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六 夜之章 第五〇三章 歸一(下)
這一刻，這位曾經不世出的皇族天才，這位甘願在寒潭深處閉關多年的老者，也不得不承認，這已經不再是他們那個時代，那個世界了。
“好，它是你的了。”
他倒也光棍，當即散去一身靈息，不作任何防備，向李玄敞開了自己的一切。
李玄點一點頭，揮手之間已然佈下了嚴密的防禦，場間的其他人並不在他的眼中，自有孫斗天幫他妥善安排，他便徑直走到李神通面前道：“會比較難忍，你且堅持住吧。”
李神通並沒有婆媽，鄭重道：“就算是死，也值了，李氏皇族所有的一切都已經押在了你的身上，好好去做吧！”
……
……
不知過了多久，籠罩在長安城上空的血色紅月忽然黯淡了下去。
城中遠遠傳來了三四聲狂野的嚎叫，似乎正有幾個極為強大的存在，在這座墳-場之中角逐着誰是最後的王者。
李玄緩緩收回按在李神通頭頂的手掌，他身上的神力，正在波盪不休。
寄存在李氏族人體內的神力，要遠比六國國君身上的多許多。
這次驟然強行吃下這一部分神力，而不是通過殺死對方繼承，讓李玄感覺到異常的難受。
面前的李神通已然面容枯槁，看起來似乎大限已至。
聽到外界傳來的詭異嚎叫聲，李玄剛想要出去一探究竟，手臂卻驟然被垂死的老者一把抓住！
“李玄，我等不求你能勝，但答應我，一定不要輸！”
回過頭，看着那雙已然失神的渾濁雙眼，李玄在老人的神情中，讀到了某些令人熱血沸騰的東西。
“好！我想太祖若在天有靈，也一定會如此囑咐我！”
得到了他的肯定回復，李神通終於像是放下了心中的什麼，輕輕放開拉着他的手，露出了一個釋然的笑容：“好啊！好啊……”
不知道他後邊還有什麼想說的，但是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人能夠聽到了。
因為他的聲音在此戛然而止，這個站在大唐當代歷史陰影中的傳奇強者，就此結束了自己的一生。
不知道他臨終之前，是否有過悔恨和遺憾？
李玄分心壓制住體內暴漲的神力，轉頭看向面前噤若寒蟬的其他大唐高層。
這些人在即將到來的戰鬥中，應該並起不到什麼作用。
歸真至境與超越了那個境界的強者之間的戰鬥，根本就不是一群破界境、蘊靈境能夠參與的。
他們身後應該還有分散在大唐各地的勢力，雖然不能在長安城的戰鬥中幫忙，但他們應該可以去幫着梳理這個千瘡百孔的帝國。
李玄抬起手掌，一股如水的波動散出。
這些人的身上，無形之中便彷彿被套上了一層看不到的枷鎖。
他神色威嚴，淡淡道：“我不管你們是否真心實意聽命於我，但我現在吩咐的事情你們務必要做到！”
沒有威脅，沒有否則就怎樣怎樣，否則就如何如何。
他剛剛的動作大家都看得一清二楚，心中也明鏡似的。
這些人馬上都低頭應命，不敢有絲毫懈怠。
“我給你們一個位置，每人一件信物，你們自去激活回到我陰陽谷中，接着谷中便會有人助你們回到自己勢力範圍的所在，我要你們穩住這個大唐，攏住這些絕望的生民，好好給我等着這個世界重見天日的一天！”
他沒有說如果我失敗則怎麼去做。
因為沒有必要。
失敗，接下來就必定是神主的滅世，萬事皆休，說什麼都沒有用。
給了他們每人一個位置、每人一件信物之後，將這些曾經不可一世的貴人們趕了出去，御書房中，便只剩下了李玄與孫斗天兩個人。
