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捲風雨欲來 第五十九至六十章力挽狂瀾(萬字大章)
時間是最公平的,不管你有錢沒錢,有權沒權,他都一視同仁,羌人又鬧騰了一天,兩邊都象徵性的陣亡百人,又收兵了。夜幕也按時降臨,也不知道是不是太陽有點鬧肚子,早上開了一個艷陽天,夜晚又開始烏雲密佈,月光是一絲臉蛋也沒出來,淅淅瀝瀝的還下起了小雨。
廖凡一行人,一共五百零四人,偷偷摸摸的靠近羌人營地,所有人全身都塗滿了黑泥,整的就好像柯南裏面的兇手似的,別說對方看不到,連自己人都很難看清楚。
今天羌人和昨天沒有任何變化,依然是笑顏逐開,該出去喊殺的還是繼續出去了,巡夜的士兵還更加的懶散了幾分,因為就今天的局勢來看,漢人的守城士卒已經很疲憊了,相信破城也只是短暫的時間問題。
廖凡這邊今天人有點多,所以必須先解決崗哨的羌人,廖凡和甘寧都是比較靈活的,又一身黑,想要解決這些懶散的羌人太容易了。
幾個崗哨很快就換上了自己人,只要不說話,那呆到天亮都沒問題,羌人已經自大到都不換班巡夜了,這問題廖凡昨天就發現了,他和甘寧走的時候,上面的崗哨依舊是那兩人,他們抬走了兩具屍體都沒發現。
但是夜巡的羌人不能換,因為這些火頭軍沒人會羌語,如果迎面碰到,一句話都說不出那就是滅頂之災。
所以只能在廖凡的帶領下,按昨天的路線,從邊緣慢慢靠近目的地。在這廖凡昨天發現一件值得慶幸的事情,羌人的圍城,並沒有把所有軍營連成一片,中間還是有間隔的,所以邊緣還有很多遮擋物,可以讓廖凡他們前進,不然還真不敢帶這麼多人進成都。
在前進的過程中,廖凡幾人都會偷偷溜入羌人的帳篷,如果有人就直接全部滅口,然後讓人換上羌人的服裝,沒人就繼續前進,順便每個帳篷內都留下了一點火炭,這些火炭,還都是羌人自己的,就外面火盆上面用兵器取出來的。
一行人就這樣偷偷摸摸的前進到昨日的巨石旁邊,廖凡讓所有人暫時隱藏,自己則又和甘寧走了出來。
兩人二話不說直接開始挖坑,可畢竟挖坑的動靜還是比較大的,很快就吸引過來了幾個夜巡的羌人。
廖凡直接把昨天的說詞再來一遍,這幾個羌人,有些遲疑,不過最後也就讓他們快點,也就離開了。
看人一走,兩人加快了速度,馬上又快挖到昨天的地方了,這時候只見又過來幾個夜巡的人。
廖凡從坑裏出來,剛想那個說詞再來一次,可他定睛一看,居然來人是昨天的那個小統領。
這可就不好忽悠了,昨天已經來過一次了,果然那羌人看到又有兩個人在挖礦,馬上起了疑心。
走上前來,立馬詢問“你們兩人這是在幹嗎?”
廖凡笑嘻嘻的回答到“大王,昨天我想了想可能是挖的不夠深,你也知道漢人很狡猾,我覺得為了安全,還是要挖的深一些,才能確保我們營地安全。”
那小統領想了想覺得也有幾分道理,可疑心並未散去,緩步來到那坑前面,低頭看去,已經接近四米五了,而甘寧一直在埋頭苦挖。
那統領對甘寧問道“你們挖了多少時間了?”
廖凡馬上上前,走到那小統領身邊“大王,他是啞巴,並不會說話,我們可挖了一個多時辰了。”
這時候甘寧很配合廖凡,放下手中的鏟子,對着這小統領就是一陣指手畫腳,然後嘴巴“阿巴阿巴……”的叫着。
那小統領喃喃自語到“啞巴?”隨後對廖凡問道“你們是哪個部落的?”
