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
第四十三章
宋嬌嬌隔着玻璃望着裏面的人,躺在病床上的人臉色蒼白,她已經昏迷了一周多了。
婚禮后,兩個人被發現殉情,新郎搶救無效,梅路路被搶救回來,但由於失血過多陷入深度昏迷,一直沒有醒過來。
宋嬌嬌從來不覺得梅路路是想殺她丈夫,因為她記得梅路路小時候,如果梅路路想做這樣的事情,絕對不會付出這麼大的代價。
她的腦子太好用了,行動能力又強,怎麼可能為了殺一個人把自己搞成現在這個樣子。
可是,宋嬌嬌也不相信梅路路會自殺,在宋嬌嬌心目中,梅路路哪裏是會自殺的人,就是地球要毀滅了,全世界要一起死了,梅路路都會想辦法活下去。
另一邊傳來了聲音。
宋嬌嬌回過頭,那邊是一個女人正在跟護士說些什麼,但護士並不讓對方進來。
那個女人看上去很是生氣,宋嬌嬌隱隱約約地聽到她憤怒的聲音——
“她最好死了。”
“你們這些人都沒有良心。”
一同來的玲玲見宋嬌嬌在看那邊,說道:“那是梅法官的婆婆,想要見梅法官,來鬧了好幾次了。”
很明顯,沒有人敢放她進來。
梅路路和鄭豐在結婚前簽訂了婚前協議,同樣也是遺囑。兩個人都是承諾,如果自己有意外,將名下所有的財產轉給對方。
所有的。
由於現在還活着的人是梅路路,直接導致鄭豐名下所有的資產都屬於了梅路路,梅路路這個情況,醫生的意思是醒過來的幾率很小。
於是屬於鄭豐的公司股票,房子,以及其他的一些財產,作為鄭豐母親的胡娟都無法動。
如果梅路路醒着,迫於道德壓力,怎麼也得給錢,現在她也是命懸一線,錢反而沒有人管了。
宋嬌嬌不知道該作何想法,她出來的時候,那個女人有些可憐地坐在醫院門口的長椅上。
宋嬌嬌想起了之前聽說的事情,鄭豐是獨子,女人坐在那裏,就又多了幾分苦楚。
過了好一會兒,一個穿着灰色裙子有些胖的女人來了,那女人大概四十歲左右,走上前,喊道:“媽。”
胡娟這些日子花的錢不少了,而她現在住的別墅也不是她的名字,偏偏還需要她交物業費,這邊催物業費,那邊她想要請一個律師幫忙,那律師費要十萬塊錢。
她拿不出來,胡娟來了醫院,結果梅路路也沒有見到。
胡娟沒有辦法了,也只能給自己的大女兒打電話。
大女兒鄭蘭一來,母親坐在那裏,低着頭,背也彎了,整個人瘦了不少,哪裏有以前耀武揚威的樣子。
她看到母親這個樣子,再一想平時能夠讓母親驕傲的弟弟已經沒了,現在的弟媳婦兒昏迷不醒,這個弟媳婦兒又有手段,掌握了所有的錢。
一想到這些,她只覺得她們家命怎麼這麼苦,她鼻頭一酸,把自己的母親扶了起來:“媽,我們回去。”
胡娟握着大女兒的手:“大蘭,你來了,媽現在就只剩下你了。那個梅路路,肯定是那個梅路路害死了你弟弟,我跟你弟弟說了多少回,那個梅路路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年紀也大了,他就是不信,還真不如聞芳那個傻子。”
周圍有人看了過來,鄭蘭老臉一紅,說道:“媽,別說了,我們先回去。”
“大蘭,媽現在就只有你了,你弟弟被人害死了,我們要報仇。”胡娟依舊說著這話。
“媽,警察會查出來的,我們等警察吧。”鄭蘭也想到了弟弟已經死了,心裏酸酸的,那是她弟弟,她們從小感情就好,弟弟沒了,她也傷心難過。
“那個梅路路是法官,你不知道,那些警察都是她們的人。”
“媽,不可能的,現在全網都在關注這個事情,警察不可能亂來,再說了,梅路路也只是一個法官,沒有那麼大的勢力。”鄭蘭想到自己女兒說的話,又說道:“媽,你別在外面說,我弟弟是獨生子。”
“你弟弟怎麼不是獨生子了?”胡娟本來心裏有火,現在女兒頂撞她,她更是來氣,橫眉豎眼地說道:“我不就是只有他一個兒子嗎?”
