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死中求活
塵土漸散,顯露出了杜文昊的身影。
杜文昊站在原地,擦了擦嘴角的血跡,臉上再無笑意。
六道月下赤劍符,至少有三道穿破了杜文昊的防禦,在他體內炸裂。此時便有許多符籙內蘊藏的劍氣,在他體內四處亂竄,經脈竅穴皆有損傷。
雖然如此,杜文昊身上的傷依舊算不上重傷,對他的戰力影響不大。
拓跋烈面色凝重,雖然早就清楚以他的修為很難重傷杜文昊,但是用盡手段之後結果果真如此,還是讓他有些失望的。
拓跋烈心思轉動,不到萬不得已,他實在是不想動用那一式陽極拳。
一旦施展了陽極拳,他瞬間就會失去戰鬥力,若是不能直接殺掉杜文昊,到時候死的就是他了。
而且,施展陽極拳的時候,會將體內所有靈氣全部抽出,凝聚為全力一擊,理論上來說,體內靈氣越多,這一拳的威力便越大。但是經過一番惡戰,拓跋烈體內的靈氣已然耗去了近半,雖然他體內靈氣遠遠多於同境界修士,但是對上元嬰境修士,便又算不上太多了。
拓跋烈並不清楚,以他現在的狀態來施展陽極拳,到底能不能殺掉杜文昊。萬一連同歸於盡都做不到,那可就悲催了。
拓跋烈忍不住在心裏罵了句娘,到底是哪個狗-娘養的創出了陽極拳這樣令人糾結萬分法術?一拳揮出全無退路,打死敵人就只能坐地等死。
更重要的是,他到底怎麼學會這一式法術的?為什麼會烙印於神魂之中,想忘都忘不掉!
拓跋烈不由得又想起了另一式法術——裂空訣,和陽極拳一樣,也是搞不清楚到底是何時從何處學來的,但他就是知道,該如何施展,又大概會有怎樣的效果。
有了陽極拳坑爹在前,拓跋烈也不是很相信裂空訣,雖然在他的腦海中,裂空訣並沒有什麼問題,但是一旦施展出來,到底會有怎樣的後遺症,他實在是心裏沒底。因為陽極拳就是個很好的例子,在第一次施展之前,他哪裏想得到,這一式法術會將他體內所有的靈氣吸得一乾二淨?
拓跋烈在心底輕嘆一聲,難道今天真的要死在這裏嗎?
杜文昊說何熙然已經受傷離開了沉木秘境,對於他的一面之詞,拓跋烈是不怎麼敢相信的。
杜文昊到底有多喜歡何熙然,拓跋烈不是很清楚,所以他並不知道,杜文昊是真的故意將何熙然支開了,還是在用言語騙他,實則已經對何熙然做出了不可原諒之事。
眼下拓跋烈自身難保,反倒希望杜文昊多喜歡一些何熙然,這樣的話何熙然至少還是安全的。
杜文昊身子一震,身上的法袍流光轉動,塵土盡落,幾處破損也恢復如初。
杜文昊獰笑道:“你很好,居然真的傷到了我!看來之前的確是我太輕敵了,以為單憑境界便能穩穩壓住你。現在,你成功地惹怒了我,也耗盡了我所有的耐心,所以……你就去死吧!”
話音未落,杜文昊已然衝到了拓跋烈的面前。
對抗多時,拓跋烈已經習慣了杜文昊的速度,雖然身體的反應跟不上,但是心裏已經沒有了慌亂。
既然註定了要挨打,那就乾脆放棄防守,從杜文昊的攻勢中尋找破綻,以牙還牙。就算改變不了死亡的結局,也決不能讓他好受了。
若是真到了最壞的處境,那就自爆金丹,即便不能和杜文昊同歸於盡,也要讓他遭受重創。
主意已定,拓跋烈便改變了策略,不再完全防守,時不時地抓住機會,就要反擊一下。
杜文昊嘴角帶着冷笑,也不知是否猜到了拓跋烈的打算。
兩人你來我往,法寶法術頻出,拓跋烈更是不時拋出幾張符籙,雖然傷不到杜文昊,但也給他帶來了不小的麻煩。尤其是月下赤劍符,杜文昊吃過它的虧,所以對它防備最多。
月下赤劍符特徵明顯,所以每次被拓跋烈祭出,都被杜文昊輕鬆躲過了。
對於杜文昊這樣的天驕弟子來說,同樣的招式很難奏效兩次,之前藉著倒地之機暗藏符籙的手段已經不怎麼管用了。拓跋烈試過一次,被杜文昊輕易發現之後,便不再浪費功夫了。
一個大境界的差距很快便顯現出來,拓跋烈受傷越來越多,反攻越來越吃力,杜文昊層出不窮的手段更是讓他疲於應對。
終於,拓跋烈再次被杜文昊施展的法術擊中,重重地摔在地上。
杜文昊暫時停手,臉上又恢復了自得的表情。
“殺你很容易,但是我卻不想讓你死得太容易,那樣沒什麼意思。看看你那不肯屈服的眼神,再看看你此刻狼狽的樣子,這是多麼鮮明的對比啊!頑強的弱者,果然比那些廢物有趣多了!”