廖凡一直是笑着回答問題的,臉上太黑了,所以那潔白的牙齒不經意間,總能露出一截。
這時候只見那潔白的牙齒,在一點點的消失,廖凡像做賊一樣,靠近了一些那小統領,小聲說道“我們是要你命部落的!”
隨後直接一把匕首狠狠的捅向這小統領的腹部,同時快速捂住他的嘴巴。
這羌人只發出了幾聲“唔唔……”的悶哼聲,身子就開始軟了下來。
一擊命中,隨後又馬上抽出匕首,再這小統領的脖子上颳了一刀,這羌人徹底癱軟在地。
在廖凡動手的同時,他身後那些羌人也同時被抹了脖子,剛才廖凡一直就是在拖時間,好讓自己人能繞到他們的身後。
還好如今的羌人真的很自大,這麼一個小統領身後居然才跟着三個人。
快速把四人屍體隱藏,廖凡換上了那小統領的衣服,又讓三人換衣服,變成自己的親衛,再拉出一人下去挖坑。
廖凡就開始在坑上面,學那小統領的語氣,用羌語不停的罵,讓他們快一點。其實那個洞早挖出來了,火頭軍都陸續進去一百來人。
就到了最後,就典韋個子太大了,廢了一些時間,把路口擴大了一下,還好,這條密道裏面還是挖的夠大。
看人都進去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幾人,來到剛才那排已經放有火炭的大帳外面。正準備把火盆踢到帳篷上放火,沒想到突然有羌人發現,自己同帳篷的大兄弟不見了。
這人又走了幾個,發現依然沒有人,在同一時間,有羌人在邊緣放水的時候,被他踩到了屍體的手,一下子就都吼起來,有敵襲。
一下子羌人的大營全部炸鍋,而在崗哨上的幾個火頭軍,快速照着廖凡剛才走的路線,快速跑來。
看已經暴露,廖凡一行人果斷踢倒了火盆,幾人同時點燃了好幾個帳篷,藉助剛剛的火炭,一下就變成了火燒連營。
羌人運氣說好不好,說壞不壞,好的是今天有點毛毛雨,有些限制了火勢的增大,壞的是今天風不小,帳篷起火后,藉著風很快開始蔓延。
看着羌人開始救火,一行人趁亂快速轉入了地道。
羌人在救火的同時,很快就發現了這地道,而營地邊緣的羌人屍體也很快都被發現了。
羌人的領袖馬上抽出了一部分人,進入地道進行追殺。
可這地道的寬度只有一人能爬,所以陸續進去,顯得非常的緩慢,其他羌人是在上面氣的直跳腳,咒罵這些狡猾的漢人,什麼時候在這挖了地道他們都不知道。
這地道可就長了,羌人大營可離着成都有十多里地,你讓人走十多里那並不難,可現在要用爬的,那就真的是很累第一件事情。
甚至體力差的你都不能確定他能不能爬到成都,廖凡也不知道這地道,賈詡要挖多少時間。
所有人那是越爬越慢,這不得不佩服廖凡的先見之明,早讓大家在膝蓋上綁上了獸皮,沒有獸皮就綁衣物。
可羌人就沒有了,爬了好一段路,皮糙肉厚的羌人,膝蓋開始隱隱作痛,才發現都開始破皮,血肉開始翻了上來。
這時候他們才想起,把身上的獸皮綁到膝蓋上。
正在廖凡辛苦的爬地道時,成都城內又是另一幅光景。
此時地道的另一頭,賈詡正在品着香茗,偶爾瞟一眼地道的方向。賈詡所在的地方,也是一個地洞,這地洞和董旻的大小差不多,不過這地洞的位置更加詭異,居然是在劉璋的州牧府底下。
這是一個新挖的地洞,泥土都還很濕潤,滿鼻腔的泥腥味。而在這地洞四周全都是瓶瓶罐罐,裏面也不知道裝着什麼。
就在這時,走下來兩人,正是來鶯兒和皇甫倩,絕美的容顏上,略顯焦慮,她們對賈詡行了一禮,輕聲問道“賈軍師,藏兵還沒回來嗎?”
賈詡搖了搖頭,緩聲說道“你們相信他嗎?”
