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她還是仰頭,目光放空,安然等着他服侍。

陸韶心口微顫,探手到她頸邊解盤扣,一顆兩顆,從細頸直至腰身,他的手不可避免接觸到。

心越熱,面上就越平靜。

他快速將那件外罩的銷金銀紅紗襖褪下,只見她貼身穿的束腰短衫,正猶豫要不要接着替她脫,她勾掉鬢邊發,繞過他自顧進了盥室。

半晌裏面就傳出水花聲,水霧似乎從盥室中飄散出來,空氣里浮動着香,一聞就醉。

約莫半個時辰,姬姮洗好出來,神色已經掩不住疲倦,陸韶扶着她躺倒,察覺她手微涼,便又將地上的三個火盆撥旺些。

“那個布政使不是好東西,”姬姮合眸輕輕道。

“奴才回京就報給劉乾,”陸韶柔聲道。

窗外風大,呼呼作響,他走過去將窗戶關上,再回床邊看,她已經睡熟了。

她睡相很好,平躺着就不會再動,眉目舒展,濃髮滿枕,比醒時少了乖戾,會讓人誤以為她很溫柔。

陸韶凝視她許久,挪步進了盥室,浴盆里的水已經冷了,他探手掬起一捧水湊到鼻尖,依稀能聞到殘香,他將那捧水放回去,挑了腰帶,傾身坐進浴盆中。

桌上蠟燭燃盡,他敞着衣裳走出來,正要上角落的矮腳榻歇下,那窗戶邊突然有響動。

陸韶腳一定。

那扇窗被一根管子悄悄捅過,沒一會就有白色的煙從管子裏冒出。

陸韶匆匆移到床邊,彎身拍一下姬姮。

姬姮被拍醒,睜開眼見他,待要發怒,他猛一把捂住她的臉,將她整個從床上抱下地,旋身鑽進了一旁的衣櫥中。

衣櫥裏邊空間窄小,兩個大活人根本無法站立,陸韶矮身蹲倒,姬姮只能跨坐在他腿上。

陸韶小心鬆開手,果然見她陰森森瞪着自己。

“有人往屋裏下迷藥。”

姬姮眉頭打結,原本想將他推出櫥外的手也放下來,他們的臉靠的很近,她的視線落在他嘴唇上,過一會她小聲道,“你要是敢誆騙本宮,本宮回去就將你的頭擰下來當蹴鞠。”

陸韶的胳膊甚至還虛虛環着她的腰,她在這種情況下也不忘恐嚇人,竟難免有點滑稽,但陸韶知道她說的是真話,她只將他當奴才使喚。

房門被踢開,有許多人湧進來,火光照亮了房間,隔着衣櫥的縫隙,他們看清了那領頭的正是藩司主簿。

陸韶和姬姮瞬時屏住聲息。

那主簿從隨從手裏拿過刀,親自對着床頭砍了一下,正好砍到枕頭上,那枕頭髮出砰的一聲,主簿連忙掀開被褥,那床上根本沒人。

“他們跑不遠,趕緊去追!”

主簿慌裏慌張衝出房,那群人一窩蜂跟着跑走。

屋裏又恢復了安靜。

陸韶將櫥門推開,輕扶姬姮站起身。

姬姮閉眸又張開,直望着他,“本宮不想在這裏坐以待斃。”

陸韶道了聲是,從櫥櫃中取出一件輕裘裹住她道,“請恕奴才冒犯殿下。”

姬姮眼尾落在櫥里那件赤邊金袍上,“把它帶着。”

陸韶隨着她的目光看到那件袍子,古怪的很,那衣服上的月亮在這黑夜裏也發出盈盈光澤。

猶如月輝。

陸韶撿起袍子掛在手臂上,轉頭時就見她已經等在門外。

陸韶疾走出去,眼睛在周圍打量一圈,停在牆邊的一顆松樹上,他躬身抱起姬姮縱身躍到樹枝上,藉著樹枝的彈力飛過牆頭,穩穩落地。

他急忙放下姬姮,姬姮冷瞥過他,沉着面朝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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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韶和姬姮躲在沅水河畔的橋底下,白日只抓些魚蝦填飽肚子,夜裏順着沅水往上觀察黔州城情況。

