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男孩
衛平離開了山林，特意繞過了昨日的山谷，選擇了另一條道路，朝着地圖上的連陽縣城趕去。
現在是上午八點，一輪光輝萬丈的太陽升向高空，將萬丈的陽光慷慨的灑向這片厚重的土地，呼嘯而過的風掠過山脈，令人心曠神怡。
這麼好的土地，哪能讓小日本佔了去。
衛平不緊不慢的走着，他選擇在山谷陰影中前進，遠離山稜線，防止潛在的敵人發現人影。
一路前行，時不時休息一會兒，等到下午兩點鐘，衛平距離連陽縣城便只剩下五公里的路程了。
公路也出現了。
路邊上還有幾個人影。
衛平舉起單筒觀察儀，看了過去。
在那兒，三個鬼子正圍着一個小男孩，獰笑着欺侮他。
那個小男孩滿臉寫着憤怒，揮舞着手上的柴刀，狠狠的撲向一個小鬼子。
可他身單力薄，那個鬼子冷笑着一槍托頂在他的肚皮上，直接把他頂飛了出去。
接着，他又一腳狠狠的踹開了小男孩的柴刀。
但這個鬼子沒有殺了這個男孩，而是耍猴一般倒退一步，伸出手指頭，讓那個男孩接着站起來。
他嘲諷道：“中國小孩，繼續起來，你要是能活着打倒我，我就給你糖吃，哈哈哈哈哈！”
“我跟你拼了！”
男孩吐出一口血，咬咬牙，捂着肚子站起來，揮着拳頭繼續衝過來。
可一個長期餓肚子的小男孩，又怎麼可能和幾個健壯的成年士兵對抗。
另一個小鬼子從身後撲了過來，狠狠一腳踹在他的後背上，把男孩踹倒在地。
他用生硬的漢語喊道：“哈哈，中國小男孩，站起來，繼續打！”
男孩費勁的支撐起身子，咬着牙要繼續和這幾個鬼子拚命。
另一個小鬼子說：“行了，松田君，他已經沒力氣了，沒意思了，直接殺了吧。”
“我還沒玩夠呢。”
“還是早點回去吧，再晚回去，我們連飯糰都吃不上了。”
這個小鬼子一邊說著，一邊舉起38式步槍，刺刀泛着寒光，作勢就要捅死這個男孩。
“砰！”
一發呼嘯而來的5.8毫米口徑子彈凌空而至，瞬間射穿了這個鬼子的鋼盔，一腔鮮血飛灑出去。
另外兩個鬼子楞了一下，可還沒找到槍聲來源的方向，又有兩發5.8mm鋼芯子彈帶着死神般冷厲的呼嘯接連飛來。
衛平手中的QBZ19式自動步槍射出的鋼芯子彈直接射穿了這兩個鬼子的胸膛，將他們撂倒在地。
他走了過來，扶起了這個受傷的男孩，簡短的說道：“回家吧。”
男孩杵在原地，傻傻的沒反應過來。
衛平決定給他一些時間去恢復，然後走到一旁，把這三個鬼子的子彈盒取了下來，又找到了他們的乾糧，一同放進戰術背包。
“俺沒家了。”
身後突然傳來了男孩的聲音：“我們家是獵戶，這幾個小鬼子幾天前衝進我家，殺了俺爹娘，糟蹋了俺姐姐，放火燒了俺家……”
“俺現在沒家了。”
衛平轉過頭來。
男孩站了起來，眼裏有些淚花：“俺那時候在後山劈柴，藏了起來，才沒被這幾個小鬼子刺死。俺一直想要找機會為俺們家人報仇，可老爹的獵槍已被大火燒了，我手上只有一把柴刀。”
“我只能拿着刀今天來報仇，沒想到卻連一個小鬼子都干不掉。”
男孩抬起頭來，問道：“大英雄，您真厲害，您能帶俺一起打鬼子不？”