兩女同時點頭
賈詡見狀就不再言語,繼續品茶
這時候皇甫倩有些擔憂的開口道“劉州牧剛才好像召集了所有大臣,討論如何解圍。”
賈詡聽到消息,微微皺眉,喃喃自語“終將還是要圖窮匕見了嗎?廖凡啊廖凡,你可不要叫我失望啊,你的時間可不多了。”
州牧府中
劉璋坐在大堂的高座上,下面兩排全是梁州的官員。
大鴻臚、大司農、宗正、少府、將作大匠、光祿大夫、侍中、尚書令、中書令等等……有頭有臉的全都到了,這其中有管理梁州的官員,也有成都本地官員。
其實大部分官員,都是和戰爭無關的,可一開始都是想着這漢軍是贏定了,所以都想來看看能不能混一份功勞。
可隨着汶山郡被攻陷,他們走也走不了了,不是說他們不能逃,而是作為官員,如果這時候帶頭跑了,劉肈到時候知道了,那後果可就不好說了。
畢竟劉璋並沒有放棄成都,那你誰敢先跑?
劉璋看人都差不多到了,緊皺的眉頭舒展了一些,然後對少府點了點頭,少府的官位也就是相當於州牧的秘書。
這少府,年紀不大,年約二十五六,也算是眉清目秀,這人叫做向郎,字巨達,為人因為做事機敏,卻不失穩重,劉璋非常的看中此人,所以讓他當了少府。
少府走上前,對着所有官員先行一禮,然後朗聲道“羌人圍困成都多日,如今早攻晚鬧,成都一萬士卒早已疲憊不堪,各位有和良策?”
說完這個少府又回到劉璋的身後,說實話這裏的人,大多數沒有研究兵書,他們完全也不懂如何行軍打仗,看來劉璋真的已經是被逼到絕路了,不然也不會叫所有人過來議事。
比如這個將作大匠,他就是個管生產農具的,類似於工部。又比如宗正,他就是個管地方人口的,真要說會打戰一點的,那還不如是執金吾這個位置,不但搞稅收,他還類似公安的系統。
可惜董旻已經押入大牢,劉肈的聖旨遲遲沒來,所以也沒有殺,當然也不可能放,就一直放在那。
這時候還是大鴻臚王允開口了“劉大人,不如我們群策群力,讓百姓也一同守城,他們深知一但羌人入城,那是會如何光景,這樣我們可以使百姓同仇敵愾,共抗羌人。”
劉璋聽後點了點頭,覺得這注意不錯。
可少府這時候開口了“王大人,這恐怕不妥!”
王允一聽有些皺眉,粗聲問道“為何?”
少府略帶憂愁的說道“成都百姓百萬來計,可你又如何知道誰是忠,誰又是奸?”
被少府這麼一說也覺得有點道理,這萬一是羌人細作,你該怎麼辦?現在百姓可都是被限制在家裏的,如果你讓他們都出來了,那你可真管不過來。
王允冷哼一聲“如此幼兒之言,只讓百姓上那牆頭,守完羌人,便讓他們各自回家即可!”
不得不說,這官字真是兩張口,都很能說,被王允這麼一說,所有人也覺得不錯。
唯獨少府聽得是搖頭晃腦,緩緩開口“不妥,不妥,如此一來,幾日無事,奈何援軍如今時間尚不明確,多過幾日,此舉民憤難平啊!”
這一下並不是所有人都贊同這個觀點了,果然王允冷冷一笑“百姓並非愚夫,尚未分不清破城與堅守之別”
確實,如果破城和強迫他們去守城相比,再大的民憤現在也只能憋着,至少先守下這座城池,你才能去討論這後面的民憤。
最後被王允這麼一堵,向郎終於閉嘴了,畢竟王允說的也是事實。
大家都安靜下來,所有人都看着劉璋,就等他做決定,畢竟到現在也就王允想出了一個辦法,其他人可沒轍。
就在劉璋正準備說什麼的時候,有一個所有人都想不到的人,他開口了。這人是成都的光祿大夫,光祿大夫的作用就是成都的人事部扛把子,大小官員都要在他那走一下,官位也算不小。
這人不說話還好,一說話把所有人都嚇一跳“劉大人,僅靠百姓,毫無章法,並非長久之計,吾有一法,可解百愁!”
