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九訣十巳(中)
余中意所施“九龍會”不敵,“九步黃泉”亦被破,“九玄奧妙”不及,則以“九生幻影”避開。立勢運起內力,將八式融會貫通,合八為一,即是“九九合一”。見其身形原地不移,身影則遍閃四處。四面八方即以不同之式發出不同之力,往複穿襲,驚濤駭浪,連連不絕。
“十巳無天!”佘孟風施出最恐怖一招,刀影將自罩在其中,相搏“九九合一”。此間風雲驚變,萬物變色,十股巨流恐怖游遍周圍。眾人目瞪口呆,無話形容。雖說高手過招,不同凡響,但二人在內力形成氣勢中而又以招過招。九式過後,佘孟風道:“老余,九路九式施完了吧?我的十巳刀法卻比你多一路一式,認輸吧!”揮刀間,余中意身受巨力而跌倒,氣勢隨即平靜下來,則然大笑道:“老余,你輸了,還有何言?”
余中意身中巨傷,撐身立起,面有一絲驚聲,但不甘罷手,道:“只要有我在,你休想稱勝!”已知佘孟風的“十巳刀法”之強,“九九神訣”在今朝是敵不過了,雖敗心中則不服。
佘孟風雙目怒瞪,立刻心生殺意,“那就先送你一程!”見余中意不甘休一再阻撓,便不願再多費時間。接着彈身而起至高空,臨下斜射持刀刺下,刀力十足,欲穿萬物。
“且慢!”連雲燕悄身而起,雙指生成無形劍氣,以第九成“天長地久”展出。
劍氣所生之風直逼數丈,令佘孟風不得不半空側身相讓,落身驚道:“丫頭,竟然會施天水穿情劍,真沒看出你是藍夫人的傳人。”一看即知,難怪有不同之覺若隱若現在心間。
“佘前輩,人情留一線,來日好相見。做人何必如此之絕?”連雲燕話意留情,道:“佘前輩的武藝雖高於余前輩,但是德道修為卻遠遠不及。”見他有殺意,便出手相阻,否則余中意定死於那一刀下,止住殺意,連雲燕即高聲評價。
佘孟風見眼前少女可畏,心生親故之意,慨然的道:“丫頭,能將天水穿情劍練到如此地步,確教老夫可佩,比藍夫人則是更高一籌。”
余中意忍傷“哈哈”又道:“老佘,若非鬼骨巨毒,當年你就敗了。今朝看來,老佘你還得落個敗局。”余中意此言有意,因已覺察出另幾位身懷絕學的晚輩。
“此話何解?”佘孟風稍思,知清其意,“難道還有後輩…”同時察看眾人中。
“長江後浪推前浪,一山更比一山高。今朝是後生可畏,前者不可替代。”余中意語嘆道,“老佘啊,都是人生過半之人,該是放下名利之時了。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
“不!不…”佘孟風目光中充滿堅定,神色深沉,“不能放棄,否則我怎對得起死去的阿英?今日,神擋殺神,佛擋殺佛,誰敢阻攔?”話狠堅決,執意不改。旁人也不知道他所言的阿英是方誰,也許是他的妻子吧。
眾人中有一位不令人在意的高僧,約有八十餘齡,目光始終留意在佘孟風的刀上。此刻聽其一言,欲將所動而又止住,因為聖威、龍風躍身至前,所以又作觀曉。無誰多留意這位高僧,也不知是何時來到眾群中,可想而知此僧的武功修為,面含神光。
佘孟風一眼識知前來的二人,即道:“六形手聖無敵的傳人,黑風功龍笑風的傳人。來的好,都來齊了沒有?”僅見躍身動作,便看得身懷之學,心感意外。
董良、向萬刀同縱身而至。“小晶,照顧鳳花與凌姑娘。”宋主華也從眾群中來到眼前。
佘孟風見一一都至,狂笑一聲,“都齊了?齊了的話,老夫就一刀送你們西去!”
連雲燕搖頭輕嘆,道:“佘前輩,為何還執迷不悟,非得落個兩敗俱傷不可?”