他們對視一眼，同時淡淡笑道：“去青山上看看？”
兩人想到了一塊去，自然便沒有什麼好耽擱的，一道虛空界門憑空打開，兩人一步邁入，瞬間消失在此地。
昏暗即將熄滅的血月之下，諸葛天機依舊坐在那把黑鐵輪椅之上，彷彿即將懨懨睡去。
可是隨着李玄與孫斗天的出現，他卻忽然低聲笑了起來。
“白衣神主都還沒來，我們之間就要開始內戰了嗎？”
李玄的目光掃過他的身前，雖然光線昏暗，但是他依舊看到輪椅前方的地面上橫着一具乾癟醜陋的屍-身。
此時，那些響徹長安城的嚎叫早已經聽不到了。
只有圍繞在諸葛天機身上磅礴暴動的濃濃血氣。
“原來，李屍真正的用途是以億萬生民，似養蠱那般的方法，養出一隻屍中帝者，最後被你吞食，用來增強自身的實力！”
李玄只是掃了一眼，就對場間的一切瞭然於胸。
當初他已經發現了端倪，知道這李屍與諸葛天機脫不開關係。
但他一直搞不懂這玩意到底有什麼大用。
只是用作一隻不畏死亡、不計代價的軍隊嗎？
他並不這麼想。
以諸葛天機的算計之深，此人的目的不可能只放在淺表之上。
此刻，一切都真相大白。
看來諸葛此人，早就知道要對付白衣神主，成就自己的神位，只依靠歸真至境巔峰的修為是不夠的，而他又無法將神力據為己有，所以他最終便選擇了一條如此曲折的路途，靠着一個這般血腥且喪盡天良的方法，試圖強化自身，讓他達到能夠與白衣神主抗衡的地步！
但是現在，即便知道了這些，也不是和他清算這些的時候。
李玄伸出手，淡淡道：“劉氏王族的神力還在你手中，拿出來吧，你用不了，那東西當今世上只有我一個人能用！”
驟然抬起頭來，諸葛天機露出了一張異常猙獰的面孔。
他的眉心之中已經有了三道血色的豎紋，並且化成了一朵血色的蓮花。
而他的口鼻之上，還沾染着黑紅色的血-漿-子，顯然是剛剛吞食了長安城中這具帝級屍怪沒有多久。
“給你？憑什麼！”諸葛天機獰笑着道，“待我取代了白衣神主，成就唯一神位，我還需神力加身，給了你我用什麼？”
李玄微微一怔，隨即笑道：“看來大燕國的陳氏王族也都死在你手中了。”
“不錯！”
諸葛天機如今已然沒有什麼好隱瞞的了，坦然道：“日後，我便是唯一真神，順我者昌逆我者亡！”
沒有理會他狂妄的自言自語，李玄接着問道：“這麼說來，縱橫絕地里的縱橫閣，怕是滿門也都葬於你的手中了吧？”
冷笑着點了點頭，諸葛天機道：“不識時務者，自然就是這個下場！”
兩人對話至此，可見已經沒有了太多談下去的餘地。
李玄的身體漸漸緊繃起來，他已經準備好出手了，雖然這個狀態之下的諸葛天機一定是強了很多，強到他能夠屠殺曾經與自己同樣級別的存在，但是擁有頂上青火且神力加身的李玄卻有信心擊敗他。
如果連這個諸葛天機都搞不定，他還憑什麼去對抗白衣神主？
但就在氣氛劍拔弩張，兩人即將出手的一刻。
卻驟然聽聞一聲斷喝：“爾等何人？怎敢硬闖青山？”
他們順着聲音望去，卻見山道之上，首先出現的是兩個大光頭，隨即一老一少兩位僧人相繼出現，隨後跟上來的，正是一臉怒容的茅廬首徒——秦橫。
想不到山頂上這麼熱鬧，秦橫本想向諸葛天機告罪說自己沒有攔住這兩個光頭，誰知道一上來看到的卻是另外兩個不速之客。
他生生將涌到嘴邊的話咽了下去，只是對着兩個光頭喊道：“你們找死！”
此時，那年老的光頭眉頭微微一皺，吩咐道：“打發了這個不知死活地東西！”