劉璋還沒說話,王允一聲冷哼“李大人,但聞其詳!”
這李大人一字一頓的吐出兩字“董——旻”
頓時在場的人全都一驚啊,這董旻滅殺衛家三百五十一口,還製作了如此之多的人彘,如此狠人這要放出來,萬一心懷怨恨,那後果不堪設想啊。
可還沒等別人說什麼,這個李大人繼續說道“董旻作惡多端,可英勇善戰,有他在可高枕無憂已!萬不得已,實屬難耐,不如嚴加看管,還可讓他將功贖罪。”
有些人是明顯覺得這不能相提並論,畢竟他殺了這麼多人,那些人又不能復活,這是事實,可如果他真有作戰能力,救下成都這麼多人,那貌似又好像確實有這麼幾分味道。
一時間大家都有些猶豫不決,王允也是一樣,他和董旻交好,可他是真不知道董旻如此喪盡天良,後來還因為差點被牽連,心中對董旻確實也有恨意。
可現在這時機,也確實妙到好處,所有會打戰的都出去了,就一個董旻是西涼那邊過來的,以前還打過外族,確實有不少的作戰經驗。
劉璋一個半桶水,這情況屬實有些“為難”他了。
看大家都在沉思不已,劉璋直接拍桌子,不如讓人把董旻帶上來,看看他是什麼態度,然後有什麼好的建議,如果大家覺得可以,那就派人看着他,讓他想辦法帶大家躲過這一劫再說。
所有人也覺得這樣可以一試,也就等董旻到了再說
很快兩個劉璋高大的親衛,就把董旻押上來了,董旻如今讓廖凡看到肯定也不認識了,如今的董旻已經是瘦骨嶙峋,本來蒲扇一般的手掌,現在也只有一個骨架子顯得更大了幾分,上面的肥肉如今只剩下了暴露的青筋,那滿手的傷痕,現在有些都還未痊癒,有些傷口血珠依然掛在上面
渾身上下沒有一塊肉是完整的,甚至胸口有一塊肉,已經打卷,皮全部向外翻起,裏面鮮紅的新肉芽還在緩慢生長,可這新肉上,都能清晰的看到一條鞭痕,還有一塊烙鐵的印記。
雖然他現在是跪在地上,雙手撐地,可他的腳踝明顯已經被打斷了,腳掌都已經開始萎縮,整個腳背都平直的癱在地上,大腿小腿,大大小小的傷口,更是數不勝數,現在他身上的衣服已經不能叫衣服,只是一片片的布,錯開的貼在他身上這樣形容比較合適。
用四個字形容,那就是慘不忍睹,在場的人也算見過一些大場面,可見到董旻后還是覺得這真是同一個人嗎?
所有人都有點放棄了,畢竟受到這樣待遇的董旻,用腳指頭想,他都不會答應對抗羌人。
王允作為他的老友,雖然憎恨卻還是不忍見到到這幕,閉上了眼睛
不過劉璋還是抱起一絲希望,溫和的問道“董大人,一切尚好?”這話一出口,劉璋一臉懊惱,馬上輕輕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巴,自己都感覺是問的多餘,這能好個屁啊好!
董旻冷冷一笑“托各位洪福,還苟延殘喘着”這聲音就好像金屬摩擦一般,令人作嘔,隨後繼續拖着聲音繼續說道“有話快說,有屁快放,好讓我回去——繼續等死”
劉璋訕訕一笑,語氣又緩和幾分“董大人,是這樣的羌人來襲,這成都城中並無大將,想求問董大人有和妙計可以守城!”
所有人此時是放棄的,覺得董旻是肯定不會答應,畢竟這換個誰,這要求都感覺有些過分,現在董旻估計是巴不得羌人破城,他也好早做了斷。
可今日的驚喜不要太多,前面有光祿大夫,語出驚人,後有董旻執金吾,為大家喜上眉梢,沒想到的是董旻他答應了。
不過他答應后又說了一句“幫忙守城,可以!可我要廖凡那廝的狗頭!”
