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姐弟
劍宮，執法大殿。
坐在正中央的大長老，居高臨下俯視着高台下面色蒼白的少年。
“唐羽，跪下！”
傲慢而自大的聲音，傳遍執法大殿。坐在兩邊的二長老和三長老，同樣是居高臨下地盯着他看，眼中充滿輕蔑和嫌棄。
唐羽充耳不聞般，大長老的目光對視，如同看着一條狗在自己眼前狂吠。
大長老額頭青筋冒起，感覺在眾弟子前落了面子，眼中掠過一抹殺意，身體往前一傾。
“給我，跪下！”
煉體期八層的氣勢，如同一隻無形大手，狠狠往這邊壓過來！
化為的萬鈞之力的氣勢，在猛壓之下，站得筆直的唐羽緊咬着牙，雙手緊握成拳，指甲都掐入肉中，眼中一片怒火。
幾年前做任務被人偷襲，導致丹田殘破，讓他的地位一落千丈。從原本劍宮的少主，變為打雜都不如的存在，顯得無比的卑微。
他知道，這一切都是眼前三人所造成的！
三人，沒有誰不得到過他的恩澤！
五年前，劍宮被妖獸圍攻，三長老被妖獸追殺，千鈞一髮之際，唐羽救了他！
三年前，一塊出去做任務，被凌霄宮的人偷襲，他帶着二長老在敵人包圍之下殺出來！
大長老更是他父親，用人不疑提拔上來。
如今三人都成為白眼狼，恩將仇報！
面對真兇，就算丹田盡損，如同廢人。哪怕他的膝蓋被壓得發出“嘎嘎”的聲音，如同要被掰斷的木板，都沒有跪下的意思。
“你們有這個資格嗎？”
大長老他們臉色一變，此子竟是如此頑固！
“是你沒資格站着！”
二長老冷笑一聲，猛地一拍堅固的椅子，煉體期八層的氣勢釋放而出，跟大長老的氣勢融合在一塊，往前再度施壓而下！
唐羽的膝蓋“嘎吱”一聲，微微彎曲，膝蓋部位甚至都滲出深紅的血液，可他仍是沒有跪下！
“偷竊劉君的龍血丹，並在裏面下毒！毒害同門，罪加一等！按照規矩，判以死罪，以儆效尤！”
三長老語氣凌厲，同樣釋放出煉體期八層的氣勢，往這邊重重壓來。
此時三道強者的氣勢一度聚集鎮壓而下，唐羽身體一晃，膝蓋一彎，重重半跪在地上，手掌強撐着地面，硬是沒有完全跪下來。
三人臉色非常難看，一個修為盡失的小子，面對自己的氣勢，仍是沒有跪下，讓他們感到很丟臉。
“死罪？”唐羽眼中的憤怒達到極點。
“不錯！”
大長老俯視着唐羽，繼續冷聲道：“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縱使你為前宮主的兒子，也沒有特例！”
“給我押他去劍山，遭受萬劍凌遲七七四十九天！”
一聲令下，旁邊的守衛迅速衝過來，一把抓住唐羽的肩膀，狠狠往下一壓。
強制的壓制之下，唐羽不得不被強行按得跪在地上，沒法動彈。換做巔峰時期的他，這些守衛哪裏能觸碰到自己？
現在只能任由他人宰割！
屈辱！
唐羽緊咬着牙，他何曾有過這般待遇。
“在押往劍山之前，把宮主傳授於你的劍魂交出來，你不配擁有這劍魂！”
大長老站起身來，俯視着唐羽。
“哈哈哈，終於露出狐狸尾巴了么？”
唐羽抬頭咧嘴冷笑道：“想要我體內的劍魂，做夢去吧！沒有劍魂，劍宮就是一個空殼！要殺就殺，我無話可說！”
大長老他們臉色難看，沒想到做到這一步，唐羽仍是不選擇服從。
劍魂只能主動給予，無法強來。
這劍魂乃是宮主離開之前，留給唐羽的一道劍魂，唯獨擁有這一道劍魂，才能夠拔出執法大殿高台上的聖劍。
只有拔出這把聖劍，才能成為宮主！
