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廚藝欠佳的田螺姑娘
短短10天,和黃知心擁有的4年時光相比,猶如浩瀚星河裏的某粒微塵,但她想讓這粒微塵成為黑洞,吞噬星河的黑洞。
4年又如何,與那個人相比已是小兒科。在那個人眼裏,8年夫妻之恩尚不抵一夜溫情,何況區區4年,何況列文和知心,僅僅還只是男女朋友。
只是,想到隔壁那個新來的鄰居,寒雪又有些猶豫,該不該改變明天的計劃?王子翼會不會因為她不去赴約而真的跑去告密?
思及此,寒雪掏出手機,在通話記錄里找到那個騷擾她幾次的號碼,第一次,她主動找他:“睡沒?”
“還沒。”他倒是乾脆。
“你前天晚上說想找我單獨聊聊,”寒雪咽了口水,艱難啟齒道,“你想聊什麼?”
“不是約了明天嗎?”
“可是,明天我沒空。”
“你請那小子喝咖啡就有空,我請你喝咖啡怎麼就不行?”
“我請誰喝咖啡好像不關你事吧?”
王子翼呵呵笑道:“當然不關我事,只是不知道關不關黃知心的事,如果把你請她男友喝咖啡的事情告訴她的話。”
“我希望你能遵守你曾答應我的。”寒雪記得在星光城那晚,他承諾過。
“我只答應不不告訴常磊,可沒說不能告訴另外的人哦。”
寒雪咬咬牙,控制住自己情緒:“那你到底想怎樣?”
“如果你明天一定要放我鴿子的話,也不是沒有解決的辦法。”王子翼慢條斯理道,“我餓了,如果某個人現在能過來,給我煮碗面的話,我會考慮替她保守秘密。”
寒雪當然不想去,可是,如果煮碗面就能換來短暫太平的話,也未嘗不可。
終有一天,她會拆除王子翼這枚炸彈,但不是現在。現在的寒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寒雪咬咬牙,換鞋出門。站在隔壁良久,卻始終無法邁出最後一步。一次屈服,意味着以後無數次的屈服。她真的可以面對這份糾纏嗎?
正當她猶豫不定的時候,門卻在她面前輕輕開啟,一身睡衣的王子翼故作訝異地打量着她:“這是誰呀,為了拯救我的孤枕難眠,老天爺這是派的哪位神仙姐姐啊?”
寒雪冷言道:“開門。”
王子翼:“遵命。”
還特意彎腰,俯首稱臣似把寒雪迎進門:“神仙姐姐光臨寒舍,有何貴幹?”
明明是他威脅她,此刻卻裝作一副被她主動的樣子。寒雪看着眼前的男人,不明白人為什麼可以如此厚顏無恥:“煮麵。”
王子翼輕笑:“原來是田螺姑娘上門。”
第一次進來隔壁,寒雪四處打量:房間佈局和她一樣,樓下活動,樓上起居。不同的是,這裏佈置被堆滿了東西:靠360度夜景地落地窗前一字排開的,是各種健身器材,進來一點是一個小型吧枱,櫥柜上擺放這種酒飲,再進來一點便是客廳,純羊絨的沙發和座椅,茶几上堆積着書本和電腦,電腦還開着,旁邊一瓶已經開啟的康帝,他似乎剛剛還在工作。
在寒雪打量他新居的時候,王子翼不知什麼時候回樓上換了一套便服下來,站在樓梯拐角處,居高臨下地看着寒雪:“怎麼還不去煮麵?”
寒雪仰頭:“就去。”
真乖,雖然冰冷着一張臉。王子翼嘴角的笑意更深。
寒雪徑直走向廚房,打開柜子,在第三格找到麵條,又依次找出各種調料,準備完這一切后,她突然感到疑惑:為何她對這裏的一切都如此熟稔,如同她自己家般順手和自在?
這個男人,似乎連收納東西的習慣都和她一模一樣。
難道僅僅是因為格局、裝修相同的原因嗎?
他們好像在複製彼此的生活,只不過,他的繁盛,她的簡單。
寒雪只覺得後背發涼。回頭一看,見王子翼正不懷好意地緊貼在她身後。
“出去。”寒雪輕輕呵斥。
王子翼卻沒有動:“從進門起,你總共說了四句話:開門,煮麵,就去,出去。誒,你能不能不倆字倆字地說?”
“不能!”
王子翼做挫敗狀:“我偏不出去,我偏要看着你煮麵。”
寒雪:“怕我毒死你?”
王子翼撫掌大笑:“終於不兩字經了啊。”又說:“我幹嗎要害怕,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寒雪無語。乾脆不理他,當他影子存在。放調料的時候,寒雪故意擱了很多鹽,王子翼疑惑道:“會不會太咸?”
寒雪搖搖頭:“不會,我放的是糖。”
“煮麵還放糖?”
“你有意見?你有意見自己煮。”
王子翼即刻乖乖收聲。
直到第一口熱騰騰的麵條下肚,王子翼才哇哇大叫:“丫頭,你是不是糖和鹽都分不清。”
他分明讓唐尚德訓練過她的廚藝,依照他的喜好和口味。
寒雪冷笑道:“總好過你吃嗟來之食。”
王子翼失笑:“還自詡當年的奧數冠軍,常青藤的高材生,你到底會不會用成語?我這能稱得上是嗟來之食嗎,頂多一拿人手短,吃人嘴軟。放心,就算你把整個死海的鹽都晒乾了,擱我這麵條里,我也不會怪你。既然吃了你精——心準備的食物,我自然不會把你的陰謀再說出去。”
他特意把“精心”兩字說得綿遠,意味深長。
寒雪無視他嘴角輕輕上揚的邪邪笑意,只淡淡道:“希望你遵守承諾。”
一碗咸面,他竟然吃得乾乾淨淨,就着一瓶羅曼尼康帝。寒雪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奇怪的搭配。
“要不要嘗一口?”見寒雪好奇地看着他,王子翼捲起最後幾根麵條,遞給她。寒雪搖頭拒絕。
“你看,連你自己也嫌棄你的手藝吧。你要怎樣做才能達到這種人神共憤的境界?”
寒雪不理會他的嬉皮笑臉,心裏卻突然有所觸動,為何這男人,連吃苗條的方式都和她一模一樣,捲起纏繞,浸泡湯汁,然後一口下去,說不出的飽滿充實。
她喜歡這種細微之處的犒勞。難道他也一樣?
兩人竟有這麼多相似之處。像情侶衫一樣,他的大,她的小。
從王子翼家告辭出來的時候,賤人王似還意猶未盡:“田螺姑娘不是還要陪睡嗎?”
“滾!”
“好,你先滾,不是,我先看着你滾回去。”
他果然看着寒雪回到自己房間后,才安心關上門。好像這短短几步,他都不放心她獨自一人走過。
寒雪心裏突然湧現莫名感慨,這個男人,雖然嘴賤至極,但有時還挺紳士,比如他會在有她的單獨相處場合,即使夜深,也換上便服出來和她面對;比如他就算放浪形骸,但如果真的兩人身體碰觸,他竟也會感到局促和冒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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