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孝
5孝
我修道、法、武、術，為全忠、孝、情、義。
……
訓示結束，紫沐弈獨自一人出了訓堂。因為他身份尷尬，別人大都輕視於他，在訓堂之中族長又明顯的偏私，因此大家更加鄙夷他、孤立他，紫沐弈望着三五成群的族中子弟不由悵然若失。
走出訓堂，就是紫沐家的演武場，紫沐弈一個人繞着迴廊混混霍霍的前行，突然一道倩影閃過，他猛的抬起頭呼喊道：“納蘭小姐！”
“嗯？”少女停下腳步，回眸一望問道：“紫沐少爺有什麼吩咐？”
少女十七八歲左右，身着一身天藍色長裙更襯得她身材修長，一張俏臉上掛着淺淺的微笑，只是眼眸深處卻藏着不易察覺的冷意和譏誚。
紫沐弈看得一呆，待看到少女一雙大眼正瞪着自己，頓時臉色羞紅，他局促道：“你，你到山莊來了？要不要，要不要喝茶？”
“如果紫沐少爺沒有什麼事，那我就先行離開了！”
少女眉頭微不可查的一蹙並不等對方答話，搖搖頭飄身而去。她言語中雖然客氣，但流露出的冷意卻不容置疑。或許不是紫沐弈的身份，她定是不屑一顧的。
紫沐弈獃獃的望做那個背影，臉上傻傻的笑着。突然身後一個青年取笑道：“紫沐弈，這納蘭慧自視甚高，又是個百變魔女，你恐怕，嘿嘿……”
紫沐弈並沒有發現別人的靠近，別說他現在失神發獃，就是平常以他的實力別人要悄無聲息的接近也是十分容易。他被人當場揭穿，羞愧得無地自容，連連說道：“沒沒，海哥你取笑了！我怎麼敢有非分之想！”
“怎麼不敢！納蘭家不過小小家族，還不仰我紫沐家鼻息？嘿嘿，你是爺爺最疼愛的孫子，要娶納蘭慧還不簡單？”
身後一聲冷聲傳來，紫沐弈這才知道還有幾人，他迴轉身應道：“澄哥！我，我真沒非分之想。”
紫沐澄盯着他，似笑非笑道：“是嗎？哦，對了，爺爺可是給你定了門好親事！曾經是滄月四大家族之一的流蘇家！那流蘇霜是流蘇族長最疼愛的孫女，不但天賦驚人還有傾城之色！你說爺爺這麼多孫子，他為什麼偏偏最是疼愛你呢？”
二人的爺爺正是紫沐家當代族長紫沐悟，紫沐弈自然能感受到爺爺對自己的偏愛，他不知如何接話，半響才道：“親事是我爹爹定下的！”
“嘿嘿，爺爺十個兒子中他最疼你父親，這麼多孫子中他又最寵溺你。嘿嘿，爺爺百年後，六伯父自然是要接任族長，再后紫沐家自然要輪到你來當家！”
紫沐弈大驚，連連擺手道：“不成不成！我文不成武不就的，又何德何能敢覬覦族長之位！澄哥你就不要取笑了！”
紫沐澄看着對方慌亂無措的表情冷笑一聲：“所以爺爺才給你找了門好親事，有流蘇家撐腰，你到時候接替六伯父還不是順理成章的事？海弟，你們說呢？”
紫沐海氣沖沖的道：“族長一直偏袒於他，原來有此安排！哼，我紫沐家修行最低的人，族長卻偏偏讓他到書閣修習！實在是太過偏袒，可恨！可惱！”
有人鳴不平道：“澄哥天賦如此驚人，更是我們小輩中第二個到達師境巔峰的，族長卻只賜了結虛丹和選取兩部功法！”
訓堂中，他們自然沒膽忤逆族長的意思，但這時候卻是大發牢騷。另外一人道：“我紫沐家傳承六百年好不容易有今日今時的地位，哼，以後真有紫沐弈當族長，那家族豈不是就此衰敗！”
紫沐澄看着這幾人對紫沐澄義憤填膺的指責，看到那個傻小子倉皇無措，唯唯諾諾的表情不由更為惱怒。他自認天賦聰敏，是這代中的佼佼者，卻備受族長冷落，而就是這麼一個修行低微，性格懦弱的無用子弟，族長卻對他事事偏袒，讓他如何不惱？
“丟人現眼，哪有我紫沐男兒的氣概！”
“澄哥，海哥，各位兄弟，我修行實在低微，雖然爺爺寵愛我，但家族傳承事關紫沐家的興衰，這種大事爺爺斷然不會做出這種決斷的！”
紫沐弈心思單純，他自己承認族長寵愛他，當然又少不了一陣嘲諷奚落。待幾人離去，
他滿懷心事的離開，剛回到自家小院，一個中年美婦人就迎了出來。
“弈兒，怎麼愁苦着臉，又遇到煩心事了？”
這女子是紫沐弈的母親林溪柔，歲月並沒有在他的臉上落下絲毫痕迹，只有那恬靜安然的氣質，深邃睿智的眼神，以及眉宇間化不去的憂慮才讓人知道這是個閱歷豐富的美婦人。她和紫沐弈站在一起，如果是不認識的人定會誤以為這是兩姐弟，哪能想到是兩母子？
紫沐弈上前親熱的挽起她的手臂，臉上露出一絲笑容：“弈兒只是想娘親了，想得好苦！”
紫沐弈在外人面前靦腆拘束，但回到家中在慈母面前卻是口齒伶俐，嘴中就想含了蜜一般。林溪柔臉色露出溫柔的笑容，顯得十分高興：“那想娘，還不經常回來看看娘？”
