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等我回來
“扔給你啊。”花錦年理所當然道。
心中不妙的感覺成真,何想頓時想要抓頭皮,牙痛地道:“我說你是不是也太抬舉我了?”
“接一個也是接,兩個也是接,地下拳場你都接了,也不在乎多一個。”花錦年繼續無辜且純良。
何想被噎得夠嗆:“地下拳場的情況跟你能一樣?你一個健在的人跟過世的人比什麼比?”
“不行。”何想不由分說拒絕,他有幾分本事,自己心裏清楚得很,超過能力範圍的事情,接了都是害人害己。花錦年這小子,簡直是典型的放下心理負擔就想放飛自我,呵,沒門!
“不管你怎麼說,這件事沒商量。”不等花錦年開口,何想立即補上。
“真的沒商量?其實論穩固和守天下,我比不上你。”花錦年繼續做思想工作。
“少戴高帽,絕對不行。”何想板起臉。
“小光。”花錦年看向門外朝里探頭的溫之光。
何想鬱悶地瞥他一眼,起身迎向溫之光,笑如春風般溫暖:“小光?你怎麼也來了?”
溫之光眨眨眼:“我接到花錦年的電話,他請我來的。”
花錦年點頭:“我打算跟警方合作,選拔出好苗子,成立科學探險護衛隊。”
何想用“我信你個鬼”的眼神鄙視他。
溫之光帶着興奮:“真的要探險嗎?去哪裏?好玩嗎?我最近坐辦公室坐得煩死了,真佩服錦年兄能夠天天坐着,也不膩,簡直神了。”
“錦年兄……”何想咂嘴,覺得很不是滋味。
溫之光有些不好意思:“哎呀,不要在意這點小事啦,我現在跟花錦年是哥們了!雖然以前他行事有點偏激,但其實出發點也是為了人類真的能活得更久,做更多事,不留遺憾,本質上還是為大眾在考慮,何想你不要老是對他有意見。”
何想一腦袋問號:“我?對他?有意見?行,你說有就有吧,真是女人心海底針,以前明明是你各種看不慣他。”
“喂,你這個人怎麼老抓着從前不放?人還不能改變了,不能自我提升啊?”溫之光不依,“你自己還不是跟花流年卿卿我我,兩個人一起經歷大翅膀的漫長人生,相伴數千年,是不是別有一番滋味,感受與眾不同呀?”
“你?……你怎麼這麼不講道理?這都哪跟哪?”何想很頭疼,古話說得沒錯,唯女人與小人難養也。
花流年有點懵,她是躺着也中槍。然而她並未及時反駁,反而鬼使神差地偷瞟了花錦年一眼,卻發現他好像沒有特別在意,頓時心中有點氣悶。
好好的“董事長移交大會”變成了“小年輕爭風吃醋會”,陳元澤眉頭緊皺,劉連生眼觀鼻鼻觀心,智腦一邊看戲一邊編程,梅之心四下里一瞅,反問道:“怎麼樊力沒來嗎?”一句話拉回了何想與溫之光的目光。
溫之光:“沒來,忙着呢。”
何想:“看他忙,沒通知他。”
溫之光警惕地看了梅之心一眼。雖說現在除了何想外,眾人已經沒了寶物,梅之心也沒有繼續誘惑樊力的緣由,但不管怎樣,被梅之心盯上,就不是件好事。溫之光暗下決定,要給樊力加倍的任務,忙到他沒空應付被妞泡。
“好了,先不吵架,有事回家說,先應付眼前問題,OK?”何想有點無奈。
“誰跟你回家?美得你。”溫之光瞪他一眼,卻少了幾分強勢,多了點嬌美。
何想一笑,舉手投降:“行,行,你長得美,你說得都對,總行了吧?”
溫之光笑得燦爛:“算你上道。”
看着何想和溫之光互動,花錦年總感覺自己被什麼東西塞飽,弄得他肚子裏泛酸,決定晚上不吃飯。
花流年則有些羨慕,普通男女或許都是這樣的關係,唯獨她和哥哥……卻始終彷彿隔了天塹。不過,她不會放棄的,如果以前的方法不行,她就換種方法,反正哥哥是個感情不開竅的書獃子,她也不擔心他會被搶走。
“總之,”何想將心收回,看向花錦年,“你的提議我肯定不會同意。畢竟你以前可以集團和科研一同兼顧,沒道理以後不行。假如你一定要塞給我,比如不打招呼就對外公開,那麼,我肯定會直接切斷你的科研經費,沒有二話。”
“這麼絕?”花錦年眉頭一挑,何想猜得沒錯,他還真有這種打算。
“沒錯。你對人絕,就要做好別人對你絕的準備。也不想想,你想隨心所欲做研究,需要多麼龐大的物力人力支撐?要不是你是全有集團的一把手,誰會隨你這麼玩?不管換誰來當老大,都不可能毫無顧忌支撐你隨心所欲天馬行空的想法。不要說不是,你認為意義重大,在商人、在政客眼中,可未必。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你自己當老大,自己的錢自己做主,別想些有的沒的,明白?”何想白眼一翻,真是不想再多說一句,拉住溫之光就朝外走。
一個月後。
難得的休假,溫之光叫上何想與樊力來家裏吃飯,一起慶祝樊力成為警察后拿到第一個月的工資。
上次原戰不僅找人恢復了何想的典當行,同時還恢復了溫之光在軍區大院被炸毀的別墅,連安保措施都恢復如初,說是紀念一下溫景陽的中二設計,弄得溫之光鼻涕眼淚一大把。
“唔,少了一個人,真是很寂寞。”端上蛋糕,溫之光整整齊齊切了四份,盯着多出的一份很發愁。
“這有什麼?給我就行。”樊力大大咧咧地伸手,被溫之光打了回去。
何想笑了笑:“古時候有句詩,叫海內存知己,天涯若比鄰。可水姐跟我們距離並不遠,有時間一起去看看她。”
“嗯!”溫之光頓時來了精神,“是要去看看她,曾教授走了,她肯定很難過。”
“我看未必。”樊力說道,“女魔頭眼裏最重要的就是弟弟,曾教授也要靠邊站。”
“邊去,你根本不懂女人。”溫之光斜他一眼。
“噗嗤。”樊力悶笑一聲,樂了,故意拖長了音,“也是,女人最懂女人,但光光也能叫女人?”