這讓所有人頓時啞然,廖凡現在大家都認識,現在已經是別駕從事,和嚴顏在漢嘉郡對抗羌人,這要他的人頭可不容易。
這時候那個李大人微帶笑意又說話了“各位同僚,這要求也不算過分,犧牲廖從事一命,能救全城百姓,我相信他在場,也是會答應。”
劉璋也不自覺的點了點頭,一人換取百萬人的性命,這如果是一筆生意,那絕對是血賺。
王允呡了呡嘴,最後還是沒忍住,緩緩開口問道“但如果董大人,並未守城成功呢?”
董旻掃了王允一眼,眼光中帶着冰冷刺骨的寒意“未成功,我已經死了,自然不用遵守此約定。可如果,我還未死,那廖凡的狗頭我早晚會取。”
大家算了明白了,廖凡的人頭只要他不死,那他是要定了,不管成都有沒有守下來。
頓時大堂又陷入了沉寂。
過了許久,一直在扶額的劉璋,才緩緩的站起身“不如這樣,只要董大人肯出力,那以後你和廖凡的恩怨我們就當沒看到,各位覺得如何?”
所有人被劉璋這麼說,也覺得可行,你們自己的恩怨,自己解決去,我們也不做那幫凶,反正就是兩不相幫。
董旻掃了掃在場的官員,嘴角一直帶着譏諷的笑意,這就是官,明哲保身就得要先收起自己的那個憐憫之心。
劉璋見大家都默認了,馬上命人把董旻的腳手鐐銬打開,然後抬到了凳子上,開口問董旻有何建議。
董旻也不客氣直接端起桌上一杯茶,也不管是誰的,直接一口而下。然後才緩緩說道“第一件事情,就是要召集士卒,說一番誓詞,以便激勵漢軍的士氣。”
所有人都點了點頭,他們不是沒有這麼做過,可在場都是一些老學究,那些慷慨激昂的話,顯得少了幾分血氣,效果並不好。
董旻隨後繼續說道“還要做好最差的打算,我已經聽說了,漢嘉郡也可能被破,等兩路羌人大軍集合,那我們就不得不早日做突圍的準備。”
這話一出,有些官員臉色有些複雜,而有些卻是面帶喜色,突圍那代表成都的百姓將面臨阿鼻地獄。
董旻說完后,就不在說話,就老神自在的坐在凳子上,腰膀挺的直直的,雙眼銳利的掃着所有人的反應,唯獨那雙已經殘廢的雙腳,顯得又瘦又癟,這與他的雙眼相比大相逕庭。
最終所有人都先答應,先說這個誓詞,如果真到那個時候,突圍就突圍吧,自己的命和比那些賤民要寶貴的多。
成都有一塊很大的空地,如今空地上面,三五步便是一個火盆,把這片空地照如白晝。如此之多的火盆,同時還排滿了士卒,除了城牆上那些,幾乎全都來了。這裏臨時搭建了一個高台,如今上面站滿了大大小小的官員。
董旻也在其中,他依然坐在凳子上,顯得與這些站着的官員特別的格格不入。
董旻的眼睛好似鷹隼,不停的在這士卒臉上掃射,嘴角不自然的流露出一絲殺意,這殺意在火光的照射下,是如此的陰冷,可怖,就好似那要食人的蠻獸,正在為自己的獵物做着最後的祈禱。
現在這些士卒,滿臉憔悴,哪怕站在這,都搖擺不定,困得直打瞌睡,有些連戰甲都已經穿戴不齊。
王允一直在觀察着董旻,看到這笑容,他開始後悔,或許放這惡魔出來,是一個極大錯誤。
王允又看了一下,提這意見的李大人,可找了一圈都沒有找着,他頓時有一種中圈套的感覺。
董旻看差不多人都到齊了,對劉璋說道“劉大人,我聽說廖凡身邊有一神醫,這次並未跟隨前去瀘定,不知他人身在何處?”
