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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與恆儀交流,他已經了解尋木特性。
傳說此木原本生於詭門之內的冥河邊,是溝通生死兩界的神樹。
亡者若能登上尋木,便能死而復生,算得上是亡魂界的“建木”。
而相比起建木,其陰寒死氣會極大影響伐木者的行動。
龍伯國國主便是困在這裏。
畢竟生死之間有大恐怖,誰人不懼?
田籍不懼。
他就是來伐木而已。
所以他上前揮出一掌。
尋木倒下。
望着田籍身影逐漸消失,龍伯國國主目瞪口呆,心中難以自抑地生出強烈的恐懼。
……
在排行第六的“若木”下,田籍見到了三日未見的伐桂真人。
後者此時癱坐在地上氣喘吁吁,甚至都未曾走近若木,顯然剛剛來到此地不久。
田籍上前扶起對方,倒上一杯酒。
溫熱的酒水入肚,伐桂真人緩過氣來,卻又忍不住抱怨道:“還是飲冰更好一些,此地太熱了。”
田籍聞言望向旁邊的若木。
與陰寒的尋木相反,若木通體冒着赤紅的火焰,若非枝頭樹葉碧綠如翠,根本就是一道巨大的篝火。
“昔年我雖成功射下大日,名揚天下。可大日高度極高,豈是肉體凡胎能夠承受?不過是暗中得到仙人的關照罷了。”伐桂真人一邊喝酒散熱,一邊分享過往秘密,“而這若木神樹,本就生於大日西沉之地,接應其下山。所謂日出而枯,日落而生,如此日復一日,其溫度不亞於大日本身,我是遠遠不及的,怕是只能止步於此了。”
“那恆儀呢?”田籍好奇問道。
“那婆娘比我來得早,但也止步於此。”伐桂真人開心笑道。
……
一杯飲盡,伐桂真人問田籍道:“來到此處,你便也算仙人中的強者了,雖然我不清楚你登月所謂何事。但不管做什麼,眼下都有足夠底氣,還要繼續伐木嗎?”
田籍認真想了想,點頭道:“我感覺我還能走得更遠。”
於是他捧起酒缸,來到了熾烈如日的若木之下。
若木倒下了。
田籍離開了。
伐桂真人足足愣了十息,才震撼自語道:“如此修為,如此天資,難怪前日能一言點醒我……”
“若是他生於中夏之世,與我同代,這夏后之位怕是輪不到我來當了。”
“後生可畏啊……”
……
田籍連伐六木,廣寒宮內早已鴉雀無聲。
到了這個地步,不管眾仙心中如何不情願,也只能捏着鼻子承認田籍有足夠登上月宮的資格,甚至遠不止於此。
那些本就暗中看好田籍的仙人如恆儀,自然大喜過望。
至於心懷怨恨之輩,只能望向東王公,請他定奪要不要放田籍入宮。
只是東王公此時臉色陰沉,目光死死盯着鏡花水月,不發一言。
他感覺六木似乎並非田籍極限。
事實也正如他所料。
第七木靈木,又名冥靈,以五百歲為春,五百歲為秋。
第八木椿木,又名大椿,以八千歲為春,八千歲為秋。
此二木皆是長壽之木,生命力極為頑強,特別是後者,幾乎在天地誕生之初便已經存在,想要徹底砍倒並不容易。
便是東王公,也只有伐靈的底氣,沒有伐椿的自信。
可此時此刻,在月宮諸仙眾目睽睽之下,田籍居然砍倒了連東王公都沒有信心的椿木。
三日不動,一動便是連伐八木。
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不飛則已,一飛衝天。
眾仙驚駭之餘,有人忍不住問道:“莫非我們今日要見證一位帝尊誕生了?”
按照月圃伐木的普遍共識,伐三木可登仙為秩七,五木為秩八的大仙,七木則對應五帝屬神。
田籍如今連伐八木,豈不是已經超越了五帝屬神的層次了?
“絕不可能!”東王公暴喝一聲,制止了眾仙漸有鼎沸之勢的議論聲,“且不說此子用的是取巧之法,單說混沌末劫出現之後,此方天地便再無證就帝位的可能,我與西王母便是活生生的例子!”
“為何如此?”一旁的燧皇分魂不解問道。
“此事乃月宮最大秘密,在下得帝尊之命,不能泄漏。”東王公搖頭道,“燧皇閣下若想知道詳情,不妨親自去找兩位帝尊問問。”
燧皇分魂聞言心中暗罵一聲,那兩個龜孫子都不知跑到道始層哪個犄角旮旯里了,我上哪去找人?
不過雖然無法弄清這個真相,卻也不妨礙燧皇分魂同樣認為田籍距離所謂帝尊還很遙遠。
甚至能不能說得上是大仙,也得打上一個疑問。
因為他連伐八木,就真的只是伐木而已。
雖然因此巧妙避開了天下眾生帶來的沉重負擔,卻也因為取巧,並未能領悟真正高深的天道真意。
秩七就是極限了。
……
“天道不公啊!”
界逆鮭聽仙人們討論,也終於明白了田籍的狀況。
“別人伐三木就算仙了,尊上伐八木也就堪堪滿足登仙的門檻而已。莫非背負天下蒼生之人,天道就不能加以厚待嗎?”
“天道本無情,為何要特意厚待誰?”燧皇分魂卻搖頭道,“天若有情,憐憫眾生,混沌末劫早就不存在了。”
界逆鮭一時氣結。
“當然,天道雖無情,但眾生卻有靈。若那一木還在,你尊上未必不能化腐朽為神奇。”
界逆鮭聞言一愣:“原來還有第九木?”
“九乃數之極,象徵無窮天道。天外有九天,大澤有九淵,月宮自然也該有九木。”燧皇分魂解釋道,“實際上,這第九木怕才是眾神木當中證就帝位的關鍵所在。”
“那第九木如今在何處?”界逆鮭緊張問道。
“此事大概只有東王公才說得清了。”
燧皇沉吟着望向居於廣寒宮上首的那位眾仙之長,想起了對方剛剛含糊其辭的那番話。
……
田籍很快也發現還有第九神木的事實。
倒也不是根據什麼“九象徵天道無窮”的說法來猜測。
原來成功伐倒椿木后,他順着月圃引導,自然而然地來到了第九座林苑。
這裏面積比前面八苑加起來還要大,可見此地原本所植神木是何等偉岸的存在。
然而此時此刻,諾大的林苑內,一片死寂,寸草不生,只有一株枯死的半大樹苗無力耷拉在地上,向入苑之人展示此地也曾有神木存在。
“看來只能到此為止了。”
田籍輕嘆一聲,轉身離去。
堪堪秩七,雖然只能算是仙人中的底層,但也算達成了此行的基本目標。
但不知為何,明明已經達成目標,他心中仍舊焦躁難安。
他總感覺自己應該不止於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