拓跋烈掙扎着站了起來,呼吸有些沉重,失血過多的他視線有些模糊,全憑一口氣撐着才沒有暈過去。
杜文昊一步一步走向拓跋烈,邊走邊道:“你死了,熙然就可以全心全意只愛我一人了。你死了,我心中便再無芥蒂,心明神凈,道心純粹,說不定修為還能再進一步。所以啊,只要你死了就會有這麼多的好處,你也不枉人世間走一回了。為了回報你的好意,我會親手捏碎你的心臟,打碎你的金丹,再將你的三魂七魄全部打散,讓你與天地同在,你說好不好啊?”
拓跋烈吐出一口血,深吸了口氣,費力地直起了身子。
“不好……”
“你說什麼?”
“我說,你想得太多了!”
杜文昊停住腳步,有些意外地看着拓跋烈。
只見拓跋烈右手五指張開,覆於臍下丹田處,口中低聲念動法訣。緊接着他的右手緩緩移至身前,同時由掌變拳,慢慢握緊。
精純的靈氣被引導而出,最終化作一團刺眼炫目的光團,包裹住了拓跋烈的右手。
杜文昊有些駭然,他清楚地感受到了拓跋烈右手上的光團,所散發出的狂暴能量。
杜文昊喃喃道:“這不可能……難道說……你是想要自爆金丹嗎?……不對!不對!”他很快搖着頭,否定了自己的猜測。
只聽拓跋烈沉聲說道:“陽之極,為至剛!此拳,為陽極之拳!”
光芒乍現,刺目耀眼。
隨着拓跋烈一拳揮出,一股狂暴至極的能量瘋狂地向著杜文昊宣洩而出。
杜文昊心裏一驚,飛快地取出數件防禦法寶置於身前,然後又佈置出了一道靈氣屏障,當他想要再穿上一件防禦法袍的時候,拓跋烈的陽極拳已然衝破了他的防禦,轟擊在了他的身上。
轟鳴之中,杜文昊不禁發出一聲凄厲的慘叫。
而拓跋烈卻是在陽極拳發動之際,藉著陽極拳的迅猛衝擊力,身形向後飄去,然後直接掉到了懸崖之下。
……
墜落的速度越來越快,下方卻還是深不見底。
此時,拓跋烈體內的靈氣已經半點不剩,若是任由身體這麼摔落到谷底,他會直接摔死的。
危急時刻,拓跋烈爆發出了強烈的求生慾望。
他還沒有確定何熙然是否安全,他離家多年還沒有回去看上一眼;他還有很多想要做的事沒做,還有很多特別的人不能放下……
所以,他不能死!
拓跋烈用力一咬舌尖,疼痛令他恢復了一絲清明,滿嘴的血腥味兒令他隱隱作嘔。
拓跋烈艱難地取出幾張壁障符,佈置在身下。
下墜的速度太快,沖勢太強,壁障符一張一張地崩碎,但終究起了作用,令下墜的速度降了下來。
終於,拓跋烈看到了地面。
下墜的速度雖然緩了下來,但對於此時的拓跋烈來說,還是很快。
來不及做出緩衝的動作,拓跋烈撲通一聲摔落在了地上,身體彈了兩下,然後滾落到了坡下。
拓跋烈哇地吐出一大口血,眼前的景物不停地搖晃,他卻還是不敢鬆懈下來。他從懷中取出幾塊靈石,匆忙地將裏面靈氣吸收,然後打開了黑墨指環。
從黑墨指環中取出一堆丹藥,顧不得仔細分辨,隨手抓起幾個瓷瓶,打開后一股腦地倒進了嘴裏。
拓跋烈明顯地感覺到傷口流血的速度降了下來,他不由地鬆了口氣。
傷勢得到控制,但眼皮還是十分沉重,好似隨時都要昏倒一般。
拓跋烈強行提起一口氣,從一堆瓷瓶中挑選一番,選擇了幾種療傷的丹藥又吞了下去。
感覺身體好受了一些后,拓跋烈開始清理地上的血跡,將他留下的痕迹盡量掩蓋起來。
拓跋烈抬起頭看着上方,冷笑起來。
“想要殺我,沒那麼容易!杜文昊,我會成為你心中的夢魘,讓你的道心永遠都有瑕疵!這一世,你別想登頂大道!來世……呵呵,你不會再有來世了!”
……
拖着沉重的身體,拓跋烈艱難地行走在茂密的叢林之中。
不多時,他感覺自己實在是有些撐不住了,只好停下腳步。四處打量一番后,他找到一處十分勉強的藏身之處。
這是一棵十分粗壯高大的樟樹,跟周圍的樹木比起來,比較特殊的是它身上隱隱有靈氣的波動,雖然很微弱,但的確是存在的。
同時,像這棵樟樹一樣有靈氣波動的草木,拓跋烈路上遇到過好幾次,不算很起眼。
這樣的草木可以掩蓋靈氣波動,便於拓跋烈隱藏。
拓跋烈來到樹下,抬頭看着枝椏繁茂的樹頂,喃喃低語道:“此番生死存亡,便落在你身上了。”
拓跋烈取出一張遁地符,引燃之後,身形瞬間消失,很快便出現在了地下十丈之處。
為了盡量減少破綻,他並沒有將身邊的空間拓寬,整個身體都被泥土包裹住了。
拓跋烈調節一番,使身體處於假死的狀態,隨後神魂進入天罰宮,很快便失去了意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