沒有這道劍魂，就不可能拔出聖劍。得不到這把聖劍，那就算成為宮主，也是有名無實。
由於唐羽一直沒法拔出那把聖劍，為此一直沒成為宮主，他都不知為何拔不出來。
三人臉色一沉，這點早就在他們預料之中。只要押唐羽去劍山，折磨到一定地步時，必定會求饒！
他們就不信，唐羽還能堅持劍山的萬劍凌遲！
“你的骨氣，就只能喂條狗！”大長老大手一揮，厲聲道：“押他過去！”
唐羽眼中冰冷而淡漠，沒有因此而掀起半點求饒的心態。他落到這步田地時，就知道會有這般下場。
當守衛準備把他給押過去時，忽然間一道凌厲的聲音從外面傳來。
“給我住手！”
熟悉的聲音，讓唐羽急忙扭頭，雙瞳一縮：“姐！”
來者不是別人，正是唐羽的姐姐，唐雨兒！
一道嬌小的身影從大門口徑直走來，讓圍觀的眾多弟子，眼中流露出幾分鄙夷。有的還故意過去碰了下，讓唐雨兒一個踉蹌，往前撲倒而下。
跟着眾人哄然大笑，如同在笑個小丑。
“你們這群畜生！”
唐羽雙目通紅，憤怒地想要起身，卻是被死死壓在地上，沒法動彈。
幾年前那次偷襲，導致丹田破損，命在旦夕。
與他在一塊的唐雨兒，帶着他迅速逃跑，可在逃跑過程中，被追殺者投中毒鏢！
中了劇毒的她活下來了，可經脈殘破，跟他一樣，成了個廢人。
如果不是為了救他，怎麼可能會變成這樣？更不會像現在這般，被一群垃圾所戲耍。
此時唐雨兒從地上緩緩站了起來，嬌小的身體有些不穩，跟着微微抬頭，沖他一笑，如沐春風。
唐羽眼眶一紅，沒想到在這個時候，自己的姐姐，仍是不忘對自己微笑。
一直以來，唐雨兒都在勸他說，要樂觀，一切都有機會！
“給我轟出去！”
大長老皺着眉頭，他不知唐雨兒過來做什麼，但這次目標並不是唐雨兒。
“我是來認罪的。”唐雨兒的笑容一收，變為冷冰冰的表情，氣勢劇變，儼然如同一位上位者。
“認罪？”
大長老他們一怔，包括唐羽也愣住了，都沒想過唐雨兒會來認罪。
“給龍血丹下毒，並想毒害劉君的是我，而不是唐羽。”唐雨兒的聲音非常堅定，包括那眼神，都那麼堅決。
“姐，你……”
唐羽急忙想要說些什麼時，大長老陰毒的雙眼中，掠過一道亮光，似乎想到些什麼。
“既然認罪，還不跪下！”大長老俯視着唐雨兒，眼中滿是快意。
唐雨兒表情淡漠，緩緩屈膝想要跪下。
“姐，不要跪那群畜生，你沒有罪！”
唐羽憤怒地晃動着身子想站起身來，守衛死死壓住，但還是被他稍微站起來一點，最終仍是被一把壓得跪在地上，沒法動彈。
“噗通……”
唐雨兒一把跪在地上，是那麼乾脆利落，沒有任何猶豫。
“姐！！”
唐羽看得眼眶欲裂，沒想到自己姐姐，竟是會認罪，更沒想到會去跪在他們面前。
三位長老眼中充滿嘲諷，要知道當初唐雨兒的地位，遠遠超出他們。當初輔佐唐羽，等於半個劍宮主人的唐雨兒，現在卻是放下尊嚴，跪在他們面前！
無盡的快意，讓他們倍感受用。還抬頭看了眼邊上的唐羽，眼中滿是譏諷。
彷彿在嘲笑說，你不屈服，你那高傲的姐姐，為了你，選擇了屈服！
唐羽瘋狂晃動着身子，想要衝過去扶起自己姐姐，可守衛根本不讓他動彈。
“姐，不要跪那群白眼狼……”
唐羽只能大吼起來，縱使是為了自己，他也不想自己的姐姐，放下那尊嚴。
“我一力擔之，押我去劍山吧，承受一切罪責。”
唐雨兒充耳不聞，緩緩俯身，匍匐在地，整個人都貼在地上，把姿態放到最低。
這還是當初那一位坐鎮半邊劍宮的姐姐嗎？