“滾!”溫之光炸毛。
何想有異性沒人性的將樊力趕到院子,又替溫之光順毛,笑道:“他也就是逗你,別在意。”
“我才懶得理他。”溫之光傲嬌道,又在沙發上盤腿坐好,“對了,我這幾天反倒在想一個問題,雖說黑衣人總想回仙星,但歷代守護者和七傳人這麼多,他們就沒有動過心嗎?”
何想:“不管他們有沒有,但至少沒有機會。”
“怎麼說?”
“我也是最近才想起來,其實歷代守護者之所以從來不考慮利用大翅膀返回仙星,是因為初代守護者鈈一制定了一個自毀程序,如果自行返回,在穿越空間通道的途中,大翅膀會自毀,斷絕後路。”
“這麼狠?”溫之光睜大眼睛,“這簡直就是……你敢毀了地球,我就敢讓你死無葬身之地啊。這麼說,反而是你臨時改了大翅膀的目的地,救了他們一命?”
“差不多。”
彷彿是有些害怕,溫之光下意識蜷縮起來,雙臂抱膝,腦袋靠在膝頭,低聲說道:“何想……”
“怎麼了?”何想抓住了溫之光的手。
“其實那個時候……”溫之光聲音瓮瓮的,“就是在太空裏,我一個人的時候……不是被大翅膀扔出了磁場漩渦么?我沒有完全暈過去,但眼前一片黑,那種感覺好害怕,那個時候我一直在想,何想、何想快來,不要丟下我一個人,一個人好可怕,好黑,快找到我,快點來找我,不要走……”
何想動容,忍不住用懷抱圈住溫之光,柔聲說道:“對不起,小光……是我的錯,以後再也不會出現這種情況了了,我每天都看着你,不讓你丟掉,好不好?”
“嘁,誰會丟掉啊?”溫之光咬住下唇,嘴硬地道,腦袋卻埋入何想懷裏拱了拱。
何想一笑:“以後誰丟掉誰是小笨蛋。”
“肯定是你。”溫之光漲紅了臉。忽然又想到什麼,探出頭來,“對了,你聽說沒有?花錦年好像跑到海底最深的海溝去了,之前地殼運動,使得地形發生變化,世界之最已經易主了。”
“……”何想默默無語幾秒,低頭瞪住溫之光,故作厲色道,“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你是氣氛殺手?”
“誒?沒有耶。”溫之光眨眨眼。
“現在有人告訴你了,以後不要在這種時候提花錦年。”何想無語,又道,“我知道,他還給我發了短訊,說在海底感應到一個極強的能源體,干擾了大片磁場,正在搜尋中,相信用不了多久就會有結果。還跟我商量要恢復可耕種土地的面積,進行大面積機械化農業種植,要我想辦法。他現在簡直了,遇到難題就往我這裏甩,真當我百事通萬事靈啊?”
說歸說,何想也不由得有些擔心,不知道花錦年現在進展如何了。
此時。
深海。
花錦年與自己所帶的團隊已潛入海底一萬三千多米,能源體的反應已經越來越強,幾乎干擾了所有通訊及探測設備,眾人並不敢離潛艇太遠,畢竟一旦迷失或者出現什麼意外狀況,恐怕就將永遠留在此地。但已然潛入此地,花錦年也不願意就此放棄,幾人牽着導引索,隨着潛艇緩慢前進。
忽然間,一架被掩埋在海底里、只露出一角的金屬物體出現在眾人眼中,泛着森冷的光澤。
能源信號劇烈增強,花錦年手中的探測器不堪重負,突的爆炸。
花錦年身形一滯:“沒錯,就是它,找到了!”
與此同時。
遙遠的太空。
距離地球5000光年外的地方,一架探索巡航的飛行器標註完新的區域,建立空間通道的聯繫后,突然收到一個陌生的電訊號,編號是7033,時間是星盟歷13017年。
13017年不是五千年前嗎?
