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白玥鑰
寒徹縱身一躍,已悄無聲息的落在梅院。這裏的溫度竟比上一次更加寒冷,滿月照在這層潔白的雪上更顯現出與世隔絕的悲涼與孤寂。
燭火依舊通明,卻不曾見到他那翩若游龍的身影。“他呢?該不會出了什麼事吧?”
正在他胡亂猜測之際,突聞一聲“嗷”的嚎叫,窗邊忽然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看形狀,或許是一個人。可是看“他”的行為或者動作,又和一個人有着本質上的區別。
“今日正是月圓之夜,大家定要打起十二分精神,小心防範。”暗衛統領慎重的向其餘八人說明。
防範?要防範些什麼?他的人不是好好的在梅院裏么?
只聽“啊”的一聲慘叫,一個乾癟的屍體赫然躺在草叢中。“在那邊!”暗衛統領已率先趕到那邊出事的地點,他走上前,強忍着嘔吐感蹲下,一眼就發現胸前的巨大窟窿,鮮血和內臟都被吸食乾淨。
“嘔!”其他的人也先後趕到,有的人看到屍體已按耐不住“哇”的一聲吐了出來。其中一個膽子稍大點的看了一眼那屍體的傷口和睜得極大、不可置信的眼神,嘴唇哆嗦着道:“老……老大,這……這不會是……是鬼……鬼做的吧?”
這時,從屍體旁邊伸出一個慘白的、散發著惡臭還爬滿俎蟲的手,接着露出一個慘白的骷髏頭。它咧開滿是牙齒的空嘴揚起一個輕蔑的弧度,發出一陣“桀桀”的怪笑聲。
“嘔……”又有幾個人忍不住嘔吐,只見那骷髏單爪按向地面,轉眼已消失無蹤。突然,一個十七八歲穿着鵝黃色錦裙的少女剛好從廚房走出,手上還端着一碗正冒着熱氣的東西,那誘人的香氣混合著還未散去的腐氣,更熏得人作嘔。
與此同時,骷髏以極快的速度猛的撲向少女,只聽她“啊”的一聲尖叫,碗摔在地上砸得粉碎。只見它慘白的手直接插進少女的心口,血從心臟處噴涌而出。它的牙齒一張一合,鮮血竟一下子進入它的身體。接着,一塊塊還帶着血的內臟被它丟進嘴裏,發出咔擦咔擦的咀嚼聲。
骷髏回過頭,對他們扯出一個輕蔑的笑,然後再次鑽入地底。“那到底……是……是個……什……什麼東……東西?”暗衛統領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招乎眾人道:“先不要管這些,隨我回梅院,我大概猜到是怎麼一回事了。”
隨後,十二人又一道返回梅院。“那梅院不是鑰公子的住所么?莫非老大在懷疑鑰公子不成?”暗衛統領還未答話,另一個比先前說話之人稍長一些的男子開口道:“你是新來的可能有所不知,自從老王爺帶回鑰公子后,每到月圓之夜,王府都會發生一些怪事,不是一些家畜無緣無故的失蹤,就是像今日這樣死一些地位低下的人。”
東暖閣中,若紅還沒等到她的燕窩粥。她怒氣沖沖的喚來翠玉,吼道:“翠玉,去看看柳兒那小賤蹄子究竟在搞什麼,燕窩粥怎麼還不給本宮送來?”“是,娘娘。奴婢這就去看。”翠玉自從十四歲被賣進寶香樓后便一直跟隨若紅,深知她的性格,卻是一刻都不敢怠慢。
她快步走向廚房,一個趔翹,腳下似乎有什麼東西絆了她一下。她正想開口去罵,腳下似乎是踩到了什麼東西,軟綿綿的。她忙低下頭,定睛一看,差點沒把她嚇死。地上躺着的(確切的說是被她踩在腳下的)分明是一個人,一個死人,一個死去的女人。
她的眼睛圓睜着,透露而出的是極度的驚恐,卻不知道她死前究竟看到了什麼。繼續往下看,她的胸前有一個呈爪形的窟窿,裏面空蕩蕩的,只剩一層皮包裹。翠玉“啊”的一聲尖叫,俯身在屍體旁吐了起來。
地上似乎有什麼東西閃着微光,她蹲下仔細的看,那分明是一塊塊的玻璃碎片。她撿起一塊聞了聞,上面似乎還有殘留的像粥一樣的東西。“燕窩粥?”她轉頭又看了一眼旁邊的屍體,“柳……柳兒?”她又“啊”的一聲尖叫,跌跌撞撞的跑回東暖閣。
進了東暖閣,她驚恐的看了看四周,確定無人跟蹤后,迅速的關上房門,並拍了拍心口。
“人呢?柳兒那個賤婢呢?”若紅的聲音不合時宜的從背後傳進翠玉的耳里。她機戒的、一點一點的轉過身,臉色慘白、全身顫抖的說:“回……娘娘,奴……奴婢……找……到了……柳……柳兒,她死……死了……死……死得……好……好慘……”說完,她終於被嚇暈了過去。
梅院,暗衛統領取出鑰匙打開門上的鎖。寒徹聽見開門的響聲,小心提防的躲在暗處。
十二人初次踏進梅院,地上白芒芒的一片,厚厚的積雪上突兀的留下兩行深淺不一的腳印。“有人來過!誰?出來!”寒徹從陰影中走出,“小王爺?你怎會……可曾見到鑰公子?”“不曾。”寒徹搖頭,他隱隱約約的聽到一聲慘叫,不禁問:“外面究竟出了何事?可是與阿玥……有關?”
“死人了”,暗衛統領哆嗦了一下,不知是因為冷還是因為心中恐懼,他搖搖頭,嚴肅的道:“只是猜測罷了。先不提這個,還是進去看看鑰公子是否在吧。”
十三個人一起走向閣樓,大廳中空蕩蕩的,並沒有什麼奢華的擺設。他們沿着旋轉的樓梯向上行去,二樓是他的卧室。窗檯邊燭火仍亮着,只是不曾見到他的身影。“或許是睡下了。”寒徹領着他們走進他的內室。
內室中,一種清幽的香氣撲鼻而來。只是一瞬,十三個人皆倒在地上,不醒人事。
半刻后,一道纖細的人影赫然佇立在寒徹身前。“我說過今日不要來找我,你為何不聽?”他半跪在地上,沒有溫度的手指輕柔的撫過他的臉。“呵,我該如何處罰你?”他對他露出一抹輕笑,只是這笑容並不曾達到眼底。
他復又看向其他的人,手隨意一揮,那些人集體消失,就好像從沒有來過一樣。
他從懷中拿出一個瓷瓶在他鼻間晃了晃,只聽他“唔”的一聲輕嘆,幽幽轉醒。他睜開雙眼疑惑的看向眼前絕麗的男子,“阿玥?血?你受傷了?”白玥鑰伸出粉嫩的小舌,舔了舔唇角的血跡,輕笑:“呵,你是在心疼我么?”
寒徹沒有回答,他的手固定住他的肩,唇奪取他的呼吸,靈巧的舌撬開他的貝齒,吸取他的甜蜜。良久,他放開他。“阿玥,告訴我,那些人不是你殺的。”他站起,對他溫柔的道:“很不巧,那些人都是我殺的。因為我需要血,需要大量的血維持我現在的身體。如果沒有血,我將會變成一具骷髏。”
“骷髏?”寒徹愕然。“不錯”,他惡作劇般的吻了一下他的臉,笑道:“你看到的不過是一幅皮囊罷了,我早在三年前就已經死了,還活着是因為我要報仇,我要報這亡國之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