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口耳相傳

一口蘋果讓何想想起了往事，他忽然覺得嘴裏的蘋果索然無味了，放到了一邊。被咬過的地方在空氣中並沒有像原生蘋果一樣氧化變色，依然保持着鮮亮的色彩。時隔多年，雖然他再也沒有接觸過原生食物，卻還是深深地記住了原生西紅柿的口感以及後來的腐爛。

即使是會腐爛，何想還是堅持認為原生食物就是比分合食物好。分合食不會變質不會腐爛，永遠精美並且保鮮，卻像塑料花一樣，雖永不凋謝卻沒有生命之美。

腐爛也是生命必不可少的一個過程，也正是因為腐爛，生命才彌足珍貴。

想起和花錦年在一起的經歷，何想怎麼也不覺得花錦年會是黑衣仙星人的後代，小時候的何像雖然沉默寡言，但他善良純正，愛惜生命，並且喜歡幫助別人，小小年紀就有抱負，想要成功，想要成為天下人的楷模。

難道說人一長大就會變？何想想不通，也想不明白。

“開飯了，開飯了老大，快來嘗嘗我的手藝……”何想正想得入神時，樊力屁顛屁顛地跑了過來，手裏拿着一個新鮮出爐的分合西紅柿，“絕對好吃，原汁原味，遠超原生食物口感。”

“不吃！”西紅柿加重了何想對往事的回味，他氣呼呼地推開樊力，“就知道吃，一邊兒去，別煩我。”

“要不要這麼凶？還沒吃飯就撐着了？”樊力愣了一愣，“好吧好吧，你是老大，你說一邊兒去就一邊兒去。”

何想忽然感覺心煩意亂，本來還有許多事情想問個清楚，卻沒了心情，推開門走出了好景常在典當行。

天氣不錯，陽光明亮，正是春末夏初的季節，位於北緯的帝都從一冬的寒冷中走出，正是重新披上綠色的盛陣之時，處處花團錦簇。

高1400米的全有大廈像是巨人一樣矗立在街道對面，需要仰望才能看到最高處如天線一樣的塔尖。1400米的高度是指樓高，並不包括塔尖。塔尖有多高，沒人知道，只知道塔尖常年隱沒在雲層之中，在陽光的照耀下，散發出神秘的銀色的光芒。

塔尖是全有集團最新的真純鐵製造而成，有人說是衛星天線，有人說是信號放大器，也有人說是全有集團和外星文明聯繫的神秘儀器，等等，各種猜測流傳不斷。

全有集團從來沒有解釋。

以前總覺得全有集團雖然近在咫尺，卻猶如天和地之間的距離一樣遙遠。現在知道了無數人為之着迷瘋狂的花錦年竟然是他從小的夥伴何像時，何想忽然覺得他和全有集團之間的距離就隔了一條全有大街。只要他勇敢地穿過馬路，推開全有集團的大門，就能進入全有集團，和花錦年面對面坐在一起。

不過……遲疑了一會兒，他還是沒有邁出關鍵的第一步，不是沒有勇氣，而是他儘管不相信花錦年會是黑衣仙星人的後代，卻也不敢確定在他花錦年分開的二十多年來，花錦年經歷了什麼又改變了多少。

他漫無目的地沿着因全有集團而命名的全有大街朝南走去，要去哪裏他也不知道，只是想隨意走走，紛亂而至的事情讓他30年的人生突然變得毫無意義了，他不管是不是接受他的新身份和新使命，都要面臨著人生的巨大轉折。

何想並不知道的是，在他身後，遠遠跟着一人，是一個妙齡女子，二十五六歲的年紀，梳了兩個羊角辮，一個辮子紅色一個辮子藍色，娃娃臉以及嬰兒肥的下巴，難得的既漂亮又可愛，不同於溫之光的颯爽和花流年的仙氣，她在漂亮和可愛之外，又有誘人的魅惑之態。

她嘴裏含着一根棒棒糖，邊走邊東張西望，似乎是在關心街道兩側商鋪裏面琳琅滿目的商品，其實她的目光飄來飄去，始終不離何想左右。

在高高在上的全有大廈的頂層，足足有2000平方米的辦公室裏面，一半被隔開，是起居室，一半用來辦公。呈半圓狀的辦公室全是落地窗，可以180度俯瞰帝都一半的市景。

花錦年站在落地窗前，凝望樓下全有大街上一前一後兩個人影，距離太遠的原因，根本看不清是誰。他右手輕輕敲擊玻璃，玻璃上立刻呈現出了何想和紅藍辮子女孩的清晰畫面。

“哥哥，真的確定何想就是七傳人之首，是守護者？”花流年換了一身長裙，藍色長裙猶如深海般沉靜，將她襯托得更加完美如玉。

“不好判斷。”花錦年手指分開，放大了圖像，圖像定格在何想身上，一副無所謂而又倔強的表情頗有幾分無賴的樣子，“二十多年沒見，他長成了這般樣子，如果讓他的先人知道了，不一定有多失望。小妹，義父在臨終時，真的沒和你說過更多關於七傳人的事情？”

