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城李家
萬城李家,是百年大家族。可以說,在萬城裏面的每一條街,就有半條是李家的。但是李家,子孫不豐。嫡系之派三代單傳,好不容易到了家主李仁時期,家中有三個孩子,卻都是女兒,連一個可以支城門戶的男孩兒都沒有。
萬城之中,嘲笑李家的不在少數,但礙於李家的潑天富貴,大家不敢多言。
再富有,卻經不起戰亂。在李寅30歲那年,戰火燒到了萬城,流彈擊中了李仁,李仁當場斃命。
年僅18歲的李家大小姐李夢晴不得不撐起這個家。
她不過一介女流,再加上一直養在深閨,如何能夠在亂世中、在外人的虎視眈眈中守住這個家呢?李夢晴採取了最蠢的方法,她自降身份,嫁給當時灃省省城的大富商葛成做小妾。盼望着對方能夠給她們姐妹三個提供一些庇護。
葛城是一個50歲的老男人了,膝下無子,不知禍害了多少人,但是因為他有錢有勢,所以沒有人能夠動的了他。
而且這個人貪得無厭,吞沒了李家的巨額財富之後,又對李家二小姐和三小姐生出禽獸之心,三姐妹從此成為葛家的困獸。
李家三姐妹,只有二姐,生了一個孩子,然而就在孩子滿月之時,葛城被混進葛家來為妹妹報仇而裝作家僕的下人下毒毒死了,混亂之中,三姐妹,還有二姐所生的那個孩子,都被衝散了。
葛成一死,葛家大亂,再加上省城被圍攻,整個城的人,都拚命出逃。
大姐,隨着逃難的隊伍,來到了國家最北的地方,在那裏,成為了一個慘被敵軍迫害的無辜女子,再後來的抗倭鬥爭中,將自己當成一顆人肉□□,炸毀了倭軍的一個營區,也付出了自己短暫的生命,而那時,她只有33歲。
二姐,逃到灃省與寧省邊境的時候,受到號召,加入了光榮的隊伍,成為一個為一個新國家而奮鬥的女戰士。她積極地和為國際人道主義而來的加國醫生,學習醫生,成為戰地醫生,營救了無數人的生命。但是,作為一個戰地醫生,所要承擔的風險也是處於很高的程度。
在二姐43歲的時候,國家的大部分地區已經解放,但在邊界,還是有很多情況的,二姐一生愛國,為這個國家付出,她沒有任何怨言,因此,她自願請求奔赴戰爭第一線,卻在敵人不要命的炮火轟炸中去世,屍骨不存。
三妹,她是三姐妹中比較幸運的那個人,她是在人群中走散了,卻被一直愛慕她的葛家管家王管家所救,從灃省,到南邊,在搭船到了港城。王管家,是一個很有能力的人,在港城,他僅僅用了從萬城帶來的10根大黃魚,就開拓出屬於自己的商業王國。三妹的幸運,僅僅存在在王副官的奮鬥期。等到王黃管家功成名就之時,三妹,這樣一個早就是殘花敗柳的女人,一個生不出孩子的女人,哪裏比得上外面那些青春又清純的少女們呢?
三妹只得到一套房子,然後帶着衣物細軟離開了王家。她削髮為尼,與青燈相伴,孤老終生。
而二姐的孩子,畢竟是葛家唯一的子孫,自然是有葛家忠僕互他周全,帶着葛家這些年積攢的財富上路,結果到了半路,就遇到土匪了,錢財兩空,那個小孩被保護的很好,但是保護他的人都死了。後來,路過的好心人收養了他,取名為肖道。這人姓肖,孩子又是在路上撿到的,故而取了這個名字。
將他帶回了萬城,那個人是個手藝人,在萬城租了個屋子當做店面,賣些糕點什麼的。而這個房子,就是李家原來的一處暗道出口。
肖道有了孩子,肖道的孩子又有了孩子,而產房裏面正在生的那個孩子,就是肖道的第三個孫兒,還不知道是孫子還是孫女兒,但希望是孫子吧,已經有兩個孫女了。
結果,還是孫女兒。肖道吸了口旱煙,嘆了口氣,哎算了吧。女人也能撐起半邊天。
在三兒三歲的時候,撐起這個家另外一片天的女人跑了,跟着一個一群人,說要跑去南方做工,不在這個窮地方,和一對沒有出息的爺倆,還有三個整天要吃的賠錢貨過日子了。
這時候,萬城的經濟是不如南方那邊,但至少有了點起色,肖道本來是縣糕點廠的大師傅,但是那個時候,因為他家婆娘去世的早,加上兒子肖平是很木訥的人,書讀不了了,那先成家也行,但是人家又嫌棄他沒有工作,肖道就去醫院,花錢讓人給他做證明,說是有病,要病退,讓肖平頂替了他的工作,這樣才讓肖平有了一份工作的。
