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負責
薄初悶着氣回到拍攝間。
剛剛被沈西臨那麼一攪合，她都忘了她本來目的是要去洗手間的。
她重新站起身來，準備再去一趟洗手間時，就看到攝影師的助理興匆匆地跑進來，擠眉弄眼地跟身邊的同伴說道：“猜猜我剛剛在休閑露台那裏看到了誰？”
“誰啊？”
拍攝間的其他人停下手中的事，好奇地看向她。
“沈西臨！”
她眉眼飛舞，激動的又重複了一遍，“是沈西臨哎！沒想到他也在陵嘉閣，而且他本人比大熒幕上的還好看啊！”
想起他剛剛靠在吧枱上，手裏拿着一杯清酒，薄唇的弧度微微上揚的散漫模樣。露台外面的陽光悉數籠罩在他身上，那雙丹鳳眼裏湧入了無盡的艷.色。
時間彷彿在那一刻定格。
這一幕，令人心頭悸動，也讓人移不開眼。
這個圈子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像沈西臨這樣低調的藝人，他們這種專門為明星拍攝寫真的攝影師也很難見得到。
拍攝間不大，小助理說的話，薄初一字不落地聽到了耳朵里。
稍頓，她假裝無事發生一樣，重新坐回了座位上。
“那你沒找沈老師要個簽名什麼的？”
有人提問。
聞言，薄初故作談定地端起了水杯，看向小助理的方向。
小助理皺着眉，神色懊惱失落，“我、我不敢。”
“沈老師氣場太強大了，我都不敢上前。”
她只敢偷偷地望一眼。
氣場強大——
薄初悄然勾了下唇，眉眼靈動。
確實如此。仟韆仦哾
想當初他第一天來班級時，班上的同學都自動離他兩米遠。
還真如小助理所說，沈西臨這樣的人，只適合遠觀。
想來，她那時候可能是太過年輕，竟然主動上前跟他打招呼。
好在他當時回應了她，沒有讓她當眾難堪。
“薄初姐，你剛剛也從吧枱那邊回來的，那你有沒有見到沈老師？”
薄初還沒從回憶中退出來，耳邊繼而響起了阮樂的聲音。她啊了聲，隨口而出：“沒見到呢。”
想了想，她又補充了一句：“我去的是女洗手間。”
言外之意，女洗手間怎麼會有沈西臨呢。
阮樂點了點頭。
她成功被薄初帶偏。
就在說話的當頭，薄初放在桌上的手機，輕震了下亮起了屏幕。
阮樂一眼便瞧見了，提醒道：“薄初姐，你手機亮了。”
好像是有人給她家藝人發了微信消息。
但具體是誰——
她有點近視、外加上手機離得遠，並沒有看清備註。
薄初拿起手機，看到微信上的備註。
她幾乎是做賊心虛地點開。
沈西臨：【薄老師別生我的氣。】
沈西臨：【我這個人記憶力不太好。】
薄初想像着他漫不經心的語氣，心頭一哽，【沈老師連旋風打疫苗的時間也能記錯嗎？】
她這話發出去后，沈西臨幾乎秒回。
沈西臨：【我平時拍戲忙，會經常去外地補戲。】
薄初：【那你確實挺忙:）】
沈西臨：【薄老師，旋風如今是你女婿了，要不你也記一下這個時間？】
沈西臨：【要是我當天忘記了，你就提醒我一下？】
這話就把薄初架在那兒不上不下了。
她眉頭輕蹙，想着該如何回復。
許是她停頓的時間過長，沈西臨再次發來了消息，【親家母？】
薄初：“……”
她咬咬牙，【行。】
沈西臨那邊好像有事，薄初回復過去后，他就沒有再回了。
等了幾分鐘，薄初便摁滅了手機。
這時，有工作人員過來叫她去拍攝了。