唐羽雙瞳一縮，瞳孔如同細針，心感覺被什麼給堵上了！
當初自己父親離開劍宮之後，唐雨兒一直輔助自己左右，四處奔波忙碌。在危機關頭，救了他，自己也廢了。
當初他就發誓，以後一定要好好報答自己的姐姐。現在別說報答了，唐雨兒反倒拿命來換自己的命！
大長老他們看着唐雨兒的姿態，嘴角邊勾出濃濃的嘲諷之意。
“給我鬆開！”
唐羽大吼一聲，暴怒之下，竟是掙開守衛的壓制。
在守衛的愣神之際，往唐羽前面一把撲去，抓住匍匐在地的唐雨兒，把她給扶起身來。
“姐，這件事與你無關，不要跪他們！”
唐羽心都要碎了，這些年就算過得很辛苦，唐雨兒都沒有求任何人，而是依靠自己雙手自力更生。
一直有着自己那份傲骨的姐姐，這一次竟是做到這種地步！
唐雨兒被扶起來之後，散落的長發微微飄動，沖他綻顏一笑，溫暖如風：“為何跟我無關，我可是你姐。”
嬌小的軀體，如同瓷器玻璃，彷彿一捏就碎。
唐羽眼眶一紅，心在滴血。
“我允許你動了嗎！抓住他，重杖二十！”大長老目光冰冷。
守衛迅速一把衝過來，抄起重棍就往唐羽這邊砸下來。
唐羽目光一縮，剛想伸手去抵擋時。一道嬌小的身軀，已經抵擋上來。
“嘭！”
唐雨兒的後背被重重敲了一記，被砸入唐羽懷中，強大的衝力，差點讓他倒下去。
“姐！”唐羽肝膽俱裂，沒想到在這一刻，姐姐還用身體來護住自己。
“所……所有罪責，我一力擔之。”
唐雨兒緩緩揚起高傲的下巴，凝視着大長老，眼中充滿不屈，嘴角卻是流下一道血液。
大長老目光冰冷：“好一個一力擔之，那就由你來承受二十重杖，把他們倆給我分開！”
守衛迅速一把拖走唐羽，這次把他給死死壓住，再也沒法動彈。
他才剛剛被拖開，耳邊就傳來“嘭”的一聲，唐雨兒被一棍砸得貼在地上。
唐羽雙目通紅，嘶聲裂肺道：“我要殺了你們！！”
可沒有意義，守衛死死壓着他，連動都沒法動，只能在那無能狂怒。
“為了維護自己的弟弟，願意犧牲自己，天真！你不是真兇，而是幫凶！”
大長老緩緩抬頭看向唐羽，淡然道：“作為幫凶，罪責稍微輕一點。唐羽，你把劍魂交出來，我們就饒唐雨兒一命，以逐出劍宮作為懲罰！”
“要麼一起死，要麼她活！”
大長老掌控主導權之後，眼中的暢快之意更濃了。
當初一位讓自己俯首稱臣的少主，現在被鎮壓得沒法動彈。另外一位眾心捧月的公主，如今也只能跪在自己面前，放下所有尊嚴！
唐羽憤怒地看着他，雙眼幾欲要噴出火來。
這傢伙就是用姐姐來要挾自己，把劍魂給強行拿出來！
大長老猙獰的表情，還有那眼底深處的戲謔，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嘭！”
又是一棍砸下來，再次砸在她身上。讓原本想要爬起來的她，卻是砸得她再次貼地。
被打在地面的唐雨兒，恰好跟唐羽對視，面對重棍，仍是不忘對唐羽面帶微笑，輕輕張了張嘴，卻是發不出聲音。
“活下去。”
唐羽讀懂了那唇語。
唐羽肝膽俱裂，用盡全力大吼道：“住手！我把劍魂給你……放過我姐姐……”
他如同斗敗的公雞，垂下腦袋，拳頭早已滿是掐出來的血液。
大長老嘴角邊勾出一道弧線，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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