賈元道將黔州城封鎖住,一連好幾日在城中搜尋,愣是沒找到兩人的蹤影,便開始派人前往建陵查找。

黔州城暫時鬆懈。

陸韶這時趁機帶着姬姮逃出黔州城,他手頭有餘錢,出城就買下一輛馬車供姬姮休息。

姬姮這些日過的不好,雖沒有埋怨過他,但也鮮少跟他說話,兩人除了一些必要的話基本不交流。

直過了黔州,快入建陵時,姬姮稍微活泛了些。

這天傍晚,陸韶抓到一隻野兔,他花了點心思往兔子腹中塞滿新摘的野果,經過烤制,兔肉也添了幾分風味,他將兔肉切成片放在乾淨的帕子上,對車裏人道,“殿下,出來用晚膳吧。”

姬姮從車裏出來,慢慢蹲到火堆旁,夜裏的風有些大,刮在人臉上生疼,好在烤着火,並不是很凍人。

她看一眼兔肉,又掃過陸韶,“如今的境況,你沒有必要討好本宮。”

陸韶溫聲道,“殿下因奴才受苦,奴才心內愧疚,並不是故意討好。”

姬姮抿笑,“先前在獵場,你分明可以藉著那匹白蹄烏弄死本宮,但你沒有做,如今本宮隻身跟你入黔州,現在的處境你也沒有對本宮動手。”

她抬眸和他對視,“你圖本宮什麼?”

這宮裏最不值得信的就是忠誠,主子們威逼利誘讓奴才們效忠,誰不是表面上捧着主子,暗地裏恨着主子,一朝主子落難,踩的最凶的就是這些奴才。

陸韶靜默着,他圖她什麼,他原本分明畏懼她,可是逐漸惦念起她,從被迫到自願,甚至是甘之如飴。

這是犯賤。

“殿下是奴才的主子。”

姬姮微微挑起唇,停頓良久道,“胡蘇臨死前說了什麼?”

陸韶屈膝跪地,“他死前說了一句奴才聽不懂的話。”

姬姮看着他。

“他說,他的好日子不用出宮也能有,”陸韶道。

姬姮一手掐斷指甲,胸中恨意驟聚,這個狗雜種害了她母妃,他蠱惑母妃,令母妃為了推皇弟入主東宮不顧皇弟的死活。

他該死!

陸韶觀察她的神色,“奴才詢問他有沒有親人,他點頭又搖頭。”

那就是說,這世上還有黎國後人,母妃讓她來建陵,尋得就是這些遺孤。

姬姮眼底沉浮着陰寒,扭過身沖他淺笑。

陸韶琢磨不出她笑里的含義,木着臉垂下眼。

姬姮慢慢蹲下來,進前和他平視,“先前跟本宮撒謊?”

陸韶薄唇微動,“奴才以為那句不算話。”

姬姮眯住眼,視線落在他的唇上,隨後起身抬腳踩在他肩頭,“欺騙本宮知道是什麼下場嗎?”

陸韶抿住聲,她絲毫不念情。

姬姮張手抓住他的前襟,他老實站起身,姬姮的兩指扣在他脖頸處,正正好覆住他的喉結,她輕撫了一下。

陸韶不由自主的咽了咽喉結,眼睛飄過近在咫尺的紅唇勉力控制着心跳。

“把衣裳脫了,”姬姮冷聲道。

南地十一月,荒郊野外冷歸冷但凍不死人,脫了衣裳挨凍,這樣的懲戒到底是手下留情。

陸韶解掉上衫,半身露出,肩膀寬闊,雙臂肌肉虯結,身體也挺拔,除了常年不見太陽顯得皮白,這副軀體竟異常結實,絲毫看不出太監的萎頓。

他遲疑着將手放在腰邊,“奴才怕污了殿下的眼睛。”

姬姮垂視着他的手,眼眸覷起,“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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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鵝:你圖本宮什麼

兒子:圖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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籠中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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