有工作,還有一套房子,這樣一來,願意嫁給肖平的人就稍微多了一點起來。但是也都不是條件太好的。
肖道覺得,肖平的性格太軟,而且有點沒主見,就給他娶了一個比較潑辣的婆娘。
結果這個婆娘不僅潑辣,而且還不講理,心也不在這個家裏面,留下一個紙條,說什麼要去南方了,就當她沒有來過這個家吧。
肖平怎麼說,對於這個日夜相處的婆姨,還是有一點感情的,就帶着三個孩子去追趕,結果那個女人已經在車上了,肖平求她下車,人家就說了,“這個破地方,我待夠了,我要去南方,我要過好生活。我不想和你們兩個沒出息的爺們,還有三個只知道吃的賠錢貨一起過日子了。”
肖平幾乎是要給她下跪了,她還是義無反顧地走了,留下一個悲傷的男人,還有三個不停哭泣的小孩。
估計是上天也為這個可憐的男人掉眼淚吧,天空中下起了磅礴的大雨。儘管肖平把衣服脫下來幫三個孩子擋雨了,但是,哪裏能有什麼效果,等回到家,三個孩子都感冒了。
感冒發燒,三個孩子連睡覺都不安穩,都在那裏喊着“媽媽,媽媽。”“媽媽,不要走。”
兩個男人,給孩子喝下濃濃的中藥,整個晚上不敢閉眼,給孩子換熱毛巾,就怕孩子燒出什麼毛病來。
李夢婷迷迷糊糊醒來的時候,發現,這裏沒有鮮血,沒有炮火,這裏是昏暗的,有一股腐朽的味道,睜開眼,亮光透過窗戶照進來,不是特別亮,但對於二姐來說,有些刺眼。
二姐,作為一個醫生,很明白自己現在的癥狀,應該是感冒了。但是,她明明被炮彈炸到了,她應該已經是一團血肉了,為什麼,還有知覺,為什麼還會有呼吸?
迷糊之間,二姐又睡著了,等她醒來的時候,感覺有一雙大手,在她的腦袋上溫柔地搭着,興奮地說“爹,二丫頭的燒退下來了。”
“退下來就好了。”一個不是很蒼老,但也不算年輕的聲音傳過來,“二丫頭,餓了嗎?”
我餓了嗎?李夢婷問自己,是呀,我餓了,“餓。”
“好好好,好孩子,知道餓,就是好事,說明要好了。爺馬上給你拿粥過來。”
沒過一會兒,另外一隻手,就把夢婷扶了起來,“乖丫頭,先把粥喝了,然後等一下去喝點葯,很快就能好起來了。”
夢婷乖乖地把粥給喝了,還有把葯喝了,居然還能吃飯一顆糖,夢婷不知道多久沒有吃過糖了,而現在,居然能夠吃到一顆糖。
糖不是什麼高級貨,不能和她小時候吃過的相比較,但是夢婷卻覺得好甜呀。葯估計是有點安眠的作用,喝下藥之後,夢婷又睡著了。
等醒來的時候,覺得自己渾身都是黏膩的,現在整個房間都是黑的,月光透過沒有關的窗戶透進來,很亮,很亮。
二姐伸出自己的手,發現,怎麼回事?
二姐是戰地醫生裏面非常出色的一個,她的一雙手,不知道救回來多少的人,但是現在,那雙不知道救回來多少人的手,居然變小了,小的就像一個孩子的手。
二姐伸出手撫摸自己的皮膚,好細嫩,她在戰場上整天風吹日晒的,以前在李家,用牛奶,用各種香膏養出來的好皮膚,早就變得黝黑粗糙了。
二姐渾身上下看了一遍,只確定下來一件事情。她不是原來那個她了,至於是誰?她也不知道。
二姐對於自己現在的情況,是很茫然的,她是一個堅定的無神論者,她不相信什麼輪迴之事,但是現在的情況,卻告訴她,她可能真的是因為某種離奇的原因,而重新醒來了,而且是在另外一個人的身體裏面醒來的。
對於這種情況,二姐並不慌亂,有感冒這種事情,說大可大,說小可小,而且現在這個身體的年齡並不大,要是說什麼都不記得了,也是還說的過去的。
二姐想通了之後,爬起來,她需要一件乾淨的衣服,雖然以前在戰場上,對於外在的東西是不能太重視,但她是醫生,醫生最需要注意的問題就是衛生,所以就算情況再複雜,二姐都會盡量保持自己的乾淨狀態。在這一點上,她已經養成習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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