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十一 章
白黎還沒和白晴說上幾句話就被程九拖走了,全家都拖走那種。
白黎將程九從牢獄中救出,成了程家的大恩人,程家早早備好了一大桌子酒肉,又備下了謝禮,用最高規格對這位恩人表達謝意。
白黎歡歡喜喜地就去了,他和程九本就是好朋友,兩家來往不少,更重要的是,他打定主意要狠狠宰那程九一頓!
酒席分了兩桌,男人們一桌,女人們在內屋一桌。
男人一桌上有白黎、程家父子,程九的四叔,還有小六兒,女人一桌則是程九母親,白晴和程九的表姐,就是嫁到孫家那一位,孫家出事之後她便被送了回來。
桌上擺的是他們這種人家飯桌上不常見的燉肉、香腸、大魚、肉丸子湯,主食是大白饅頭,純白面的,打了雞蛋加了糖,現蒸的饅頭喧騰有嚼頭,白黎一人能吃盆大的一大個。
程九父親笑着說:“多吃點多吃點,長身體的時候得吃點好的。”
白黎前世因病不能肆意吃喝,來這個世界因窮不能肆意吃喝,算起來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這麼多魚和肉,又是長身體需要大量食物的年紀,這會兒肚子裏彷彿定了個瘋狂鬧鐘,鬧鈴是“快吃——快吃——”
何止是他,這一桌子人平時都不是魚肉人家,這會兒開葷都吃的很香,程九專愛跟白黎搶肉吃,兩人在飯桌上打得熱火朝天,程九父親笑罵到:“你個混小子,怎能跟白小哥搶吃的,人家可是你的恩人!”
白黎順水推舟:“對對,再給你恩人拿個饅頭。”
程九:“什麼恩不恩人的,我就當他是我小弟,那就是自家人,自家人不說那見外的話,互幫互助應該的,哎你怎麼從我碗裏夾肉——”
白黎趕緊把程九碗裏的肉塞進嘴裏,他發現這貨為了和他搶肉,先把肉屯自己碗裏了,根本吃不及。
程家兩個大人見他們這般親密都歡喜的很,程四叔摸着鬍子說:“你倆感情這般好,倒真的與親兄弟無異,我看不如就趁今天好酒好菜,結拜了如何?”
“拜把子?”白黎看了程九一眼:“那我就真成他小弟了,他還不可勁欺負我?”
程九手腳麻利倒了兩杯清酒:“要不你把你姐嫁給我,咱一樣親如一家。”
白黎瞪眼:“滾你的!”
程九笑嘻嘻把酒遞給他:“幹了這杯,乖乖給我當小弟!”
白黎嫌棄極了:“我長身體呢,不能喝酒!”
“就這一杯!”
兩人就着噴香的大肉飲了一杯酒,當場結拜,白黎重新坐下來,突然反應過來:“誰說我除了給你當小舅子就只能給你當小弟的!”
程九笑嘻嘻:“晚了,酒都喝了,來吧小弟,把你這塊火腿讓給大哥——”
白黎眼疾手快往嘴裏一塞,程九滿臉鄙夷。
鬧了一通,所有人的肚子都填的差不多了,餐桌大戰逐漸有和談趨向,程老爹感嘆道:“看着你們這般,不禁讓我想起我和老四年輕的時候,也是這般能鬧騰,時光不饒人吶。”
程四叔笑道:“是啊,珍惜這段時光吧,等過了十五我們就得上船了,動輒數個月回不來一趟,你們再見怕是得夏天了。”
白黎動作一頓:“這麼久?”
程四叔:“是啊,東家的船大,一路向南走過幾個州府就要往東入海,我們會在東海邊轉一圈,弄些海鮮再北上。”
白黎:“海貨可不好儲存。”
程四叔:“船上有冰,這些海貨專供京城裏的權貴們,能買個很好的價錢。”
白黎點點頭,又問:“現在往北能走嗎?”