衛平搖搖頭：“不行，你還是個孩子。”
男孩急切的說：“俺已經不小了！俺今年十五了，一槍能打死一頭野豬，扳手腕還能贏了我爹，只要我有槍，能吃飽，小鬼子肯定也不是我的對手！”
衛平搖着頭說：“孩子，鬼子不會和你扳手腕的，他們槍法比你更准，人數更多，手段更兇殘，你剛剛也看到了，他們是真正的豺狼。戰爭是我們大人的事，你不應該摻和進來。”
他嘆了口氣，說道：“孩子，實在不行的話，你在附近找個地方等着，我之後再把你送到非日佔區，給你找個學校去念書吧，學好知識，以後再為國家做貢獻。”
可沒想到這男孩十分堅定：“大英雄，您要是不願意帶我一起打鬼子，我就自己去！您借一支小鬼子的槍給我，我去打幾隻兔子和野雞還給您，然後再殺小鬼子！”
男孩毅然決然：“大英雄，我要是死了，我只希望您能多殺幾個小鬼子，幫我報仇！”
看着男孩堅毅的目光，衛平楞了一下，最後還是嘆了口氣。
“跟着我吧，但你要聽話。”
男孩十分激動：“真的？大英雄，你肯帶着我打鬼子了！？”
“你叫什麼名字？”
男孩：“我叫楊二虎！”
“好，二虎，跟着我吧，但你會吃很多苦。”
“大英雄，我不怕吃苦！”
衛平強調道：“做任何事，都要聽我的命令。”
“好的，我一切都聽您的！”
衛平就這樣撿了一個男孩，然後把三具日軍屍體拖到一邊藏起來，然後分出兩支38式步槍讓楊二虎背上，便繼續朝着連陽縣城趕路了。
……
五公裡外，連陽縣城。
自日軍入關侵略華北之後，關東軍第28師團第7旅團步兵第8聯隊第3大隊的安田中隊便一直駐紮於連陽縣城之內，負責維持佔領。
安田中隊兵力共計180人。
憑藉著這180人的兵力，安田中隊便牢牢的控制着整個縣城，而且，還有近半的兵力輻射着整個縣城周邊十五公里的農村和郊外地帶。
憑藉區區180人便能控制數百平方公裏面積的區域，不是因為侵略者有多麼兇狠和殘暴，而是因為中華民族自己得了病。
病到不敢反抗，不知反抗，不能反抗。
衛平帶着楊二虎，順着土路一路朝着縣城趕去。
很快，他發現了道路上出現了車轍的痕迹，車軸寬約為2米，不是馬車的車轍。
應該是軍用卡車的車轍。
他走過去，捏起一點翻過去的土壤，摩擦了一下，風一吹，全是灰塵，看來這車轍已經被壓過很長時間了，已經風乾發硬了。
也許這軍用卡車是周期性開過去的？
衛平便帶着楊二虎躲到一旁，靜靜的等待着。
果然，又過了一陣，一輛卡車從遠方開了過來。
這是一輛日制五十鈴九四式卡車，這是日本軍隊於第二次世界大戰中最常用的交通工具。
正是因為這些內燃機驅動的鋼鐵怪獸在四處機動，二戰中的各國前線作戰部隊才有了更強的機動力，更有力的後勤補給，更強勁的火力支援。
抗日戰爭中最大的威脅，有時候不是飛機大炮，而是這些日制軍用卡車。
有時候一支抗日軍隊費盡心思去伏擊敵人，好不容易形成優勢兵力，可敵軍援兵卻能憑藉卡車快速機動而來，轉瞬間切斷退路，然後把兵力優勢掰回來，把一場敗仗扭轉成一場勝仗。
軍用卡車，可以稱得上是二十世紀機械化戰爭背後的靈魂。
一支缺乏機動性的軍隊，在一戰也許能勝利，在二戰卻會被教育的血肉橫飛。
