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告別
眾人看着龍牙的目光中滿是不舍。
“龍牙哥哥，你不要走好不好？”
“對啊寨主，咱們不是也能過好日子了嗎？你又要出去受苦嗎？”
“我們好不容易能夠開始新的生活，寨主你要是走了……那我們怎麼辦啊？”
“對啊，我們都習慣了寨主你來安排事情，你這走了……”
“龍哥哥，給你糖，不要走好嗎？我喜歡你！”
眾人不捨得看着他，他們這些人都是龍牙救的，也是龍牙帶着他們一步步走出來的。
要是龍牙真的走了……他們面面相覷，一時間竟有些不知所措。
龍牙抿唇，低着頭。
“好了！”藍婆婆開口。
她在眾人中一向很有地位，畢竟她是少數的讀書人，說話做事也很不一樣，久而久之就養成了這樣的情況。
“這孩子已經因為我們耽誤了太久，以他的能力，要不是為了我們黑風寨，早就能有一個更好的前途了。”
眾人頓時沉默了。
“她為咱們付出這麼久，該走了，不能一直留在這裏，今後的路，我們也能走了，已經夠了。”
“對！”李叔道，“龍牙這孩子很有能力，他也不是普通人，能有更好的前途，不能再耽誤了！”
他們帶頭，其他人紛紛醒悟過來。
“那倒是，寨主一直那麼厲害，小小年紀就了不得！那我們就不說啥了，只希望寨主你能平安順利！”
“對！對！無論要幹什麼，都得保重自己才行啊！”
“在外面可一定要注意身體，別太拚命，身體要緊！”
“龍牙哥哥一定要開心才行的！”
“我、我也住龍哥哥開開心心！”一個還在換牙的小孩子含糊不清的說道。
“寨主，俺也不知道說什麼，總之只要我們這些人活着一天，你什麼時候想回來都行，我們永遠都歡迎你！”
“對！要不是您，我們早就死在外頭了，以後要是有什麼需要，那句話怎麼說來着？赴湯蹈火也會做到！”
一個青年說的慷慨激昂，引來他身邊一個大叔的白眼。
“就你這臭小子？寨主用你幹什麼？你會什麼？”
青年頓時滿臉通紅，憋了半天，結結巴巴道：“我、我起碼也能跑個腿打個架什麼的……”
周圍一陣善意的鬨笑。
龍牙臉上不自覺露出微笑，眼睛有些濕潤。
“孩子，跟婆婆來。”藍婆婆站起身來，道。
龍牙連忙上前一步，攙扶着她。
“您要跟我說什麼嗎？”走到相對偏僻的地方，龍牙忍不住問道。
藍婆婆目光有些渾濁，她看向東方的方向，今日有些霧氣，遠處的山頭霧蒙蒙的，煞是好看，她道：“幾年了？三年，是不是？”
龍牙頓了頓，點點頭。
“我們遇見這個村子三年了，咱們相處也有六年了，我看着你從一個小孩子長到現在，你十七了吧？”藍婆婆轉頭看着龍牙。
龍牙輕輕點頭，道：“對，十七了。”
“你大了，你母親當初給我寫過信，讓我照顧你，見到你我就知道其實是你照顧我，你雖然年紀小，但是已經能獨當一面。”
藍婆婆緩緩的說著，龍牙只是靜靜的聽。
“當初我生病，是遲家村的人幫了忙，後來你趕來，正好遇上官府為了那點腌臢事要滅了村子的口，帶着大家一起出來建立了黑風寨，唉……說到底，是我拖累了你。”
“婆婆不要這樣說，要不是您的話，我當初根本走不出來。”龍牙低聲道。
“那是兩碼事，你我以前就認識的事村子都沒人知道，知道我為什麼不告訴他們嗎？”
藍婆婆也沒有等龍牙說話，就道：“畢竟成為土匪這種事還是會被抵觸的，你和他們無親無故卻能幫忙，他們才會一心跟着你，要是因為救我在先，那就不一樣了。”
她認真的看着龍牙。
“這是小手段，不怎麼好聽，但是你以後要是去做什麼，也可以這樣，道理都是一樣的，適當的恩情面對適當的人，最能收買人心。”
龍牙低着頭，眼角微微顫抖，他知道這是真的在告別了。
也許這之後，他再也不會見到藍婆婆了。
“但是還有一點。”藍婆婆道，“不可以失去本心。”
“你學東西很快，人心也把握的很好，就像你今天的道歉，你不也是看準葉無那孩子心地善良，才用這樣的手段嗎？”
龍牙臉色唰的就蒼白了下來。
他抬頭看着藍婆婆，囁嚅着嘴唇，滿心慌亂。
“婆婆見過的人和事啊，比你多，不過你本性不壞，能有這樣的手段也是好事，總好過被人欺騙！一個人在外，尤其是你的身份，一旦出事，後果很有可能讓你生不如死，這世道很亂，你這樣是好的，不要多想。”
藍婆婆抓着他的手，拍了兩下。
“孩子，這些年苦了你了，不得不偽裝着身份承擔起一切，從今日起，去做你自己的事情吧！”
“你想要完成母親的遺願也好，想要追求強大的力量也好，婆婆都希望你能開開心心的，不要被仇恨和痛苦迷了眼睛，這世間有很多東西你還可以看。”
“就像葉無那孩子，他其實不傻，誰是真心對他的，他也不是真的分不清，所以你要睜開眼看看，這世間不是只有那些骯髒醜惡，婆婆也希望，你的手段永遠不要再用在像他這樣的人身上。”
龍牙潸然淚下，泣不成聲語不成句。
他所有的心思都在藍婆婆面前被拆穿，羞愧和窘迫，痛苦和悔恨讓他連嚎啕大哭的臉都沒有。
“行了，沒事了，婆婆沒有怪你的意思，不過也該讓你恢復原本的模樣了，我的孩子，這些年實在是委屈了你，今後啊，你的路還很長，一切都會越來越好。”
藍婆婆摸着龍牙的髮絲，她的腰已經彎了，看着龍牙都是抬着頭的。
“你看，你跟你母親其實很像，尤其是眼睛。”她將龍牙額頭前幾乎遮住半張臉的頭髮挑上去，端詳着她的面容，笑眯眯的說道。
“但你們性格一點也不像，你比她強多了，不然她也不會那樣，乖孩子，跟婆婆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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