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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歡看港台劇,學了一些。”夢寧弱弱地開口,“有很多盜版影碟,裏面講的也是粵語的。”
鄭森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噢,那是我的過錯了,肖同學今天還就好好休息吧。”
夢寧點點頭,說,“謝謝鄭總關心。”
“你以前都叫我阿森的。”鄭森原本已經走到了門口,結果幽幽的說了這句話,夢寧瞬間眼淚就掉了下來
鄭森轉過頭來,“你哭什麼哭?”
“我沒有,我沒有。”夢寧尷尬地擦乾眼淚,其實她也沒有流多少眼淚,但是她的舉動就是有一種掩耳盜鈴的滋味在裏面。
鄭森從口袋裏面拿出一張手帕,上面的圖案和夢寧曾經縫製給他的手帕一模一樣,不過看那個樣子,應該是新制的,不是原版。夢寧的女紅做的很糟糕,本來是要給阿森縫製一條玫瑰花的手帕的,結果縫製到最後,居然變成了霸王花。
儘管這樣,小時候的阿森還是很高興,同時也特別珍視這一條手帕,每次用好之後,都要洗乾淨,收起來,下次接着用。
手帕帶着鄭森的體溫,慢慢地拂過夢寧的眼角,夢寧哭的更凶了,“鄭總,請自重。”
“你這是來氣我的嗎?都這樣了,還不肯承認你是誰?!”鄭森的手指用了些力氣,夢寧的臉蛋又很嫩,就這麼留下了一道紅痕。
夢寧用力地推開鄭森,“我怎麼敢來找你?!我到底是人是鬼我自己都不清楚!!已經人死燈滅了,你就當做寧婆婆就長眠於地下了,這樣不好嗎?”
“所以你承認了。”鄭森捂住自己的胸口,大腿有些吃不住力,慢慢地跪坐下來,夢寧看到他這樣,嚇了一大跳,也不管自己還吊著點滴呢,就起身來想要去扶他。
結果牽扯到了自己的點滴線,手背都出了血,這個時候她也顧不上自己疼了,趕緊大聲叫了醫生過來,把鄭森送去搶救了。
過了一個多小時,鄭森被推出了手術室,沒有多大問題,就是情緒波動過大導致的而已。夢寧這個時候已經吊完水了,守在鄭森的病床前,拿着手帕,沾了水給他擦嘴唇。
就像小的時候,阿森感冒發燒的時候那個樣子。
夢寧現在就想這麼守着這個人,但又害怕他現在醒來,她要如何面對他。
夢寧覺得病床上似乎有動靜了,就想着躲出去,結果病床上躺着的那個人,手勁出奇地大,就這樣死死地拽住她的手腕,說什麼都不讓走。
過了好一會兒,病床上的人才開口,“我不管你是李夢寧也好,肖夢寧也好,只要你的記憶裏面還有阿森這個人,你今天就不能走。”
夢寧坐下了,“你先送開我,我不走。”
“不準再騙我。”鄭森的眼神裏面很受傷,他討厭這種失而復得,得而復失的感覺。
“我什麼時候騙過你。”夢寧幽幽地開口,她從小被李仁教導,做人要誠信,她也是這麼教導鄭森的。
“剛剛。”鄭森的語氣裏面帶着一些撒嬌和委屈,和他那陽剛的臉蛋非常不相符,只是夢寧這麼聽他一說,就心軟了。
“好,再也不騙你了。”夢寧低下頭,“你剛剛嚇死我了。”
鄭森雖然鬆開了夢寧的手腕,但是就拉着她的手不放開。這要是放在這一般的女孩子身上,肯定會覺得這個男人孟浪,但是夢寧卻絲毫沒有這種想法,因為以前鄭森生病的時候,總害怕她離開,不願意鬆手。
她按住鄭森的手,“我聽醫生說,你這些年一直失眠的很嚴重。”
“大晚上的,想起自己孤零零的一個人在這個世界上活着,我就睡不着覺。”鄭森點點頭說,反正他現在心裏面一肚子委屈的話,要對寧婆婆說,“您為什麼不來找我?!”
“傻孩子,我怎麼找你呀。要是十年前來找你,你看到一個才堪堪十歲的孩子,自稱是作古多年的老太太,你不就覺得這種人應該送到精神病醫院去嗎。還有就是,我覺得我不應該再來參與你的人生。”夢寧的語氣裏面帶着點心酸,她剛剛也一直在拷問自己,要是知道阿森這些年其實過的並不好,她會提前過來找到他,給他安慰和支持嗎?