他身邊的年輕僧人頓時露出了一個殘忍的表情，隨即以一種秦橫都無法理解的速度驟然欺近，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段，只一招，便收手回來。
回來時，他手中還擎着一顆血淋淋的人頭！
那是秦橫的人頭！
堂堂破界境巔峰的秦橫，茅廬首徒，一招之間，就被人摘走了項尚人頭，這無疑是一件驚世駭俗地事情。
但李玄看着這一幕，絲毫沒有意外。
因為走上來的這一老一少兩個禿頭僧人，他都認識，而且很熟。
一個是天慧上師，另一個便是當年被他一箭險些要了命的了因！
走上青山峰頂，天慧上師輕輕感嘆道：“上一次來到這裏，還是數年之前啊。”
了因則自從登頂之後，目光一直集中在李玄身上沒有挪開。
可他終究在生死邊緣走了一遭，性子收斂了不少，並沒有一見面就嘲諷李玄或者說些什麼不知天高地厚的話。
看着這師徒二人的惺惺作態，李玄揶揄道：“上師，當初您以大神通判定我靈池乾涸，此生都無緣修行之路，然而如今我已經境至歸真，看起來你的眼力也並沒有那麼准啊？”
此事是他人生至今，一直耿耿於懷的一件事。
當年尚未踏入修途的李玄，便險些因為這一句石坪判語走上另一條人生道路，這叫他如何能不恨？
而且後來知道了這對師徒對葉芸兒天運離水的覬覦，知道他們腹中早就含着鬼-胎，李玄便更有理由痛恨了。
此刻，時隔多年，他重提此事，便是要臊一臊這個老僧！
可誰知，天慧上師眼皮一翻，淡淡道：“原來檀越記掛着這事，老衲便坦白說吧，當年我是故意騙你的！”
“什麼？”
想不到等來的並不是對方的尷尬和慚愧，而是一句“我是故意騙你的”，李玄只覺一股熱血忍不住湧上了額頭！
“在下自問並沒有得罪過上師，當初你為何要故意騙我？”
他強忍着一掌打出的衝動，相對鎮定地問道。
天慧上師念了一聲法號：“阿彌神主！”
隨即，此人看了看自己那個一臉得意笑容的弟子，之後說道：“老衲當初一眼便看出，你李玄乃是這個大荒之上的一個變數！而我聞道寺一脈，信奉的不是別人，正是這大荒之上唯一的神明，偉大的神主！老衲不能容許你這個變數成長起來，去為神主重歸神位增加阻礙，所以便故意騙你，想要將你引入歧途。”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老衲幾次三番對你的人生橫加阻撓，卻都沒有改變你迅速崛起的事實，此刻想來，當初我真該直接出手將你扼殺在石坪之上的！”
天下第一神庭慧眼，傳說能夠看透因果，逆溯來因，追索去果！
想不到一切的一切，竟是因為這個理由！
想不到，聞道寺一脈的和尚，原來他們信奉的神明，竟然是白衣神主！
李玄震驚無語，好久都說不上話來，即便他已經知道了這個世界太多的辛密，甚至知道一些這個世界上的人們所不知道的事情。
但是他怎麼都想不到，當初的一場欺騙，一切的源頭，原來就在這裏，就在眼前！
天慧上師不再管李玄有多震驚，而是看向了諸葛天機，不屑道：“諸葛村夫，殘破之軀，難以盛放你的滔天野心啊！你還敢覬覦神主的神位？怕不是得了失心瘋嗎？”
這一刻，諸葛天機也漸漸嚴肅起來。
他轉過輪椅，正對着眼前的兩方人馬，伸出舌頭舔舐了一下自己的嘴唇，神經質地嗤笑了幾聲，隨即說道：“老禿驢！你有什麼資格跟我說這話？我早就知道你投靠了白衣神主！就算你那閉目禪再修一千年，在我眼中卻也是個笑話！”