“只要家裏有兩個以上的孩子,就不能算獨生子。”鄭蘭說道:“我們家都四個孩子了,怎麼也不能算獨生子。”
“獨生子,獨生子,不就是只有一個兒子嗎?”胡娟理所當然地說道。
鄭蘭心說,在她們那邊都是這樣的說法也沒錯,老家那邊,只要家裏只有一個兒子,甭管多少個女兒,那都叫獨苗苗,都是獨生子,但現在社會進步了,女兒也是孩子,這樣說容易被其他人說重男輕女。
其實也不是重男輕女,只是不同地方的說法不一樣。
“外面的人是這樣。”
“什麼外面不外面,要是沒有你弟弟,你們現在還不知道在哪兒。”
鄭蘭見母親生氣了,知道她心裏難過,又跟她說不清,趕緊說道:“算了,不說這個了,是果果看到了新聞讓我提醒你。”
“果果呢?”胡娟又說道:“她舅舅出事了,葬禮她都沒有來。”
“果果當時也沒辦法,她請不到假,媽,你也知道她找個工作不容易。”鄭蘭說起女兒果果,又止不住的心酸。
“找個工作不容易,當初讓她在舅舅的公司上班,才上幾天就不上了。在自己舅舅公司上班上的多好,她也不珍惜。”胡娟心裏有無數的苦,現在找到了一個發泄的出口,喋喋不休地說道:“她也是個沒良心的,她小時候那一次意外,要不是她舅舅忙前忙后,她現在都不一定在。”
鄭蘭也想起了那個時候,心裏也想起了鄭豐,說道:“我會教育果果,媽,你彆氣了,晚上想吃什麼?我去買菜。”
胡娟跟女兒買菜,邊走邊說道:“你前段時間說的要給果果買房子的事情,買了嗎?”
鄭蘭聽到這話也大概明白自己母親是要做什麼,道:“果果那個情況,媽你也知道,我想着湊個錢,給她買個能住的地方,以後她要是結婚,也有一個自己的地方住,要是不結婚也不用租房子。”
胡娟道:“果果現在年輕,買房子也沒什麼用,也沒有那麼急,你從小跟你弟弟感情也好,當初果果出事,也是你弟弟忙前忙后,還給你們拿錢,現在他這樣不明不白地死了,大蘭,媽心裏難受啊。”
“弟弟沒了,我心裏也難受。”鄭蘭說著話,眼淚就下來了,從小她們四個姐弟,三個姐妹和一個弟弟,就她和弟弟關係最好。
鄭蘭晚上還是跟老公和果果商量了這件事——
“我媽的意思是先借給她,等到拿回了弟弟的錢,再還給我們。”
她老公還沒說什麼,女兒果果第一個反對:“媽,別答應,舅舅的錢大概率是拿不回來了,他自己留的遺囑是把自己所有的錢都給了舅媽,如果舅媽能夠醒過來,估計會看在外婆老了或者和舅舅的感情上,給外婆一筆錢,現在舅媽昏迷,不一定能醒過來,這個錢,外婆肯定是拿不回來了。”
果果分析完,左手拿着水果盤,放在了茶几上,這才拿起了一顆葡萄,右邊屬於胳膊的位置空蕩蕩的。
鄭蘭:“唉,現在還真不知道怎麼辦?不給也不好,那是我媽我弟弟,我不能不管,你外婆一輩子都要強,今天整個人都像是垮了一樣。”
老公沉默過後,道:“看果果吧,反正那個錢後面也是要給果果買房子。”
鄭蘭看向女兒果果,果果猶豫了一下,她知道自己媽媽和舅舅關係好,她心裏很不情願把這個錢給出去,但又不忍心母親為難,只能說道:“看你吧。”
鄭蘭很是高興,跟女兒保證道:“你外婆有了錢肯定會還給我們。也是沒辦法啊,你外婆現在就只能靠我了,我們也不能不管她。”
多年前,母親蹲在她小鄭蘭面前,認真地說道:“大蘭,你是姐姐,要帶着弟弟,別讓人欺負了弟弟。”
那一年鄭蘭十二歲,弟弟六歲,她和弟弟一起爬到山頂的村小學,一起去讀一年級。
鄭蘭記得媽媽的話,回來的時候下大雨,弟弟不想走路了,她就用自己的外套蓋在弟弟身上擋雨,然後背着弟弟回家。
回家的時候,媽媽遠遠地看着她,笑着誇她聰明,爸爸回來以後,媽媽繪聲繪色地說——
“大蘭聰明得很,知道心疼弟弟,回來下大雨,她就用衣服包着弟弟,免得弟弟淋雨。”
她在旁邊,聽着爸爸媽媽的話,心裏無比開心,她從來沒有被這樣誇過。
從那天起,不管下沒下雨,她一直背弟弟上學放學,整個村子裏,她是最受讚揚的姐姐,大家都以她為榜樣。
她那個時候,無論走到哪裏,都有人誇她——
“鄭家的大女兒好聽話,把弟弟帶得那一個好,下雨不下雨都背着弟弟去學校。”
鄭蘭想起了小時候的事情,翻來覆去睡不着覺,她也不相信弟弟會自殺。
那真的是梅路路殺了她的弟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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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蘭,姐姐中的卷王。一人之力,把十村八店的好姐姐標準拉高了不止一個檔次。
但也不能怪她,她年紀太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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