“我知道了。”
薄初應了聲。
她從位置上坐起來，腦海里忽而劃過了一個念頭，又摁亮了手機，翻開了微信。
她平時工作時，手機都是放在工作間或者交給阮樂保管，若是被有心人看到聊天記錄……
她簡直不敢想像。
薄初點開沈西臨的主頁，在設置備註和標籤那一欄里，將他的備註由“沈西臨”改成了“。”。
…
拍完第一套唐風后，指針已經指向了八點。
初秋晝短，不到七點就天黑了。
阮樂開着車，將薄初送回了山和景明。
停好車，兩人從車上下來，沒走了幾步，就看見一輛邁巴赫從彎道處駛了進來，最後開進了沈西臨的車庫。
薄初並沒有認出那是沈西臨的車。
直到沈西臨從車庫裏走出來。
他穿的還是白日裏那件黑襯衣，清雋秀刻的側臉於昏黃的路燈下，像是堵上了一層光，朦朧美好而看不真切。
白天那會兒，沈西臨跟她說，他和段伋約了飯。
她以為飯局早就結束了，沒想到他這會兒也才回來。
阮樂難掩激動，她拉着薄初的衣袖，壓低了聲音：“薄初姐，是沈老師哎，沒想到他也住在山和景明。”
薄初：“……”
她忍住翻白眼的衝動：“若是他沒住在這裏，那我家梨子是怎麼懷孕的？”
還真能隔空受孕不成？
阮樂窘迫：“也是哦。”
說話間，沈西臨也看見了她們。
兩人視線觸不及防地撞在了一起。
這種相撞不是兩人同時看向了對方，而是一方在悄悄地偷看着，而另一方察覺到后，才抬起了頭和她對視。
此刻，她就是悄悄偷看的那一方。
沉默須臾。
見沈西臨沒有立即要走的意思，隔着一條馬路，薄初只好硬着頭皮跟他打了聲招呼：“沈老師，好巧呀。”
沈西臨古怪地看着薄初。
就在薄初以為他下一秒就要甩臉離開時，便聽見他輕聲道了句“好巧”。
他停了下，也不見往日那般弔兒郎當，公式公話：“知道今天在陵嘉閣拍攝的是薄老師，理應親自過來為旋風的事道歉，但我有個飯局實在走不開，希望薄老師不要介意。”
薄初：“……沒關係。”
說實話，見慣了沈西臨那副散、拖着腔調跟她說話的樣子，這會兒她倒是不習慣了。
“沈老師你忙，不必客氣。”
沈西臨語調不變，輕哦了聲。
兩人依舊隔着一條馬路，氣氛有些詭異。
薄初有點綳不住了，“沈老師，時間不早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她頓了下，又補了一句，“你也早點休息。”
話落，薄初也不等沈西臨的回復了，拉着阮樂就進了屋。
沈西臨看着薄初離開的背影，手指有意無意地撥動着車鑰匙，斂平的唇角沒由地漾開了一圈漣漪。
是那種很淺、很輕卻能撥動人心的漣漪。
-
廣告還沒拍攝結束，就迎來了國慶假期，拍攝也暫時中止。
這幾天裏，除了第一天見到了沈西臨以外。其餘幾天，薄初就沒再見到他了。
國慶假期期間，薄初給阮樂放了假，而她這幾天沒工作，正好可以去許之桃說的同學會。
同學會的時間定在了一號晚上。
地點是在一家高檔的中餐廳。
下午三點，薄初正在和四隻毛孩子玩耍，門鈴聲就適時地響了起來。
她放下逗貓棒去開了門。
門外站着盛裝打扮的許之桃。
她愣了下，“你怎麼這麼早就來了？不是晚上六點嗎？”
離飯局開始還有三小時呢。
她和許之桃說好了。
許之桃先過來找她，然後兩人一起去飯局。
許之桃進了屋，“你得留兩個小時化妝呢，我從好幾個同學哪裏知道了，庄怡月今天會盛裝出席。”