衛平二話不說，舉起QBZ19式自動步槍，大致估算了一個提前量，直接瞄準卡車車廂打出一個短點射。
“砰砰砰！”
四倍白光瞄準鏡中，超音速飛行的5.8mm鋼芯彈輕而易舉的打碎了車玻璃，然後鑽入車艙內，把猝不及防的鬼子司機爆頭擊殺。
失控的卡車駛出路面，一下子撞在了一顆大樹上，熄火了。
在楊二虎驚嘆的目光中，衛平走了過去，爬上卡車車廂，檢查起來。
卡車車廂上是一排排彈藥箱。
他拔出匕首撬開一個彈藥箱，從中拿出一個油紙包，再撕開油紙，裏面全是38式步槍的有坂6.5mm口徑步槍子彈。
這一箱少說也有上千發子彈。
除此之外，衛平還看見了幾排手雷和炸藥的彈藥箱。
粗略估計，這一卡車起碼運載了幾萬發子彈。
這下可發財了。
自己原本還想帶着隊伍打一打游擊，繳獲些武器彈藥啥的，現在看來可以安心訓練一陣部隊了。
衛平跳下車廂，走到車艙里。
他把司機的屍體拖了下來，把碎玻璃掃到車外去，然後重新發動引擎，把這輛94式卡車開到了一道山溝里。
接着，他又叫來楊二虎，二人砍了一些樹杈覆蓋在卡車上，把這輛卡車完全偽裝好。
幹完這一切，衛平便又帶着楊二虎朝着連陽縣城趕去。
一小時后，連陽縣城出現在了視線之中。
衛平在距離縣城大概七百米的山坡上挑選了一片灌木叢，構築起一個簡易狙擊陣地，然後讓楊二虎老實趴好。
“不準亂動，不準開槍，沒有我的命令，甚至連說話都不行，明白嗎？”
楊二虎點點頭：“大英雄，我都聽您的。”
衛平點點頭，繼續做好了偽裝，然後沉穩的打開觀察儀，仔細觀察着連陽縣城之外的景象。
縣城只有一道殘缺的城牆，上面有一些子彈和炮彈打出的痕迹，但並不激烈。
這是曾經抗日軍民和日寇搏殺過的痕迹。
而日軍卻並沒有修復這道殘缺的城牆，恐怕是覺得中國人已經沒有力量去正面攻克一座縣城了。
衛平在筆記本上做着記錄，然後繼續觀察。
他看到，安田中隊的七八個鬼子正在縣城門口警戒，他們用沙袋和圓木鐵絲網構築起了一道攔截線，任何人想要進出縣城都要經過審查。
暫時沒查到暗哨的存在。
火力方面，城門口除了七八桿步槍之外，還有一挺架設在沙袋上的歪把子輕機槍。
這種使用彈斗裝彈的機槍火力持續性並不強悍，而且人機工程很差勁，是狙擊手最好的射擊靶子，不足為懼。
衛平默默記下了安田中隊的火力配置，在簡易草稿本上畫出草圖，並且用尺子標識出了鬼子的火力死角。
標識完畢后，衛平決定先不走了。
既然鬼子這麼自大，他得給這些鬼子放放血，給他們上一課！
衛平找了一個小土溝，鋪上偽裝網，躺在其中休息片刻。
他從戰術背包中取出了一塊巧克力和蛋白棒，以補充體力。
楊二虎在一旁眼巴巴的望着。
衛平一笑，把巧克力扔給了他：“吃吧，有點苦，你不一定吃得慣。”
楊二虎眼睛發亮，伸出舌頭舔了一口，餘下的捨不得吃，包好藏在了口袋裏。
衛平又從包里翻出了一些乾糧，說道：“這是鬼子的乾糧，吃吧，不要留下殘渣，吃完收拾乾淨，要像沒來過一樣。”
說完，衛平便閉上雙眼，一邊休息，一邊等待夜色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