“丫頭,若不想多事就散遠點。”佘孟風收起刀,拔出“七星龍劍”,道:“就以此劍斷送你們這些不務後輩,接我的十巳刀法!”佘孟風以“七星龍劍”施出九成之力“十巳刀法”,已恐怖難以形容,現更加上“七星龍劍”所合的威力,比起方纔則更令人難以招架。十股巨流之風形成十條如莽之力,吞噬向眼前幾人。
宋主華知“海闊天空”之力定是不足,所以先“後退一步”,足力沉陷深深之坑,運起“海闊天空”迎面其中二股之氣。聖威、龍風以“六形幻手”、“黑風功”至高之境各頂住二股之流。董良、向萬刀均阻一股氣流。
“佘前輩,我不會袖手旁觀的!”連雲燕也迎向二股氣流。
十股強流之勁纏着六人,迫襲卷繞,將六人相制其中。不知何因,狂風大作,電閃雷鳴。
佘孟風邊動勢邊道:“各個均是身懷絕學,教老夫驚嘆。”劍上連連散發十道勁風,加強了十股氣流之力,又道:“海闊天空不愧是傳說之學,竟是如此之深內功,難怪天下之人皆想得之。後浪推前浪果然不假,各個都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今日倒要看看你們能堅持多久。”十股氣流愈來愈強,迫使六人步步後退,在地面踏下深深足跡。
董良、向萬刀二人各頂一股氣流,此刻便空出單手。董良以“陰陽神指”射出指勁,向萬刀凝聚指勁更加強內力放出一片葉子。
佘孟風根本不在乎襲來之氣與葉子,輕描淡寫的避開,同時再一次加大十股氣流之勁。十股氣流合成一股,強大無比,六人即將頂不住之時,眾群處飛射出一粒指甲大小的石子,“錚”聲彈震佘孟風手上之劍,令所發的氣流立刻散盡,使雙方停止攻勢。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那位高僧至身一旁,方才就想出手,至此才動解開雙方,話聲深沉的道:“功名何求,何必強求?終了歸塵,萬物盡埃,施主何必相互相爭。”僅憑一粒彈子就將雙方之力拆散,真不知他的武功有多深厚。
“臭和尚,少管閑事!”佘孟風並不認為彈震手中劍之石是眼前高僧所擊,直以為是董良或向萬刀所為,正欲再施招時則聞高僧之言,便停下手怒聲道。
當場數十雙眼睛,無一看到高僧所動,但見稱身之法,即知之深藏不露,難測其功境界。高僧右手作掌胸前,豎拱沉穩的言道:“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阿彌陀佛!”
“煩不煩?只知阿彌陀佛,不知別的了?”佘孟風很反感,突出劍斜刺而來。
高僧身子微微一傾,以二指夾住劍鋒,又輕彈劍身,將劍震轉方向,“阿彌陀佛,貧僧法號‘惹塵’,施主不如就此放下功名,修行德道。”道出法號,但此眾人似乎均不曉。
佘孟風已覺手臂麻痛,知眼前之僧功夫了得,不聽善解,道:“不可能的,請大師三思再作言辭。”雖是氣火,但對惹塵還是敬重。
惹塵不作回答,轉過臉問:“這幾位施主意下如何?”
宋主華知大師是德道高人,恭敬的道:“就由大師作出結論吧。”
佘孟風當然不會任由,正要用毒襲向惹塵,則聞言勸阻,沒看出大師獨具慧眼,身周的風吹草動盡在感覺之中。“施主,想勝就勝個光明,切莫以毒傷人!當年,師弟惹埃就是喪命於鬼骨巨毒,阿彌陀佛。至於如何收場,貧僧亦無妙法,還是由施主自己決定吧!”惹塵悲聲的說道,佘孟風經此不敢妄動了。
余中意因傷連咳幾聲,喘口氣道:“老佘啊老佘,你看看,是不是三十年前那場未知勝負之爭,今朝再重演一次?我知你不會善罷干休,不如再到靈鳳谷去光明正大的爭論七星龍劍。事因由此劍而起,我看事果也該由此劍了結。”
“無所謂,反正事已成定局,再爭再論也不會有誰領我先鋒。”佘孟風肆無忌憚的道,“都等了三十年,姑且再多等一會,無妨無妨。”
惹塵神思甚遠,似乎早已料到一事,長嘆道:“眾生為求功名,創就了天下之學,則已掀風波連連。若是天外之學一現,怕天地存亡難測,阿彌陀佛,善哉善哉!”旁人不知所言何意,也只有惹塵自己知道,這是最大的顧慮。
藏身一處的江中龍已混在眾人身後,聽言“天外之學”四字,似乎想到什麼,心頭得意萬分,思道:“天外之學真有如此厲害?早知如此,今日我就不會落在敗地了。嘿嘿,多謝大師的提點了。”眾人未留意江中龍的所在,圍在惹塵周圍評論相爭一事。
惹塵片刻后又道:“既然施主皆無異意,期定於一個月後,靈鳳谷中以神功論劍爭。今日之事,就此為止,阿彌陀佛!”