“不能,北邊河面凍得厲害,要等到二月左右才能解凍,船等不了那麼久。”
程九對這段旅程充滿了期待,他天□□冒險,早就想去見識見識大江大海,說:“小白,我這一去好幾個月,你看要不先把我和你姐的事情定下來?”
白黎瞪眼:“你和我姐有什麼事,滾蛋!”
程九嘿嘿一笑:“早晚得有,現在到也不急,等我闖出一番事業再來娶她,你可給我看好了人。”
白黎:“滾蛋!”
程九不依不饒:“等我掙了錢回來給你們買大房子住,再不用住這小破房。”
程老爹:“混蛋東西你嫌棄這尚甘坊太小,住不下你這驢子?”
程九笑,白黎則說:“等你回來我們就不住這兒了。”
所有人都愣住,問:“你們要搬家?搬去哪裏?”
白黎:“府城。”
程四叔問:“怎麼突然要去府城?”
白黎說:“洗衣皂和潔膚皂的事情你們都知道了吧,這東西確實好用,過完年這生意就會在府城推開,主意是我的,方子是我的,技術也是我的,我幹嘛不去分一大杯羹。”
程九:“你要建自己的作坊?”
白黎:“不僅如此,還要涉足其他行業。”
程九驚呼:“厲害,好樣的啊小白。”
程老爹則說:“你小小年紀莫要冒進,皂類的生意利益太大,你爭不過那些大家族,還是要安安穩穩求得小富,這樣已經很不錯了。”
程四叔也是這個意思,白黎點點頭:“我會小心點的,小心翼翼賺大錢。”
程九大笑:“這才對嘛!”
程老爹凶他:“你懂個屁!”
白黎笑着看程九挨批,說:“九哥你這次出去也幫我留心着,南方植被長得好,若是有漂亮的花木記得給我捎些回來,不方便的帶種子也行,你不認識的種子花卉也可以多帶一些。”
程九想了想說:“行,你是要做花卉生意?”
白黎:“對,這個我拿手,再有什麼新鮮玩意兒得給我弄些,不必在意銀錢,我給你報銷。”
程九:“先給我點唄,我也沒錢給你墊付。”
白黎:“......”他一共就那麼點點銀子,哪裏捨得拿出來!
但是花木很貴......程九確實沒有那個本金......
他苦着臉想了想,說:“我也沒錢,我現在要攢錢開作坊。”
程九:“那說什麼呢!”
白黎:“等着吧,我會有辦法的。”
一頓飯吃完夜已全黑,外面又落了小雪,程九提着燈籠把白黎三人送回家。
等到點起爐子,再洗漱一番,已經很晚了,白黎烤着爐火,望着明亮的雪夜難以入眠。
程老爹說的沒錯,肥皂的利益太大,風險也大,澄州府有了第一個自主的製造業,面對巨大的市場空間,所有大商戶都如飢餓野狼見了肥肉一般,白黎自覺力量薄弱,爭是爭不過的,就算這是自己的點子,就算朱必在後面護着他,也很難在這狂瀾中立足。
所以皂類產業他要另闢蹊徑,同時要發展自己的產業,抓緊時間拉攏權貴,給自己這棵小樹苗多紮上幾條粗壯的根。
可是權貴啊,那是他這種小屁民可以隨便拉攏的,白黎不禁想到了葉庭瀾,那神仙人物,年紀輕輕身居高位,家中定然是他難以想像的何等氣派何等富貴。
“哪怕是他的家僕都要比我現在高貴吧?”白黎愣愣出神,自言自語道。
“你在說什麼呢?”
白黎回頭,白晴拿了外衣,溫溫柔柔地給他披上,坐在他身邊,輕柔地說:“我方才聽你說什麼家僕?”
