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
“其實我媽對我還是挺好的,雖然她說話難聽,脾氣急躁,但她對我說的話、讓我做的事,都是為我好。”章書晴緩緩的語氣,包含着一絲淡淡的無奈。
“從小我爸爸就經常不在家,都是我媽和我在一起,我家那時候並不算有錢,我媽捨不得請保姆,家裏的活全是她干,我也是她一個人帶大的,沒麻煩過任何人。”
“家裏只有我和我媽兩個人,我媽把她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我的身上,她監督我學習,送我去補習班,為了讓我有藝術修養,她還讓我練習鋼琴,每天她都會坐在我身邊,安靜的陪我練上兩個小時的琴,有時候我練煩了會哭會鬧,但她從來不放棄,她讓我一定要學會堅持,那時她說過,當不成鋼琴家沒關係,但學會堅持,這將是我一輩子的財富。”
“後來,我爸出軌,還和我媽離婚,我當時想跟我媽走,因為我爸對我來說,只是相當於熟悉一點的親戚,而我媽,她是我的全部,可是我媽勸我留在我爸身上,她說她沒錢,她當了十年的家庭主婦,已經脫離社會了,賺不了大錢,給不了我富裕安穩的生活,可是我爸有錢,跟着我爸,我仍然可以過着大小姐的生活。”
“離婚這麼多年,我媽一直沒有結婚,我是她唯一的孩子,所有人都可能害我,但她不會害我,她只會保護我,她做任何事情,出發點都是為了我好。”
蘇飛瑤突然發言:“她給你介紹一個不合適的男人,也是為你好?”
章書晴被冷不丁的打斷情緒,她翻了一個白眼給蘇飛瑤:“可是那人有錢啊,那人可以給我富裕安穩的生活啊,就算過不下去離婚了,也可以拿到一筆贍養費啊,可是跟着庄學思,我就要陪着他打拚陪着他苦熬了,說不定等他拼出頭了,就嫌充我是黃臉婆,一腳踹了我,和小三雙宿雙.飛去了,我才不要成為抹布呢。”
“抹布?”
“是啊,用我的人生和青春抹去他身上的泥土灰塵和青澀無知,最終他閃閃發亮了,我卻成了舊抹布,就要被丟棄了,這種例子太多了,數都數不盡。”
蘇飛瑤聽了點點頭:“是啊,共患難易,同富貴難。”她當時不也是方博的抹布么,陪着他出頭,結果卻被輕易拋棄。
“所以我媽說了,與其賭未來,賭他會成功,賭他有良心,不會拋棄糟糠,還不如直接就摘現成的桃子,雖然沒感情,但是有錢啊。”
蘇飛瑤笑了:“你媽說的也對,不過,既然你覺得你媽說的對,那你又為什麼哭呢?”
章書晴小嘴一撅:“知道是一回事,但做到又是另一回事,知易行難啊。”
正說著,章書晴的手機響了,章書晴看了一眼,沒接,調成靜音了。
“怎麼不接?是你的男朋友?”蘇飛瑤沒看到屏幕。
章書晴點點頭。
“為什麼不接?”
“我還沒想好。”章書晴無精打采。
“可是你這樣,他會不會以為你已經把他給甩了?”
章書晴一愣。
看來是當局者迷啊,蘇飛瑤無奈搖頭。
“你還是早點給他一個回復吧,要是不想打電話,那就發信息。”蘇飛瑤拍了拍章書晴的肩膀,“是分是和,早作決定。”
原本這次蘇飛瑤過來是和章書晴吃飯的,但看她現在這個樣子,是沒心思吃飯了,蘇飛瑤就告辭離開了。
離開后,蘇飛瑤給章明傑發去信息,說了章書晴的事。
半小時后章明傑打來電話。
“書晴對她爸爸,實在是偏見太過了。”明明章書晴的煩惱是因為她媽媽對她感情的插手,可是章明傑卻說出了這句話,好似關注點有些不對。
“怎麼說?”蘇飛瑤對章書晴的家裏事還是挺好奇的。
“說起來挺複雜的,還是見面聊吧。”章明傑機智的發現了見面的機會。
蘇飛瑤猶豫了一小下:“好吧。”
晚上七點,章明傑過來接上蘇飛瑤,兩人一同去了一家私房菜館。
進了包廂,在等菜的間隙,章明傑給蘇飛瑤講起了章書晴的家事。
章書晴的父親章暉和母親張蘭,當年是自由戀愛的,戀愛了半年就結婚了,結婚後張蘭就辭去了工作,安心在家備孕、懷孩子、帶孩子,原本一切都好,但後來因為遠安集團的快速發展,章暉就經常出差、加班了,回家的時間越來越少,張蘭就對章暉有了怨言,兩人經常吵架。