她沒庄怡月的微信，但是庄怡月的微博卻能輕輕鬆鬆地搜到。
微博里，庄怡月放了一張今天的自拍，底下全是“姐姐好美”、“姐姐學習又好，人又漂亮”之類的讚美之詞。
她看的火大。
許之桃語重心長：“我的初啊，你可不能讓她比了下去。”
高中時薄初成績好，庄怡月為了超過她，暗地裏拚命學習，但面上卻裝着一副輕輕鬆鬆的樣子，給自己營造天賦型學霸的人設。
許之桃倒不是看不起給自己樹標籤的人，只是庄怡月裝過頭了，一面說自己想要輕鬆、不想被學習禁錮；一面又偷偷的學習，生怕被別人看到。
要不是她不小心撞見，還真以為庄怡月是天賦型的選手。
當然這並不是她厭惡的理由。
真正讓她生理不適的，是一次期中考試。
那次庄怡月考的還不錯，但是被薄初壓了一名。事後她跟閨蜜哭訴：早知道就不貪玩、愛美去逛街買衣服了，這次都沒考好。
這話剛好被自己聽見了。
那次其中考試的排名，薄初第二名，而庄怡月第三名。
這叫沒考好？
許之桃繼續勸解薄初：“她現在在網上可火了，給自己營銷學霸美人。雖然咱們學歷不如她了，但至少要美過她。”
薄初：“……”
她並不覺得許之桃這話安撫了她。
話雖如此，但薄初還是認認真真地化了妝，又挑選了一件漂亮衣服。
娛樂圈常說，紅能養人。
這幾年下來，薄初比高中時更加的明艷動人。
她從出道后，就被粉絲奉為神顏——你可以質疑薄初的演技，卻不能質疑她的美貌。
化完妝，許之桃忍不住感嘆：“就這張美人臉，我一個女的都心動不已。”
薄初笑罵了她一句。
“哎。”
許之桃忽而嘆息一聲，“我的初啊，你說當年你這麼漂亮的一個大美人坐在沈西臨旁邊，他怎麼沒動心？”
薄初怔忪了下，隨即便猜測：“可能我不是他喜歡的類型？”
她眨了眨眼，故作輕鬆，“說不定他喜歡的是庄怡月那種乖乖女呢。”
許之桃眉頭皺緊，一臉嫌棄：“他要是真喜歡那種綠茶女，我立馬脫粉。”
薄初笑了笑，沒回。
化完妝，兩人便出發去了飯局。
薄初將車開出了車庫。
她一邊開車，一邊對許之桃道：“你把定位發我一下。”
許之桃翻到班級群。
正好看到班長侯丘在艾特她，【飯局還有半個小時，你到哪裏了？】
許之桃回：【班長，我和薄初已經出發了，你把地址發我一下。】
這話剛一發出去，班級群突然熱鬧了起來。
吳浩波：【薄初也要來？】
符鵬翼：【我沒聽錯吧？】
段紫：【桃子，你別是騙人的吧？】
庄怡月：【薄初也要來嗎？我以為薄初進了娛樂圈，就不會跟我們這群老同學聯繫了。】
方眉：【薄初來了，那沈西臨會不會來？@沈西臨】
薛聞：【@薄初，這是真的嗎？】
……
薄初此刻專心開着車，看不見群里刷屏的消息。
許之桃在這麼多的刷屏消息中，看到了庄怡月的。
這條消息，令她非常不適。
奈何刷屏過多，這條消息很快就被刷了上去，她連懟回去的機會都沒有。
-
沈西臨每周會花三天時間去鍛煉身體。
別墅里就有健身房，健身器材也是應有盡有。
他從健身房出來時，身上的衣服已經被汗水打濕，黏黏糊糊地貼在身上。
沈西臨常年健身，腹部有整齊的巧克力板塊腹肌。
他脫下黏濕的T恤，拿了件乾淨的衣服，簡單地沖了個澡。
洗完澡出來，電視上顯示的時間是下午五點五十。
他環視了一圈，發現旋風又不在家。
估摸着這會兒應該在薄初家。
自從搬來山和景明，旋風就經常不着家。
