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是北極熊
馬清聞聲，臉色愈發凝重。
柳伊出色的演講能力已經徹底出乎馬清的意料了，自己接連的反問最終將柳伊代入死局，明明自己是優勢方，但經過柳伊清晰的邏輯思維扭轉了局面。
通過今日王磊遲到的事情，柳伊既沒有表達遲到是不合理的行為，又沒準許遲到的行為，僅憑一句“恭喜你擁有一位優秀的上司”便把這件事情翻篇了，而後她又表達自己希望員工擁有屬於自己的工作個性立場，最後將自己的學歷和德行說事。
言外之意其實很簡單，員工可以遲到，可以擁有不符合常理的休假，同樣可以存在在公司吸煙的情況，但領導人絕對不可以是自己，或許今天的事情換做其他高學歷的員工也就得過且過了，甚至私下這個人還可能拿到高額的將近，可今天的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就要被扣上一頂帶壞公司風氣的帽子，原因就是——低學歷！
馬清無言以對，他完全被柳伊絕美的外表所矇騙，以為她就是個花瓶，沒想到這是個手段極其高明的領導者！
公司的氣氛變得複雜起來，那些看不慣銷售部門的員工一臉笑盈盈的看着馬清，每個人的臉上都是譏諷，而銷售部的員工各個面色緊張，一臉擔憂的看着自己的經理。
站在前頭的柳伊也不急於說話，就那樣抱着肩膀，不冷不熱的看着馬清，似乎故意在給他充足的思考時間。
而馬清似乎誤解了柳伊的意思，他認為柳伊故意將這尷尬的氣氛留給自己就是為了羞辱自己，明明是有驅趕自己的意思，但話有不說明，而是用這種方式讓自己知難而退。
這時候，不知是誰，從人群中里擠出來一句，“一個靠關係進公司的人，我看還是滾蛋吧，別在這一條臭魚腥了一鍋湯。”
馬清聞聲，氣的滿臉通紅，但卻又沒法說什麼。
但讓馬清沒有想到的是，柳伊偏偏在這個時候說話了。
“關係？”柳伊看向那個發出聲音的位置，冷聲道，“這句話誰說的？”
底下，鴉雀無聲，沒人敢抬頭直視柳伊的目光。
“有誰業績能超過馬清，這個部門我交給你。”柳伊淡淡的道。
此話一落，全場更靜了。
“難道你們還不如一個關係戶么？”柳伊譏諷道。
馬清懵逼了，王磊懵逼了，整個銷售部都懵逼了。
這尼瑪什麼情況？
你要說這個柳伊想趕馬清走吧？現在又開始維護他的業務能力。
你說這個柳伊有意留馬清吧？又頻頻拿馬清低學歷的事情說事。
帶全場氣氛降低至冰點時，柳伊再次將目光投向那邊的馬清身上。
“回答我剛才的問題。”柳伊再次逼問道。
馬清無奈的嘆了一口氣，問道，“你什麼學歷？”
“哈佛大學，經濟學，碩士。”柳伊冷漠的道。
輕描淡寫的幾句話，全場嘩然。
這麼高的學歷，完全可以聘任萬星集團總部的CEO了，來分公司擔任總裁，似乎有些屈才了。
王磊私底下捅了捅馬清的腰，意思很明顯了，差不多行了，別硬着頭皮跟人掰手腕了。
馬清根本沒有理會王磊，平靜的道，“那好，既然是哈佛大學的高材生，相信你的素質一定能帶好團隊……”
馬清的話還沒說完，柳伊不耐煩的道，“說重點。”
“我有個問題想問你。”馬清道。
“問。”柳伊平靜的道。
“一隻熊掉進4.916米的洞穴，1秒落地，這隻熊是什麼顏色？”馬清問道。
此話一落，全場沉默，似乎這個問題沒人能說出答案。
柳伊的冰眸子靜靜的打量着眼前的馬清，雖說臉上沒有什麼特別的情緒，但她卻並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這個問題不好作答，答不對，倒是顯得自己這個哈弗大學畢業的碩士學位形同虛設；
可就算是答對了，也沒有任何意義，因為這道題本身就和帶團隊以及做業績不發生任何關係，但話又不能這麼講，講出來反而有些質疑公司招聘制度的意思了。
半晌，柳伊的冰眸子終於從馬清身上移開了，她再次打開文件，淡淡的道，“二號地的房區，交給銷售部負責，另外，增加銷售部每名員工五個提點。”
啪的一聲，柳伊合上文件，冷聲道，“散會！”
說罷，柳伊踩着高跟鞋離開了會議室，在她即將消失在拐角時，略微頓了一腳，偏頭用餘光再次看了一眼身後的馬清。