劉璋有些尷尬的一笑,輕聲說道“自從廖凡走後,沒過幾日,他身邊的人就再也沒找着,或許早就離開成都了吧”
董旻點了點頭,好似剛才問問的並不是他,隨後拉着那令人作嘔的聲音開始嘶吼道“看看你們的模樣,還是大漢的精銳嗎?如今羌人圍城多日,卻也不過四萬餘眾,成都牆高,械足,守城乃本分,擊退更是不在話下。”
這話一出,下面的士卒就有些清醒了,感覺董旻這是站着說話不腰疼,額!好吧他只能坐着。
這成都的士氣一開始就非常低,全因為汶山郡,沒兩日就被破城了,有少許逃回來的漢軍,把羌人說的是要多恐怖有多恐怖,作戰不畏生死,利刃砍到他們身上就好像沒感覺似的,哪怕只剩下一條腿也要跳着過來和你拚命。就差沒說三頭六臂了。
流言蜚語,好像那大雪的雪花,累計之下,把漢軍的信心全部壓趴下了。
所以他們也覺得很憋屈啊,他們不是和人在戰鬥,這是一群殺不死的惡魔啊。
如今被董旻這麼一說,顯得有些不服氣。
所有官員一看,哎這激將法貌似有用,想繼續看董旻怎麼說。
誰知董旻語調一轉“既然如此無用,那便陪百姓一起長眠成都吧!”董旻說完,成都的一個角落,既然開始冒火,隨着火光濃煙也越來越大。
羌人的喊殺聲瞬間驚天動地,對着成都發起了猛烈的衝擊。
這一下可把漢軍完全整暈了,連後面的官員也全部懵了,董旻既然和羌人是一夥的?
董旻見狀是仰天大笑,臉上的殺戮之色再也無法隱藏,面目猙獰可怖,披頭散髮的樣子好似發瘋的野狗,加上那充斥着殺意的雙瞳,於他對視的官員紛紛後退。
王允見到這情況,惡從膽邊生,從袖口緩緩抽出匕首,隨後快速對董旻就刺了過去。
可刺到一半,被一隻手給擋住了,這手死死的捏着王允的手腕,越來越用力,直到王允吃痛,再也受不住,匕首“哐當!”一聲也隨之掉落。
王允被此人扭曲着胳膊,歪着頭看清了他的面目,連痛也顧不得,獃獃的看着此人,嘴中喃喃道“既然,是……是你……劉”話沒說完,被他一腳踢飛。
然後命人抱起董旻,準備趁亂逃離。其他官員也顧不得吃驚了,知道大勢已去,也先跑走,可誰知,出現一排刀斧手,對着這些官員就殺了過去,這是要殺人滅口。
就在這個時候,出現一人,手拿大鎚,從側面殺出,對着刀斧手就是一錘,那刀斧手直接胸口爆裂而亡。
刀斧手人多勢眾,有幾個漏網之魚,繼續殺向各個官員,可又有一人,手持雙戟,哇呀呀的叫着,隨手扔出一戟,直接一時二鳥,兩人攔腰而斷,隨後快速殺入敵軍當中。
董旻見狀,指着成都的西北角,往那邊走。
可這時候,西北邊又走出一人攔住他們的去路,雙眼發著寒意,手中雙戟也更是發著寒光。
所有人都已經感覺到事情不對,這時候不知哪衝出了五百號人,把董旻他們團團圍住。
這時候一個聲音朗聲到“劉大人,你這是要帶個廢人去哪啊?是去投靠你的西涼主子呢?還是殺人滅口後繼續做你的劉州牧啊?”
來人正是——廖凡,當廖凡出現在地洞的那一刻,賈詡知道,說明廖凡已經看透了所有的局,也如同和董昭一樣,誠心奉廖凡為主公。
隨後就是一場火燒地洞,原來地洞旁邊的瓶瓶罐罐,全是都是油。當廖凡的人全部出來的時候,所有人開始往地洞灌油,當羌人看到油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地洞太窄了,你再快能快到哪去?一把火直接燒的羌人全成了串串。
隨後見到二女,可來不及溫存,馬上就出去探查了,正所謂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劉璋和董旻正好在開誓詞大會,如今就是出現的最好時機。
劉璋眼中閃過無盡的憤怒,大聲吼叫到“你既然還沒死?”