張開雙手，諸葛天機做了一個毫不防禦的動作，嘲諷道：“當初，你修那‘神庭洞天道’的時候，境界便不過只有破界境巔峰，這許多年過去，為了修這一道，你的境界長久被壓制在了開鏡巔峰之上，就算你今日當著我的面開啟你的神庭慧眼，難道就能一擊殺死我不成？”
“不瞞你說，就算是縱橫閣的那些劍瘋子都不是我的對手，被我只手屠盡了滿門！而你，趁早還是趕緊滾吧，否則你活不過三息！”
此刻的諸葛天機，因為實力的膨脹，導致他的信心也開始膨脹起來。
在他眼中，可能也就李玄與白衣神主能夠算作對手。
而天慧上師，顯然並沒有被他放在眼中。
聽到如此狂妄的宣言，天慧上師淡淡一笑，對身旁的了因道：“若為師死了，記得替我收屍，只要我尚存一皮一肉，等神主重歸神位之後，以他老人家的通天手段，自能將我復活！”
了因點了點頭，聽話地退開在一邊，讓出了場地。
看來今日，神庭洞天道的天慧上師，此來的目的便是諸葛天機。
“檀越你也要試試老衲的神庭洞天道嗎？”
天慧上師斜眼看了看李玄，開口問道。
李玄一拉孫斗天，退讓在一邊，笑道：“上師敬請自便！我今日不是來跟你打架的！”
看到李玄避讓了自己的鋒芒，天慧上師滿意地點點頭，重新看向了輪椅中的老人。
神庭洞天道，李玄記得很清楚，這個閉目禪，一旦開眼，其威能不可想像！他才不會無謂地與諸葛天機一同抗下這一波傷害。
最主要的是，他從這件事中，看到了一個明確的信號。
那就是，吞噬了多次李屍怪物的諸葛天機，確實已經非常強了，強到讓白衣神主都感覺到了威脅。
而那位神主，此刻卻只怕也並不想平白去承受諸葛天機的傷害，所以他派來了自己最忠實和強大的信徒，讓其來消耗諸葛天機，最後神主可能才會撿現成的出手。
這說明了一個問題。
那就是，神主現在還不夠強，還沒有強大到橫掃一切障礙的地步！
而這，應該便是李玄的可乘之機！
正在他思考着這些事情的時候，天慧上師驟然掌中握了一個複雜之極的術訣，身上騰起一股神聖的光芒，開口道：“世人本不瞎，可惜凡眼遮心眼！”
一句偈語念出，他的身上猛然暴涌而出一股難以言說的威勢。
李玄這一刻知道，他的神庭慧眼應該是睜開了！
一股光明的風暴驟然襲來，李玄與孫斗天二人聯手撐起一個防禦圈，防止殃及池魚，而正面迎接這一切的，正是諸葛天機！
“嗯？”輪椅之上的老者不由一驚，這個威能，已經遠遠超過了他的預計，他也瞬間術訣變換而起。
“幽冥三變！第三重！”
隨着他的一聲大喝，無盡光明之中透出了一絲深重的血色。
原來諸葛天機煞費苦心，造下了那麼多殺孽用來讓自己變強的手段，叫做“幽冥三變”！
李玄清晰地記得對方眉心的血色蓮花之下，有三道血紅色的紋路，想來應該是能夠一共開啟三種狀態，而第三重，無疑應該是他的最強形態了。
能夠讓足以血洗縱橫絕地的諸葛天機瞬間開啟自己的最強狀態，由此可見，天慧上師的神庭洞天道有多麼可怕！
李玄在自己神庭慧眼的視角下，看到那些熾白色的神聖光芒，彷彿某種可怕的酸液一般，正在瘋狂腐蝕着、摧殘着這位輪椅之上的老者。
而諸葛天機，此刻也早就沒有了人形。
他變成了一副沒有皮膚只有渾身腐肉的屍怪模樣。
但這個狀態之下，他的恢復力卻提高了不知道多少倍，竟然能在那光芒的腐蝕之下不斷增生，與之堪堪持平！
這兩個傢伙，都是怪物！