“大師…”宋主華想問清楚來歷去向,卻被搶先打斷,“各位施主,一個月後,貧僧自會出現,只為了卻神功劍爭之事,安寧武林。”惹塵邊說邊去,離開此地。
“大師,後會有期!”幾人待眾人散去后,才趕往鳳花庄,只有“形門”之眾恰與同路,半途時才分道辭別。
鳳花庄,院中眾人正為此次武林風波而論。
房中,芳千里為芳鳳花療傷,良久后道:“鳳花,你的五臟六腑受音重震,服了藍連情侶,在短時間內也不能痊癒。定要靜心休養,切記啊!”
“謝謝爹!”芳鳳花的內傷受聲重震,因而需要長時間調療,且不能亂心分神。
“唯有用鳳花神功心法,可助見效。”芳千里長嘆道,“都怪爹不好,當年不該讓你背記口訣,如今也不會如此難以功療傷。”此功與其有異,只有同類相合。芳鳳花當年背記口訣時已有許修成,若不是習了此功,誰都可以運功將她療傷。
“爹,鳳花從沒怪過,那養父母非常疼愛我的,他們臨終前將我身世訴出,才知鳳花山莊是我真正的家。”芳鳳花感到溫慰,“當年,爹只是迫於無奈,將我寄予人家收養,那時候我才五歲,誰知與爹一別就是十七、八年。”她露出惜往之情,時間過的真快。
“沒錯,那時你五歲,離開時只有哭聲。”芳千里憶起當年,心中亦感安慰。父女倆長談不已,無論舊事新事,時爾露上可慰的笑。
院中,宋主華道:“余前輩,您中傷不輕,我運海闊天空內功助您如何?”
余中意坐在鳳凰樹旁,搖頭一嘆,“沒用的,老夫深受內力重創,不是說隨意可用內功相療的。”面上呈現無奈的笑,若非知者則以為他無恙,“老佘的十巳刀法果然比我的九九神訣略高一籌,不知一個月後又會發生何事?到底是何結局了?”
“余前輩請放心,有我們在,一定會將三十年前的那段劍爭之事劃上句號。”連雲燕堅意的表情稍帶一絲冷冰,“三十年前,五位前輩聯手可敵黑蛇刀法,今朝同樣可敵。”
余中意呵呵一笑,道:“小燕兒,你的想法太天真了。三十年前,佘孟風還未習成今日的十巳刀法,已令我等五人難敵,況且今日不同往日,十巳刀法很難應付。除非借七星龍劍與彩鳳劍的威力,方可拼一拼、搏一搏。對了,為何不見林兒…”
宋主華沉了片刻,才道:“不知,自從龍界庄后,就不知她去何處了。”心中生起傷感,相思之情難掩於表,這個疑問始終想不清。
余中意了解大家的心意,忙道:“別管了,女孩子家心事難測,一個月後她能出現就好了。”
“但願如此吧。”宋主華長長吐口氣,若有神思的往一邊走去。從深情的眼眸中透發出苦苦思念,與一絲莫名的擔憂。獨在一處,情不自禁的自語:“彼時此刻遠近各,來后能否兩相合?雖是一距千里長,不盡對間雙思意。”心裏在不停的追問,“心林,到底發生什麼事,你去哪裏了?快回來吧,我找不到你…”默默的想着、盼着……
江中龍為“天下之名”付出了不少代價,就在絕望時而聞“天外之學”,心目為之一亮。走出廣通山莊便向“神龍崖”方向,來到“龍界庄”中,直奔進那大院宅後房中,扭動牆角處的機關,“嗡嗡”移動聲止,打開容人進入之門。他側身進入,走過幾截台階,來到一處叫作“天外之學”的室內。
此處不是很昏暗,也不知微弱的光亮從何處照進。石壁上分為兩處,一邊刻有“天下之學”四字,另一邊刻有“天外之學”四字。“天下之學”一邊留有數行字跡,即是各種武學排名,未留半招半式。“天外之學”同樣刻有武學排名,只是這些武功之名從未聽說過,已是在武林中銷聲匿跡之技,竟有數十種,大概是隱退“龍界庄”的高手之技,但見排名旁刻的每一種武功,招式奇絕,內功心法亦是玄奧。
江中龍從頭看到尾,未決定先習哪一種,不知哪一種才是最厲害之技。他發現“龍界庄”便至身此處,無意間發現這些武功,當時並不以為這“天外之學”是真,漫不經心的不加多顧,直至聽到惹塵大師所言,才恍然大悟。看着這數十種武功的陌生之名,呆愣片刻,因未見到“天外之學”之技,略顯疑惑:“難道天外之學所留別處?龍界庄的人們棄武從業,過着無憂無慮繁華幸福生活,為何又要將武學留於此?還是那老和尚胡言八道…不可能,那老和尚所言不會假,他何知天外之學,究竟是什麼來歷?”一時間想到很多令自己不解之問,堅決又道:“我一定要找到天外之學,完成大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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