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文人喜擺槳
喻雪墨在宋微歌眼中依舊如初見時那般,那樣的洗塵無華。然而自己卻已經深陷進仇恨的沼澤,脫不了身。
女子自嘲。若不是那年那日那朵烈雲,黃昏下的她估計還會朦夢在錦被中。
小船“吱呀吱呀”的在塘中搖晃,待二人站穩腳跟后,船夫才開始向前劃去。
“這位公子,今個可算是來對地方了。”這船夫賣力的划著船,還不忘回頭沖喻雪墨邀功:“今個兒這裏啊,可是有文人家的五字十經流水會……嘖嘖……”他帶有嚮往的目光投向遠處的塘中央。那裏是一片新的天地,被荷花荷葉緊密包裹其中,甚是神秘。
宋微歌一聽來了興趣。這后宋的五字十經流水會可是出了名的,就連他國的文人貴族有時也會得幸被邀。當年她身處大夏皇宮內,就對這奇異的流水會嚮往極大。
“微歌,可是驚喜?”喻雪墨笑了,“你飽含詩書,又對政事兵法頗為了解……如此一個奇女子,怎能不來這看看?”
“喻兄,還是你了解我。”宋微歌感嘆,“若說起這五字十經流水會……雪墨可想聽聽那傳聞?”
“有何傳聞?”喻雪墨頓時也來了興趣,故作揚聲問道。
白衣女子搖頭笑罷:“這五字十經里,又怎會是區區五字律詩,十字經文可概括的?傳言這內部,可是有着當今連聖上也請不動的文人雅士。”
有四子為謀略,四子為兵法,另有四子為詩琴,四子為經畫。
他們精通各自所得所學,將一技之長發揮到極限。這種人若是被不良之人任用,怕是會變一方天地吧。
喻雪墨聽完沉吟片刻,還未開口便被前方豁達的笑聲吸引了目光。
那船夫此刻仰天大笑。他們二人這時才發現,此人哪是什麼年邁的划船老人,分明是一位年輕爽朗的公子。
身披蓑衣的男子轉回頭,對宋微歌點頭打趣:“姑娘這番見識,又怎能不來參會?此次的流水會,怕是就等姑娘您了。”
宋微歌眼前一亮。傳聞“五字十經”中,有一人精通作畫,常喜愛獨自泛舟,欣賞美景,隨後畫出世間珍寶。
不知……船頭這人……
察覺到女子赤裸裸的目光,那蓑衣男子淡雅而笑。也不避諱,揚言報出名諱:“正如姑娘所想……在下方鴻軒,是流水會中那精通經畫的一人。”
“原來是方兄,久仰久仰。”喻雪墨率先拱手,十分恭敬的朝對方笑着。
那人也爽快,立刻回敬:“原來是聽雪樓樓主……早聽聞樓主博學多廣,身邊更是有位奇人……想必這位姑娘便是世人所說的,當今後宋的江都女王爺罷。”他將目光投向一身白衣的宋微歌,毫不掩飾眼中的震驚。
“今日一看,姑娘果然不同凡響。”他堅持用以稱呼,半口不提皇朝之事。
宋微歌尷尬搖頭:“小女可沒有什麼過人之處,只是把想到的通通交代一二罷了。”
“那也是一位有謀有略的奇女子!”方鴻軒一口稱讚,一手繼續推槳:“二位有緣上了我的船隻,那方某就帶各位走一趟。”
“方兄的雅興無人可及。”喻雪墨淡笑,“真是有勞了。”
“無妨!”他開懷,“在下正好還想聽聽姑娘的一番見解,可不能誤了時辰。”
塘中水波漣漪,荷花嬌滴,荷葉翠榮。映着這碧天綠水,煞是美景。
宋微歌突然明了文人為何喜泛舟,因為湖面擁有心曠神怡的仙姿。
只聽見船槳潸潸划水,只聽見遠處傳來忽明忽暗的低喃細語。方鴻軒似是一位隱士,穿梭在一人高的密麻叢中。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或許說的便是他們這種人罷。
宋微歌渴望那種悠閑自得的歸井生活。她總是在想,或有一天自己是否也會回到那高山之上?
喻雪墨看出了女子的心事,垂頭低聲安撫:“微歌,好不容易來到了這流水會,怎的還這般垂頭喪氣?”他稍一沉默,“待你做完你想做的,雪墨便帶你遠離朝廷,歸隱山林可好?”
她想做的,怕是一輩子也做不完啊。宋微歌瞥眉,心中嘆氣,面上卻仍是明花暗柳:“這可是你說的!到時帶我到那萬花谷去,去看看你那惡人師父!”
“我師父?”喻雪墨好笑,“他一天神龍不見擺尾,搞不好哪天便仙逝了,有何好看的?”
還真未見過如此不敬師的。宋微歌不屑,自認為不可再搭理身邊的這位男子。
船底突然發出“格拉格拉”的聲響。前方的方鴻軒心裏一驚,連忙放慢手中搖擺的頻率。
身後二人此時也不再嬉笑,頓時提高了警惕,在水面上四處打量。
水中一閃而過的黑影讓宋微歌誤以為是閃花。可靈光一現卻發現並不是那樣。水中那人身上,隱隱約約露出來脖頸后的一方紅蓮。
紅蓮現,則大夏現。
宋微歌霎時瞪圓了雙目。她急忙握緊身側喻雪墨的手掌,又飛身往前趕去那擺船男子的身邊。
只聽“砰砰”接連四聲,數十股水柱齊齊升騰!濺起的水珠打在女子白皙的皮膚上,點綴起片片緋紅。
她卻因為怒喊而使精緻的面頰上尤為扭曲!那聲音破了音,有些尖細。
“快躲開!是死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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