李玄心中做出了如是判斷。
這樣的攻擊與這樣的恢復能力，顯然都不是一個正常的強者應該擁有的。
到了這個時候，歸真境的常規戰力，果然已經遠遠不夠看的了。
兩者對峙，在被消亡與不斷的增生之中來回博弈。
終究，還是神庭洞天道，略勝了一籌！
可怕的光芒之中，傳來了諸葛天機的慘叫。
“這不可能！你……你……憑什麼？憑什麼？”
而在光芒那端，則傳來了天慧上師的一聲幽幽嘆息。
“我奉神主為神明，虔誠信奉，當有此之威，可惜，卻終究殺不死你！”
漸漸地，諸葛天機的聲音低落了下去，變得微弱起來。
而那道可怕的光芒卻也慢慢減弱了許多。
此刻，天慧上師卻忽然道：“李玄，你休想漁翁得利！我此生數次阻你，都沒能競功，這一次，我卻不會讓你阻擋神主的腳步！”
話音未落，那道光芒便驟然向著李玄這邊灑來！
李玄與孫斗天心中一驚，兩人趕忙使出渾身解數，拚命抵擋。
他們現在聯手，不是不能將眼前的兩人消滅，但一定會付出慘重的代價。
而這個代價，一定是他們面對白衣神主時導致他們功虧一簣的原因之一。
所以兩個人毫不猶豫，只是進行了抵抗阻擋，並沒有全力反擊。
而也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宏大、威嚴、恐怖如創世之初的荒獸一般的氣息，驟然降臨在此間。
這股氣息，李玄太熟悉了！
白衣神主！
這一刻，諸葛天機只余殘軀，李玄與孫斗天正在奮力阻擋那道光芒。
白衣神主信步而來，看了看場間的情形，微微一笑，一步邁出，便下了青山，落在了無人而荒涼的皇城之中。
他再次一步邁出，整個人驟然消失，出現時，已然抵達了寒潭底部，正站在了他的那顆心臟前方。
“上一次來，本座剛剛復生，太過虛弱，這次你終究該跟本座走了！”
白衣神主忍不住露出了一個興奮的表情，隨即伸出手來，插入了重重封禁之中。
那些封禁對他，顯然是有着極強的剋制作用和傷害之力。
他深入的那隻白皙手掌，瞬間就變得血肉模糊一片。
但白衣神主只是微微皺了皺眉頭，便繼續將手往裏伸去。
隨着他手掌的深入，皮膚漸漸潰爛消失，肌肉漸漸剝落腐朽，直至最後，剩下來的只有盈盈白骨！
但是白衣神主仍舊沒有放棄，繼續深入。
因為，他只差一點點了！
這一次，他潔白的手骨之上，也開始出現了腐朽的黑色，眼看着他的手掌和手臂都要化作腐土，但是，卻終究是被他摸到了那顆心臟！
“咚咚！”
“咚咚！”
“咚咚！”
一個強而有力的心跳聲，驟然傳來。
白衣神主的臉色，忽然紅潤起來。
他的手臂也瞬間在肉眼可見之中飛速恢復着。
“一千年了啊……”
他閉上雙目，舒服地嘆了一口氣。
“有心跳的感覺，真不錯啊！”
再看時，封禁之中還哪裏有東西？那裏面，只剩下了一片虛空！
而白衣神主胸口的血窟窿，則已然消失，他身上的氣勢不漲反落，彷彿退潮一般，瘋狂地收斂回來。
若是李玄看到了這一幕，他便一定會明白，白衣神主，此刻終於七塊屍身歸一，重新回到了巔峰！
那收斂而起的氣勢，不是因為他變弱了，而是因為他已經太過強大，強到足以破碎這個世界，不得已才必須收斂起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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