廖凡卻很淡然“怎麼?看你的樣子很失望?也是!讓我負傷追糧草,我沒死,再燒糧草,我依然沒死,李異龐樂兩人也沒把我留在瀘定,最後的張松,你的心腹你都能直接暗殺,還有什麼是你做不出來的?換做是我,對方這樣都沒死,心裏也肯定不好受啊。”
廖凡看到混亂的漢軍,現實大喝一聲“吾乃別駕從事廖凡,隨嚴將軍前去瀘定討伐羌賊,如今羌人大敗,嚴將軍大軍馬上趕到,都去牆上防守,羌人自會退去”
聽到廖凡這麼說,漢軍頓時穩住了心神。人最怕的就是絕望,一旦到了絕境,那要麼瘋狂,要麼滅絕。
現在聽到有援軍了,頓時來了精神,都快速的去了牆頭。
這時廖凡看董旻的眼珠一直在打轉,輕輕一笑“董大人,別來無恙啊,你眼珠就不要再那轉了,羌人打不進來,我今天進來之前,可為羌人留了一筆難能可貴的財富,以後我相信他們都會有強烈的防火意識!”
聽這麼說,所有人才發現,羌人的喊殺聲輕了好多,廖凡真的在羌人營地中放火了?
劉璋滿臉不甘,他也是聰明人,似乎知道今天敗局已定,失魂落魄的問道“你何時知道是我?”
廖凡輕輕一嘆,心中感慨萬千,他自己走入了最大的誤區,歷史上劉璋懦弱,多疑,這讓廖凡一直沒轉過一個彎。
既然現在的劉璋只有狠毒,做事果斷,那他害怕那猛鬼索命怎麼都說不通啊,那隻能說明一點,他害怕嚴顏發現衛府的事情,所以極力阻止他。
董卓確實要那筆錢財,可如果沒有一個大內應,那這事情不可能如此乾淨利落。那時候董旻又還未上任,這就更需要別人的幫忙。
那梁州最好的人是誰呢?就是劉璋,劉璋不是不貪財,而是對小財沒有興趣,像衛府這樣,那可就另當別論了。
那些財寶,多半已經進了他的腰包,董卓拿到的只是少數,劉璋拿到這筆錢財后,開始變的更加貪婪,於是他投靠董卓,天下他不要,他只要財富,這兩人是一拍即合,狼狽為奸。
後面的事情全部都是水到渠成,陷害前執金吾,然後把董旻調過來,又多一個內應,又策反一個雷銅,做替死鬼,本來一切的一切,都計算的非常完美,一直到廖凡出現,無意間開始碰到一次羌人入侵,之後的計劃全部提早啟動,或者是半路夭折。
這也是為什麼劉璋等人如此狠廖凡的地方,還暗殺了這麼多次,最後既然都還沒殺死。
廖凡看着東面那一絲金光已經開始透露出來,這又要天亮了,一夜的風雨過後,又將是一個艷陽天。
現在廖凡只有最後一個問題,他直直的盯着劉璋,厲聲喝道“那一百都尉,到底去了哪?”
劉璋先是一愣“你沒被抓走,那難道是?”然後一掃眾人,發現少了一個年輕的將領,隨後哈哈大笑“廖凡啊廖凡,失去手足的感受不好吧,這問題你自己去問閻王吧!”
劉璋說完,從腰間拿出一把軟劍,就往外沖,外面也衝出一排死侍,手拿大環刀,沖向劉璋,沒想到劉璋的武藝既然很不錯,被他殺人幾個火頭軍后,和這些死侍完全匯合。
廖凡幾人拚命追趕,可死侍完全不顧生死,哪怕已經戰死,都要抱着廖凡幾人,不然他們繼續追趕。
眼睜睜看着劉璋還有他的手下,抱着董旻向西面逃去。
看他們逃去,廖凡先是沉思一會,劉璋如果還有後手,那下一步肯定是開城門,放羌人。
看他們西面而逃,這也許只是個障眼法。隨後廖凡回到那塊空地上,抓過一個官員問道“西北角是何地方?”