再後來,因為公司股份和業務管理上的一些事,張蘭覺得章暉受了委屈,覺得章旭作為大哥,欺負了唯一的弟弟,就對章旭很有意見,每次家庭聚會總會鬧出一些不開心的事。
章暉和章旭的感情是非常好的,張蘭這麼鬧,雖然是為了給章暉爭取利益,但章暉卻接受不了,和張蘭就更經常吵架了。
吵多了傷感情,章暉想離婚了,可是張蘭不願意,章暉打了離婚官司,華國的離婚官司的潛.規則是,第一次絕對不判離,要離請打第二次,法院不判離后,章暉就和張蘭分居了,搬進了哥哥章旭的家。
在分居第二年,章暉遇到了中學時的同班同學齊雅,齊雅當時的情況很狼狽,一身傷的帶着女兒四處躲避,就為了躲避那個家暴她們母女卻死不肯離婚的前夫。
章暉對齊雅很同情,安排她進入遠安集團工作,還給齊雅的女兒安排了新的學校,當時齊雅是逃出來的,身上沒多少錢,也沒來得及給女兒辦轉校,為了怕前夫找過來,她還不敢聯繫娘家,所以她的女兒那段時間是沒有上學的。
這些事傳到了張蘭的耳朵里,張蘭馬上認定章暉是包養小三了,連私生女都這麼大了,跑到公司跑到章旭家,鬧了個天翻地覆,還跑去齊雅工作的地方“手撕小三”。
鬧了幾個月後,正好分居滿兩年,章暉再次提出了離婚訴訟,為了儘快離,章暉幾乎是凈身出戶。
張蘭離婚後把房子賣了,買了新房子,章書晴則跟着章暉住進了章旭的家,也是從這一年起,章明傑和章書晴才真正的親密起來,在張蘭鬧的那幾年,兩人一年也沒有見過幾次面。
再後來,章暉幫助齊雅離了婚,主要是給了齊雅的前夫一大筆錢,而且章暉背靠遠安集團,底下有一大堆可以拿着板磚干架的工地工人,所以齊雅的前夫就很乾脆的離婚了,家暴的男人,其實面對外面的“惡勢力”,比一般男人更慫。
一年後,章暉和齊雅結婚了。
“書晴為什麼一直覺得她爸是先出軌再離婚的?”蘇飛瑤提出了疑問。
章明傑長嘆一聲:“還不是因為她媽說的,而且當年書晴太小了,父母離婚時也才九歲,很多事情她知道的並不清楚,只聽她媽的片面之詞,當然誤解會越來越大。”
“你都清楚內情?”蘇飛瑤懷疑章明傑也是聽了一面之辭。
“當然,那時候我都上高中了。”章明傑挺直了背,“我可比書晴大九歲。”
蘇飛瑤笑了笑:“你們沒告訴她實情嗎?”
“說了,但是她不信,只覺得我們都在背後說她媽媽的壞話,覺得我們都是壞人,所以我們就不說了,只想着等她長大了,也許她就懂了。”章明傑苦笑,“誰知道她越大越叛逆,為了讓她爸生氣,不惜浪費自己的前程,鋼琴也不練了,書也不好好讀了,三天兩頭和她爸吵架。”
蘇飛瑤笑了:“也還好吧,不算太叛逆,除了和爸爸吵架,她也沒有抽煙喝酒紋身墮胎,算是潔身自好了。”蘇飛瑤看了一些新聞報道,不僅刷新了三觀,還對於叛逆的底線是一降再降。
“這麼說也是,不幸中的萬幸吧。”章明傑也笑了。
“現在,書晴是煩惱,不知道該不該接受她媽媽的介紹,和那個男人交往,你的意見呢?”蘇飛瑤把話題拉回了正題上。
“她媽媽介紹的是誰?”
“長域公司董事長的兒子。”
“哦,他啊。”章明傑搖搖頭,“紈絝子弟。”
蘇飛瑤明白了:“好了,我會勸勸她的。”
“你一定要好好勸她,”章明傑一臉鄭重的看着蘇飛瑤,“千萬別讓她沾了那個爛水坑。”
“我盡量吧。”蘇飛瑤只能這麼說,要是章書晴被她媽洗腦了,鐵了心的要跳進那個爛水坑,她也沒辦法。
章明傑知道蘇飛瑤作為朋友也沒辦法攔住堂妹作死,他覺得有必要把這件事和父親及二叔說一下了。
而蘇飛瑤,她決定去跟蹤張蘭一段時間,看看她為什麼要給獨生女兒介紹這樣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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