“沒有，你怎麼不相信我？”花流年微有幾分氣憤，她惱怒地踢了一腳沙發，“爸爸死後我才知道我是七傳人之一，他在生前從未和我說過。不過也不能怪他什麼，七傳人代代相傳下來的傳承就是一家人之中，不能有兩個人同時覺醒，我的覺醒就意味着爸爸的離去。不管祖先為什麼要立下這樣的規矩，我覺得都不合常理，是不近人情！”

“不能以人情禮法來評價先人的所作所為，他們不是人，是仙人。在他們的心中，不是以人間情愛而活，而是以世間大愛而生。”花錦年微微皺眉，“可是為什麼我懷疑何想並不是七傳人之首，而是……”

“而是什麼？”

“黑衣仙人的後代！”

“他雖然無賴，生性頑劣，又坑蒙拐騙，本性卻不壞，且一直經營好景常在，根據祖訓，應該就是七傳人之首，不應該是黑衣仙人之後。”花流年想到了什麼，臉色微微一變，“哥哥，會不會樊力是黑衣仙人之後？”

“應該不會，不過也不好說。”花錦年右手一揮，何想的圖像隱沒不見，變成了另外一副圖像，赫然正是羊皮卷，“七傳人傳下來的七件寶物，樊力所持的正是腰帶，根據非傳人不能驅動寶物的原則，樊力必是七傳人之一而不是黑衣仙人後代。倒是何想，似乎並沒有什麼能力，也沒有什麼寶物……只是有一點，誰也不知道黑衣仙星人的後代每人所持的寶物是什麼。七傳人傳承的信息太少了，會不會是在代代相傳中，丟失了許多關鍵信息，你接受的只是信息碎片？比如如何區別七傳人和黑衣仙星人之後？畢竟只憑一張羊皮卷上面所繪的寶物圖案並根據寶物的使用者區分誰是七傳人並不准確，更何況上面還有幾件寶物的圖案十分模糊，讓人分不清到底是什麼形狀。還有一點，傳承的信息里，也沒有說清黑衣仙人傳承下來的寶物是什麼……有太多模糊的地方了。”

“我也覺得是在傳承中丟失了一些關鍵信息，畢竟幾千年的傳承是口耳相傳，難免會支離破碎。我是沒有發現何想有什麼能力，只是有一件很奇怪的事情……”花流年欲言又止，她的時間靜止能力從未失效，卻意外在好景常在典當行意外失靈，不知道是偶然因素，還是好景所在之地的磁場怪異，她一直百思不得其解，回來后還沒有來得及和花錦年說起。

在聽到王重也聲稱他的空間束縛力在好景同樣失效后，而王重也注意到其實樊力的能力也失去了效用，他也懷疑是好景常在典當行的古怪。

“什麼事情？”花錦年見花流年吞吞吐吐，面露不悅之色，“小妹，你我之間不必有任何隱瞞之事，儘管說來。”

花流年說出了她和王重以及樊力能力在好景常在典當行突然失效之事：“哥哥，不管是我還是王重，以前從未有過失效的經歷，是不是和好景所在的磁場異常有關？”

花錦年讚許地一笑，點了點頭：“數千年來，好景常在典當行一直存在，但位置卻換來換去，我懷疑換來換去的背後大有文章，既不是考慮地段，也不是出於經營的出發點，而是……”

“而是什麼？”花流年最佩服的就是花錦年既有超人一等的科學理論知識，又有遠超常人的分析推理能力，她看向花錦年的目光熱烈而充滿嚮往，“是因為好景常在典當行一直在尋找磁場異常的地點，以便用來掩藏什麼秘密？”

“小妹，你還是挺聰明的。”花錦年放大了羊皮卷，七件物品歷歷在目，“何想可有上面七件寶物中的任何一件？”

花流年的目光依次從七件物品上面掃過，只有戒指、吊墜、腰帶和手環四件物品清晰，其他三件十分模糊，她在戒指上停留片刻，又搖了搖頭，當時她並未注意到何想的手上有沒有戒指：“沒有，沒發現。如果說何想是黑衣仙星人的後代，他李代桃僵接管了好景，再利用好景所在的異常磁場限制了寶物的能量釋放，倒也說得過去……哥哥一心想要收購好景，也是想借好景的異常磁場進行科學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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