紫沐家重視修行，六歲開始便要開始修習家傳功法，十歲后便不能和父母在一個別院了，免得受到驕縱影響修習。紫沐弈如今實力低微，以前一年中也只有一些節日才能回到父母身邊享受天倫。不過當他能達到師境八級后，就不受此限了。因為修行越往後，靠的是天賦，不是勤勉所能彌補的。
紫沐弈嘿嘿一笑，難為情道：“弈兒還沒到九級，哪敢違反家規呀！不過在那邊，弈兒可是經常想念爹娘的！想爹爹是不是時常一個人在外，丟下娘一個人在家。想娘今天心情好不好，吃飯有沒有胃口，還想娘……”
“貧嘴！”
林溪柔輕笑一聲，突然一拍額頭埋怨道：“就顧着聽你貧嘴了，都餓壞了吧！娘特意給你做了你最愛吃的清蒸魚，竹筍燒鹿肉和桂花糕！”
“好久沒嘗到娘的手藝了，肚子這會正叫得歡呢！”
林溪柔連忙端來幾盤冒着熱氣的小菜，又盛上來一大碗熱氣騰騰的米飯，疼惜的問道：“先吃飯，娘就只顧着說話了。”
紫沐弈心中暖洋洋的，吃得十分香甜，他含糊不清的問道：“小燕這小丫頭呢，躲在哪裏偷懶？怎麼能讓娘自己動手做飯！”
“我讓燕兒出去了，飯菜好吃嗎？”
林溪柔坐在他身邊，看着他大口大口的吃着飯菜，滿眼的溫柔。紫沐弈嘿嘿一笑，連連道：“好吃，好吃！最喜歡娘做的飯菜了！”
“好吃就留在院子裏，修習的事不用心急。族長已經同意你過幾天搬回來住，娘也多些時間和你說說話！”
“爺爺已經同意了？那好吧！”紫沐弈撇撇嘴，自言道：“哎，只是他們又要議論我了！”
“娘，弈兒修習低微，天資低劣為何爺爺事事偏袒於我呢？”
紫沐弈也心中好奇，爺爺這麼多修習天賦高的孫子，為什麼從小都處處偏袒他，今日受紫沐澄幾人的責問，不由問出了心中的疑問。
“傻孩子，你是爺爺的孫子，你爺爺當然會疼你了！修行天賦怎麼能比血脈親情？”
“哦！”紫沐弈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又問道：“娘，老根爺爺呢，也不在？”
林溪柔道：“我讓他跟隨你父親了！”
“家裏只有娘一個人怎麼行，那今晚弈兒就回來陪娘說說話，幫娘做做事。嗯，那個小燕子每次嘰嘰喳喳的，這次她不在可是清靜了好多。”
紫沐弈轉念又問道：“爹爹修為那麼高深，娘還有什麼放心不下嗎？”
近幾日天象有變，紫沐家派遣族中實力高強的子弟四處探查，林溪柔放心不下因此讓隨身僕從悄悄跟隨照應。紫沐弈修習尚淺，她也不欲讓他知道此間種種，徒生煩惱。
“你爹爹修為高深，娘自然是放心的，只是你老根爺爺閑不住，正好讓他隨你爹爹出去遊歷一番。”
“弈兒，修行不可強求，你也別在意別人說三道四！”
紫沐弈進門時的神情，怎麼能瞞過她的眼睛，她輕柔道：“娘並不希望你天賦如何驚人，修為如何高深，也不在意你將來成就如何，只希望你實實在在的在娘身邊，平平淡淡過一生就好！”
“娘！弈兒明白了！”
紫沐弈動情的呼喊一聲，撲在母親懷裏，淚眼婆娑。林溪柔輕輕的拍打着他的後背，她道：“弈兒大了，可是有心上人了？”
紫沐弈抬頭望着母親明眸的雙眼，半響才輕輕道：“沒？”
林溪柔只是笑笑並不以為意：“納蘭慧美則美矣，但她心機太重不適合你。”
紫沐弈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苦澀道：“納蘭慧聲名遠播，華宇域許多子弟都欽慕於她，族中澄哥也對她有意。呵呵，她是天生的美玉，弈兒不過是枯井中的一塊頑石。”
林溪柔愛憐的撫摸着他的頭，說道：“弈兒不可妄自菲薄，誰知道美玉是否深埋頑石之中？修習靠機緣，你現在是默默無名的紫沐子弟，受人奚落，誰知他朝你不一飛衝天，成為冠絕大陸的修行奇才呢？”
林溪柔話音一轉：“大陸多險惡，本事越大，責任就越重，危險就越大。為娘只想你就這樣平平淡淡過一生，就再無所求了。”
紫沐弈皺着眉頭，一臉的苦惱：“可我想修行有成，名揚滄月，光耀我紫沐一族！”
“紫沐如今在華宇也算大家族，就是在滄月大陸也有些聲名。你即使不能修習，娘和你爹爹，爺爺他們對你的疼愛依然如故，讓你錦衣玉食，不會受半點委屈。”
紫沐弈依然搖頭，極為認知的道：“可我還是想修習！”
林溪柔看著兒子一臉堅定的神色，臉色微微變幻，她沉默半響道：“讓娘好好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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