小六兒也乖巧地坐了過來,給爐子裏加炭。
白黎看着自己這兩位乖巧的家人,心中暖意一片,說:“我在想以後賺了大錢買大房子,多找幾個家僕照顧姐姐。”
白晴低頭抿嘴一笑:“我有手有腳,要什麼家僕。”
白黎也笑,問:“你們怎麼不睡?”
小六兒說:“哥哥姐姐都不睡,我也不睡。”
白晴看看小六兒,有些猶豫地低下頭,白黎直覺她有話要說,問:“姐,怎麼了?”
白晴兩手緊緊攥住衣裙,神色局促,彷彿心裏掙扎了好久,才鼓起勇氣說:“你常對我說,自己的事情可以自己做主,你都會按我心意來,你是真的這麼想嗎?”
白黎不明所以,點點頭:“對啊,怎麼了?”
白晴在爐火微光中紅了臉,小聲說:“我有件事情,想跟你商量......”
“你說。”
“今天——”白晴目光瞥向地面,不敢直視白黎,說:“晚間吃飯程伯母問我年齡,又問我......”
她抬眼偷看白黎一眼,更小聲地說:“是否有婚約在身。”
白黎心裏咯噔一聲,問:“怎麼,她想讓你嫁給程九?”
白晴微不可察地嗯了一聲。
白黎站起身轉了兩圈說:“姐,不怕,不管是誰都不能強迫你做不想做的事情,我明日便和程九說,讓他們不要再這般......”
白晴連忙扯住白黎的袖子,然後捂住臉,小聲說:“我沒有不願意......”
白黎傻在原地,半晌,難以置信地問:“姐,你說什麼?”
白晴羞極了,把頭埋在膝蓋里,破罐子破摔般悶聲說:“我說我沒有不願意!”
“你不是吧姐!”白黎把她臉捧出來,問:“你看上那程九了?”
白晴臉頰滾燙,但還是點了點頭。
白黎更難以置信了,說:“我這每天不是和你在一起,就是和程九在一起,你倆也沒有單獨在一起的機會啊,這......這怎麼就弄一塊兒去了?”
白晴像是被抓包的小情人,擰着衣角說:“我們沒......”
“那你怎麼就看上他了?”
“啊,他挺好的啊!”白晴感覺自己這一輩子沒這麼丟臉過,說:“他長得好,又對我好......”
“他對你做什麼了?”
“他......”
小六兒似是看不下去了,在一旁飛快地說:“哥你不知道,每次程九來找你,等你那會兒功夫都會給姐塞些東西,什麼棗子啊,針線啊,糖啊的......姐都沒敢跟你說。”
白黎:“......”
白晴像是做錯事般,低頭不敢說話。
白黎附身盯着他姐看了好一會兒,幽幽嘆到:“姐姐這兩個月長了些肉,氣色也好了許多,我以為是我養的好,卻沒想到不是我的功勞。”
白晴局促到:“說什麼呢,我沒吃他多少東西。”
白黎無語,這年頭女子婚嫁不能自己做主,只能聽父母的,兄弟的,甚至多少人在婚前都沒見過自家夫君,白晴能遇上個自己喜歡的人很不容易,外加程九這人也是不錯的,白黎無奈萬分也只能認命。
他說:“程九也是這麼和我說的,讓我給他看好了未來媳婦兒,我還嘲他痴心妄想,誰想打臉來的這麼快。”
白晴:“......”
白黎看着她一副緊張兮兮的樣子,忍不住笑了:“行吧,我明日去揍他一頓,給他提個醒,別在外面拈花惹草,老老實實多掙錢回來娶我姐姐。”
白晴心中一喜,但是馬上收斂了情緒,說:“大過年的,你去揍他做什麼。”
白黎咬牙切齒:“不揍他我就過不好這個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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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黎:我不在的時候都發生了什麼!
我才知道有人喝了咖啡會頭暈心慌噁心,嚴重甚至會有生命危險。。。。
比如我。
你們知道一整晚都在忍着頭暈噁心拚命喝水排咖啡因是什麼體驗嘛QAQ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