飛行器的主人連忙對訊號進行解讀,結果令他十分震驚,誰也想不到,星盟7000光年以外會有這樣的地方,他立即查詢了五千年前有關罪星和黑衣人逃跑的犯罪記錄,果然找到記載。事情重大,他迅速開啟空間通道,返回星盟。同時微微感慨,五千年了,當時發出電訊號的人恐怕已經不在,但沒關係,如此驚人的發現足以令他在中央主腦的歷史上添上一筆,榮光與他同在!
中心市,軍區大院的別墅外。
被何想與溫之光你儂我儂的膩歪勁兒刺激到的樊力,百無聊賴地走在別墅外的一條林蔭道上,望着樹上成雙成對、歡快飛躍的鳥兒,心裏突然有些酸。現在連只鳥都出雙入對了,他還一個人形單影隻,得了,他還是回家打遊戲算了,雖然網上的妞可能不是妞,而是人妖,但孤單的人起碼相互間也能聊以慰藉不是?
然而,沒走幾步,樊力就被定在原處。
“你怎麼會在這裏?”看着面前僅與他相距不到十米的梅之心,樊力有點懵。
“我為什麼不能在這兒?”梅之心歪着腦袋,一身青春洋溢的超短裙,高高的馬尾辮歪歪扎着,顯得俏皮而又活潑。她整個人也像春天裏一隻快樂的鳥兒,正在尋找棲息的枝頭。
樊力的臉,突然有些熱,不知道為什麼,他感覺自己的想法有些自作多情,可他就是忍不住這麼想,這麼問:“你是來找我的嗎?”
樊力的眼神四處飄忽,想看她又有些不敢看,企盼得到答案又怕被否定,心裏七上八下,不得安寧。
好在梅之心並沒有折磨他太久,而是爽爽快快地笑着答應:“對呀!”
“你不來找我,我不就只好來找你了?”梅之心可愛地嘟着嘴,三分埋怨,七分嬌嗔。
“啊?”樊力立即感覺腦子不轉了,結結巴巴,“我……我不是,沒有……我是……我……”明明他有一千句一萬句想說,想解釋,想表達,可奈何緊張的情緒令他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清,急得他抓耳撓腮。
“咯咯!真笨!”梅之心笑得花枝亂顫,又有些不甘心地嘟嘴,“真是的,我怎麼會看上你這麼笨的傢伙?是不是我也變笨了?”
樊力的心瞬間像乘坐雲霄飛車,從低谷飛躍巔峰,整個人都飄起來,飄飄蕩蕩,暈暈乎乎,找不到着地點。
“你……我……你……”
“哎呀,行啦!不要你你我我的了,快,過來。”梅之心伸出手,朝他勾勾指頭。
樊力立即飛奔上前,將前爪放到她的手中。
“噗嗤!說你笨,你還真笨,不會牽手的嗎?是不是長這麼大都沒牽過女孩子的手呀?”梅之心調侃笑道。
“沒有,沒有。”樊力立即搖頭表態,堅決表示自己純凈無暇,纖塵不染。
“咯咯!真沒用。”雖然這麼說,但梅之心很開心。
“好吧,主要是馬上快到情人節了,這麼重要的節日不想一個人過,所以便宜你了。”梅之心嘟嘴解釋道。
“我可以,我接受,我怎麼樣都行,只要你開心就好。”樊力終於擼直舌頭,說出了今天最有水平的話。
“態度不錯,要是表現良好,可以酌情考慮延期。”梅之心調皮地道。
樊力連連點頭,激動不已。他終於感受到春天的氣息,原來連空氣都這麼清新美好。
“好吧,我們……”話說到一半,梅之心突然感覺腦袋一暈,腦海里彷彿多出一個聲音和一道黑色的身影。
身影既模糊而又清晰,梅之心不明所以,猛地甩了甩頭,終於“看”清他的模樣。
何子天?
梅之心心中一驚,整個人突然哆嗦了一下。她從小被何子天帶大,八歲以後才被扔到孤兒院潛伏,經過一番操作才進入全有集團的視線。何子天和她之間,有某種神秘的心靈感應。
他應該已經去了七光年以外的地方流浪,怎麼會?
他在說什麼?他想說什麼?聽不清,頭好痛!
“梅之心,梅之心……你怎麼了?”
耳邊樊力的呼喊漸漸將梅之心拉回現實,她懵懂地看着近在眼前樊力關心的臉。
“我、我也不知道,頭有點暈,可能是沒睡好。”她目光躲閃,虛弱地說道。
樊力心中一緊:“我送你回去休息。”
被樊力扶着,梅之心深一腳淺一腳地走着,半個身子幾乎倚靠在樊力身上,她頭痛欲裂,眼前視野發黑,耳朵里烏七八糟,各種各樣的聲音攪擾。
忽然間,耳邊嘈雜的噪音為之一空,一個清晰的熟悉聲音帶着威嚴下令:“監視他們,等我回來。”
“是。”軍區大院的林蔭道上,梅之心陡然睜眼,雙眼無神,面無表情地應道。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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