這官員支支吾吾半天也說不出來,最後還是王允走到廖凡身邊,一聲長嘆“廖從事,那邊是一些窮苦百姓居住的地方,前面是我誤會你了,老夫在這給你賠禮了”說完真對廖凡行了一禮,廖凡趕忙拉住。
王允和董旻交好,之所以王允前面如此厭惡廖凡,就是董旻一直在王允身邊說廖凡的是非。
比如廖凡賣弄詩句,無病聲音啊,明明是個毛頭小子,卻整的和老夫子一樣,簡直是侮辱讀書人。
“王大鴻臚,客氣了,你可知董旻是誰要求放出來的?”董旻怎麼好端端的能放出來呢?難道是劉璋力排眾議?
王允皺了皺眉“是光祿大夫,可出了劉璋府中后,我就再也沒見到此人”
廖凡喃喃自語了一遍“光祿大夫?”
王允點了點頭“光祿大夫,李儒,李大人。”
這一下廖凡全都明白了,原來李儒也進來了,從現在看來,這李儒肯定還是董卓的謀士。
就是不知道這群人現在躲到哪去了?一定要阻止他們開城門,他們到底會沖哪個城門呢?現在的場景太混亂了,喊殺聲還是一片,並不能藉此判斷。
廖凡不停的把線索,整理出來,現在所有線索都是西北面,包括董旻一開始指的方向,最後又往西邊逃,時間不多,廖凡決定賭一把,帶上所有人就沖向了北門。
幸運的是讓廖凡居然賭對了,他們來到北面,遠遠的就看到劉璋帶着死侍剛開始衝擊城門,很多士卒正在拚死抵抗,昨夜的事情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他們的劉州牧已經投靠了羌人,現在漢軍又有了援軍,士氣大增。
可這並不能阻止劉璋,劉璋手下的死侍,兇悍無比,一個個身強力壯,殺這些士卒猶如土雞瓦狗,很快就衝到了門下。
廖凡一行人是瘋狂的沖啊,廖凡口中大喝“住手!劉璋給我死來!”
只見劉璋冷冷一笑,不管廖凡等人,對死侍大吼“開城門!”
隨着一聲大門的“嘎吱……”聲大門緩緩被這些死侍拉出了一跳縫隙。
早已攻到城下的羌人,拚命的往裏面衝擊,大門最終還是被越拉越大。
廖凡一馬當先,殺入敵軍,一把長槍揮舞猶如一條銀龍,在人群中,左突右刺。
身後狗娃,典韋,甘寧全部殺紅了眼,掩護廖凡往門下衝去。
可終究晚了一步,劉璋帶着死侍已經殺出城門,就要逃之夭夭。
廖凡看着羌人沖入城內,越來越多,頓時怒火中燒。
大罵一聲“該死!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直接開啟許久未用的技能,橫掃千軍。
頓時長槍所到之處,寸草不生,既無一合之將,用恐怖的速度衝到劉璋身後。
劉璋見狀,直接把抱着董旻的死侍,往廖凡身前一推,繼續逃跑,口中喊着“叔穎,我會替你報仇的,安心去吧!”
那死侍見狀,直接也是扔下了手中的董旻。董旻頓時目眥欲裂,本來就如稻草一般的頭髮,隨風飄蕩,隨後一口鮮血吐了出來,看着劉璋越跑越遠的身影,口中只說出了一個“你……”字,癱倒再地,再無聲息,隨着兩邊士卒的踩踏,徹底死去。
廖凡可沒那心思,也無法在進行追擊,就堵在北門門口,阻止所有人羌人進入,大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勢。
這時太陽已經徐徐升高,廖凡的影子無限拉長,背影就好似戰神,鼓舞所有漢軍的士氣。羌人見既然無人再能衝進城池,立馬讓人放箭射死廖凡,可廖凡視若不見,長槍不停的殺着羌人,還同時格擋飛來的箭矢。
一箭左肩,二箭右腿,羌人的箭矢如潮水一般射向廖凡,廖凡終於失守,連中兩箭。
幸運的是箭矢也傷了羌人自己,頓時廖凡四周清出一片空地,藉此機會,廖凡快速逃回城中,典韋和狗娃兩人力大無比,馬上使勁全力關上城門,可在關門的一剎那,第三箭從空隙中飛入,命中廖凡後背。
廖凡再也承受不住,一口鮮血從口中湧出,隨後昏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