柳伊離開后，會議室立即喧鬧了起來，雖然整個事情就發生在自己的眼前，但每個人還是沒有看明白其中的門道，總感覺好像發生了什麼，但又似乎什麼也沒有發生，總之每個人都是雲裏霧裏的。
不過，有一點是真，那就是馬清和銷售部因禍得福。
接下來的一整天裏，王磊沒事兒就往馬清辦公室里跑，追着馬清后屁股問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柳伊就忽然給銷售部門高提點，甚至還把最肥的二號地給我們做。
馬清看着王磊興奮的模樣倍感頭疼，感覺自己像是被一群蒼蠅圍在中間嗡嗡個不停，對於自己和柳伊之間的事情隻字不提。
其實，馬清也是一臉懵的，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感覺自己贏了，又感覺自己沒贏，總是那種感覺很複雜，實在興奮不起來。
……
距離晚間的大學同學聚會還有三個小時。
王磊推開馬清辦公室的門，一屁股坐在馬清的桌子上，抬起手腕看了看腕錶上的時間，道，“清兒，收拾收拾準備下班吧。”
“哎——”馬清揉着眉心，虛弱的道，“你先下班吧。”
“怎麼？”王磊笑道，“因為你答應班長要帶女朋友去聚會的事兒？”
“哎——”馬清又是嘆了一口氣，整個人憔悴的彷彿老了好幾十歲。
“要我說啊，我跟我老婆商量一下，借她閨蜜給你用一天，就是撐撐排面唄。”王磊一邊把玩着馬清辦公桌上的地球儀一邊道。
馬清煩的不行，一把將王磊手中的地球儀搶走，沒好氣的道，“算了吧，那還不如我自己去呢。”
“是，我老婆閨蜜肯定沒有尤紅那麼好看，不過這總比你自己一個人去強吧？畢竟同學們都知道你有女友的事兒了。”王磊好言相勸的道。
“不是這個問題。”馬清愁眉苦臉的道，“關鍵尤紅已經見過我那個女友了，臨時換人不太合適。”
王磊：“……”
王磊小小的眼睛裏閃着大大的疑惑，一眨一眨的。
“啥時候的事兒？既然你都有人選了，你倒是聯繫她啊！”王磊說道。
“一言難盡啊……”說到柳伊的事兒，馬清頭更大了，他不耐煩的忽閃着手背，驅趕道，“行了，你先下班吧，讓我一個人靜靜。”
王磊發現時間也不早了，道，“那行，我先走了奧，你抓點緊，需要我幫忙的就給我打電話。”
“知道了。”馬清疲憊的道。
眼看着王磊就要跑沒影，馬清又提起精神，坐了起來，道，“對了，我女友的事兒你到時候別給我整露餡了。”
王磊回身擺了一個“OK”的手勢，隨即跑沒影子了。
……
距離晚間的大學同學聚會還有一個小時。
辦公室內的馬清狂抓自己的頭皮，髮型被抓了個亂七八糟，他“轟隆”的一聲站了起來。
在這兩個小時裏，馬清一直艱難的做着思想鬥爭，究竟要不要去找柳伊幫忙。
馬清曾無數次從椅子上站起來，他覺得得去找柳伊，這話都被自己說到那份上了，如果再不去參加同學聚會就有些說不過去了。
得去！今天說什麼也得把柳伊領去！
馬清又蹭無數次的坐回到椅子上，想到自己和柳伊尷尬的關係，這節骨眼去找人家幫忙實在張不開口，更何況這張口就是讓人家扮演自己女朋友，人家好歹是千金小姐，扮演自己女友的事兒……不論怎麼看都誇張，這不是臉伸過去讓人家打么？打臉是小事，關鍵人家可是會空手道的啊，倒不是說自己怕被打，關鍵那玩意疼啊！
這次，馬清又雙叒叕的站了起來！
“不行！”
“得去試試！”
馬清像是個狗熊一般，氣勢洶洶的朝柳伊辦公室走去。
眼看着前方就是柳伊的辦公室，馬清的步子又軟了下來，厚重的步伐變得貓咪一般輕盈小心。
“不行，不行，今天人家新官上任第一天，自己就薄了人家面子，人家正想着讓自己怎麼死呢，自己這會兒跟送死有啥區別？”
馬清又拐了回去。
走了一半，馬清又拐了回來。
“不行，不行！”
“尤紅都見過柳伊了，如果這次同學聚會自己找人假扮女友的事兒露餡了，自己活着還有什麼意思？還不如死了算了！”
“反正都是個死，不如碰碰運氣。”
鼓足了勇氣，馬清挺起胸膛，深吸一口氣，敲響了柳伊辦公室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