這個答案是不確定的,因為自己畢竟還是自私的,不願意離開萬城那個封閉安全的小城市,也不願意再輕易地去碰觸上輩子的記憶,要不是機緣巧合之下,她和阿森再次相遇,她也不會惡膽心中來,跑到港城這個地方,自投羅網。
“你是什麼時候發現自己還存在的?”鄭森不用活着這個詞語,是有原因的,因為現在的夢寧,和他記憶中的寧婆婆還是不一樣的,記憶中的寧婆婆是一個乾瘦溫柔的老人,而現在的夢寧,年輕朝氣,臉蛋還有一些嬰兒肥,和以往的暮氣沉沉完全不是一個概念。
“這個身體三歲多的時候吧,不僅是我,還有我的兩個姐姐。她們都回來了。”這個秘密,三姐妹約好要帶到棺材裏面去的,但是自己既然已經被阿森發現了,他如果是一個有心人的話,自然而然也能夠查出自己的姐姐們不一般的情況,還不如在現在就坦誠相告。
“怪不得你不願意來找我。”鄭森的語氣裏面帶着一些落寞,他知道,在寧婆婆的心目中,兩個姐姐是非常重要的,既然已經有了那麼重要的姐姐,那他這種她去世之前還只是一個小屁孩的人,自然是微不足道的。
“不是這個原因。”夢寧被質問的有些慚慚的,她的確有些理虧,明明是在乎這個小孩的,卻狠心地延長了將近20年的時間才再次和他見面。“你和我說一說這些年你發生的事情吧,我想知道。”
“你現在知道有什麼用,過去的都已經過去了。”鄭森把頭別到一邊去,一副不想和夢寧說話的樣子,但是他緊握夢寧的手卻暴露了他的情緒,他覺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小的時候,像小時候一樣個寧婆婆賭氣,需要她來安慰他,來哄他。
這個阿森,這麼多年過去了,用的小把戲還和以前一樣。夢寧心裏面是好氣又好笑。只是她不知道的是,鄭森從來沒有對着別人發過這樣的小脾氣,他在任何人面前,都是矜持內斂,甚至可以說是霸氣嚴肅的,怎麼可能表現出這樣的孩童心性呢。
“好啦,以前你的生活,我已經來不及去參與了,但是我可以了解了解,然後參與你以後的生活,這樣可以嗎。”夢寧湊近鄭森的耳邊,小聲的許下承諾。
鄭森突然翻身,“這是你說的,不能再反悔了。”
“是是是,我說的,我一定不反悔。”夢寧鄭重地點點頭。
“我要拉鉤。”鄭森看着夢寧,心裏面吐槽自己,怎麼突然變得那麼幼稚了呢。
“好。”夢寧伸出自己的小拇指,和鄭森的小拇指拉在一起,以前他們拉鉤的時候,是她的大手和阿森的小手,而現在,已經反過來了,鄭森的手很大,有成年男人的力氣,顯得有力,而夢寧的手,因為這些年乾的活很少,她又是豆蔻年華,手又細又嫩,讓人看着就想啃一口。
鄭森看着夢寧正在和他拉鉤的手,心裏面涌動出一絲自己也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似乎超過了他本來的預想。
“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夢寧自顧自地把這句話說完,就想着把手鬆開,結果發現鄭森正在楞在那裏呢,“拉好了。你放開我吧。”
鄭森這才反應過來,“你答應我了,從現在開始就要兌現你的承諾了。”
“怎麼個兌現法。”夢寧歪着頭,有一種自己把自己給賣了的感覺。
“你到港城來讀書吧。就去港城中文大學,我這幾年都有對這個學校進行定點捐贈,要送一個人去這個讀書,不是什麼難題。”港城的大學,和國外的很多學校有些類似,外界的捐助對於他們學校的發展至關重要。
既然接受了捐贈,就要有所回報,所以鄭森如果想要送一個人進去讀書,不會有問題的。
“我,我在我們那裏讀書挺好的。”夢寧擺擺手,她不太想離開太泉,離開那個她自認為安全的自劃地。
“可是你們那裏沒有我,難道這麼多年沒有和我見面了,你就不想離我近一些嗎?而且出來港城讀書,你也算鍍金了一回,以後就業之類的,能有更多更好的選擇。”鄭森現在心裏面也是矛盾的,他覺得現在的夢寧和他記憶中的寧婆婆已經剝離開了,不知道是因為她年輕的面龐,還是因為她稚嫩的聲音。他開始有些蠢蠢欲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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