第281章 天道無情

在大盛皇朝的南方，有着一條貫穿東西之河，史稱天情河。

此河每年到了雨季，就會泛濫成災。

故被文人戲稱，天道無情河害人。

所以，就有了着“天情河”的名字。

往年皇朝都會撥出大量賑災款，來修復河道，才能保持民生安定。

可今年，皇朝大亂，所謂的統治者們，只顧着爭霸天下，誰也沒空理會這種天災了。

偏偏又趕上今年的雨水特別大。

所以，天情河一線幾乎都受了災。

佔據這一區域的青天教見況，根本無力施救，於是乾脆來個不管不問的大撤離。

他們捨棄了數百萬民眾，帶着值錢的東西，就跑出了幾百裡外。

災民們尋求幫助，還被青天教派兵驅離。

一時間，弄得是民不聊生。

有些青壯力，就帶着家人，北上尋找活路。

結果，進入了大皇子統治的區域，又被大皇子的士兵驅趕。

災民們無奈，只能跑到了子丘城這邊，看看有沒有活路。

凶獸在西南泛濫，當時就是子丘城救助的西南災民。

此事，經過了兩個月的傳播，早已是天下皆知。

如今，災民們雖然害怕凶獸殺入中原，但到了此時，大傢伙若再不來這，結局一樣是被餓死。

所以，他們也只能硬着頭皮，跑到這邊來碰碰運氣。

然而，他們剛剛到達了子丘城地界，就有無數的軍兵開來。

一開始，災民們還以為，自己又要被驅離呢！

萬萬沒想到的是，這些軍人跟青天教和大皇子的軍隊不同。

他們手中沒有武器，只有各種物資，以及各種工具。

軍人們不打人不罵人，而是耐心的指揮着災民，往固定的地方行進。

到了地方，就有人安排住處。

還有人統計災民數量，發放糧食和生活用品。

這一幕幕，令所有災民，都感覺不可思議，都以為是在做夢。

他們不敢相信，那些手握兵權的大人們，竟有人會關心他們這種升斗小民。

他們更不敢相信，天下間有不向百姓要東西，還提供物資的軍隊。

而這一切，都真實發生了，所有人都是見證者。

……

馬小六，今年二十齣頭，家住天情河附近。

因為早年被砸傷了腿，所以行動有些不便。

就是因為腿上的傷，在青天教鬧造反的時候，他沒有被抓去當了壯丁。

如此一來，倒算是幸運。

否則，在兵荒馬亂當中，他一個普通軍兵，隨時都有可能喪命。

誰知，青天教作亂還沒有過去，家裏就遭了洪水之災。

所有值錢的家當，全部都被洪水沖走，儲備的糧食，也一塊不見了蹤影。

眼看水勢兇猛，再在家待着，連人都要被水給沖走了。

沒有辦法，馬小六隻能帶着父母，跟上了逃荒的隊伍，走上了尋求生存之路。

天下大亂的事情，早已在災民中傳開。

大家都很憂愁，其他地方不會收留自己這群人。

事實也證明了，大家的憂心，是有道理的。

災民的隊伍，找尋到了青天教的軍隊。

可上去交涉的鄉紳們，直接被亂箭射死。

隨後，更是有無數的青天教軍兵，拿着冰冷的兵刃，強制驅趕大家離開。

所有人都被嚇壞了，四散着跑走，隊伍一度化成了零碎。

但人是群居物種，在經過了一陣混亂的逃跑后，災民的大隊人馬，重新聚集在一起。

然後，有人提議，去大皇子控制的中原南部。

大皇子現在控制的區域，包括數個大城，人口數也達百萬之眾，相信能夠收容下他們。

於是，隊伍就向著中原進發。

在這個過程中，馬小六發現，隊伍的人數越來越多。

後來，整個災民隊伍漫延幾公里，達到了驚人的百萬之眾。

馬小六的心中，不由想着，這一次不會有人，敢對這麼多人動武了吧？

畢竟，這麼多人暴亂起來，可不是誰都承受住的。

可惜，殘酷的現實，教會了他，百姓永遠別想戰勝軍隊。

來到大皇子的屬地，很多難民都跟馬小六一個想法。

甚至，為了生存，他們做好了跟軍隊硬碰的準備。

然後，在大皇子的軍隊，騎着馬進行了一次衝鋒后。

數百萬的難民隊伍，就那麼七零八落的散掉了。

災民們面對冰冷的刀劍，還有射來的箭雨，只能像喪家之犬一樣，選擇逃亡。

這個過程，災民丟下了數千個生命，其中就包括了馬小六的母親。

馬小六的心中，充滿了恨意。

這是對當權者的恨意，對洪水的恨意，以及對那些當兵的恨意。

總之，在他的心中，這世上就沒有一個當兵的，是好人！

也沒有一個當官的，願意理會百姓的生死。

可是，縱然恨意如狂，他能做的，也只是扶着老父親，繼續逃難。

最後，難民隊伍再次聚集起來。

這時候，有人提議，說去子丘城，找抗擊凶獸的大英雄白袍趙將軍。

聽聞，這位趙將軍，不僅在西南抗擊着凶獸，保佑整個大盛皇朝，還曾救過百萬難民。

所以，大傢伙投奔他去，應該能有條活路。

對此，馬小六已經麻木了，他不信世上還有這種好人。

很多災民，也抱着如此想法。

但就算麻木了，人沒死之前，還得掙扎着活下去。

於是，隊伍改道往西南而去。

忍受着疲累和飢餓，災民們相互扶持，終於是臨近了目的地。

但迎面，他們就看到，一群身穿統一服裝的軍隊，向著他們急速趕來。

這群軍隊打扮的很奇怪，全身衣服都是泥黃色，沒有零碎的袖袍和補檔，頭上還帶着奇怪的鐵帽子。

見到又有軍隊到了，所有的災民都如喪考妣。

上兩次，也是這樣，沒等接近什麼城池，就被趕來軍隊驅離。

那兩次中，軍隊到來后，沒有二話，直接就是箭雨招呼。

看來，傳聞中的大英雄趙將軍，也不想收留他們。

這是不給他們一條活路啊！

馬小六此時，已經從麻木中清醒。

他撿起了身邊一塊石頭，咬着牙說道：“特么的，我跟你們拼了！”

“小六，不可，不可啊！”馬小六的父親見況，立即勸道。

如果不反抗，軍隊大不了驅散他們，也就算了。

但若是反抗，軍隊可是不會客氣的。

屆時，刀劍招呼下來，馬家唯一的獨苗，可就沒有了。

所以，馬小六的父親，才會如此着急，想要勸阻兒子。

很顯然，跟馬小六一樣想法的人，在這支災民大軍中，並不在少數。

很多人，拿起了木棍、石頭，等待着軍隊靠近，做殊死一搏。

然而，當軍隊真正靠近之後，所有人都傻眼了。

沒有冰冷的兵器，更沒有什麼箭雨落下，反而是整齊劃一的立正聲。

接着，軍人們就在災民面前紛紛站定。

他們的背上，有着大包袱，手中拿着的也並非武器，而是鎬頭和鐵鍬。

隨即，這些軍兵中有些人出列，開始讓軍人們整理軍容，保持不動。

看傻了的災民們，不知道這群士兵，到底要幹什麼。

所以，他們只能靜靜的等待着，事情的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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