沈西臨無聲地勾了下唇，他拿起放在桌子上的蘇打水，剛喝了一口，就看見手機亮了起來。
是班級群發來的消息。
他平時是屏蔽了這個群的。
今天突然亮了起來，估計是有人在艾特他。
果不其然，他收到了一條群里的艾特消息。
沈西臨一邊喝水，一邊點開了群消息。
他看到內容后，喝水的動作停了下來，唇線抿緊，喉結不經意地滾了滾。
這時，李奈的電話突兀地跳了進來。
沈西臨按了接聽鍵。
那頭傳來李奈的聲音，“哥，今晚和段總的飯局……？”
沈西臨：“不去了。”
李奈啊了聲，“可是段總那邊……”
沈西臨靠在沙發椅背上，長腿隨意抻着，語氣散漫：“我和段總多年朋友，他不差這頓飯。”
…
半個小時后，車子準時停在了酒樓門口。
薄初帶好口罩、鴨舌帽，全副武裝后，進了酒樓。
這家酒樓是庄怡月選的，聽說老總是她的一個追求着。
電梯裏，許之桃跟她科普着。
兩人抵達的時候，其餘同學都已到齊。
薄初的出現，一下就吸引了全部的目光，她大大方方地摘下口罩，露出那張盡態極妍的臉蛋：“抱歉，我和桃子遲到了。”
一陣驚艷沉默過後，四周便響起不約而同的“沒關係”之類的話。
薄初笑了笑，她今天化了妝，眉眼更加生動明快。
“薄初，過來坐下，我給你留了位置。”
一道溫柔女聲響起。
薄初看向聲源處，是庄怡月。
她今天確實盛裝打扮了，一身月牙白的長裙，烏髮發梢稍稍燙卷了些，隨意地散落在胸.前，溫婉而知性。
薄初和庄怡月是兩種極端的顏值。
薄初是濃顏系，五官精緻濃烈，似美玉明珠，也似三月桃李；
而庄怡月則是淡顏系，面相相對來說要寡淡一些。若是不刻意凸顯出某一處五官時，放到素人中充其量只能是中等顏值。
薄初勾唇一笑：“好啊。”
庄怡月：“……”
她收了收神色，恢復之前的知性美。
薄初和許之桃到了后，飯局便正式開始了。
這次聚會班上的同學來了一大半，一共坐了三桌。
高中畢業這麼多年，昔日的同學或多或少都變了樣。
班長侯丘感嘆：“我們班最有成就的大概就是庄怡月了，她現在可是A大的高材生，博士在讀！發表過好幾篇論文，那深意啊我們都看不懂。”
庄怡月笑了笑，“班長，你可別誇我，我的成就哪比得上薄初啊，薄初現在是當紅大明星。”
說著，她看向薄初，無辜又好奇地問道：“薄初，你當時不是讀的J大嗎？怎麼進了娛樂圈？我聽說那個圈子亂的很，很多人就因為這個圈子而毀了，前段時間不是有個姓溫的女明星就被爆出了是□□上位嗎？”
她這話一出，頓時整個飯局都安靜下來，視線在兩人身上轉了轉。
“是嗎？”
薄初她撩起眉眼，語氣聽不出來什麼，“那你還聽說什麼了？”
庄怡月沒想到她這麼問，愣了下，尷尬道：“這我哪知道啊，我都是在娛樂新聞上看到的。”
薄初哦了聲，誇獎：“怡月涉獵廣泛，我以為你只會看學術報告呢。”
“不過——”
她語氣一頓，認真提醒：“娛樂新聞有百分之八十都是假消息，只會給你帶去片面的論證。”
庄怡月：“……”
薄初臉上笑意明媚，她意有所指地看向庄怡月，似乎在說“你還想問什麼”。
庄怡月臉色掛不住，暗自咬緊了唇，並轉移了話題。
小插曲過後，飯局繼續。
庄怡月不敢再問東問西了，薄初樂得清閑。
她正怡然自得地喝着湯，突然聽見侯丘卧槽了聲。
“怎麼了？”
這聲音不大，但引得桌上的人齊齊地向他看了過去。
緊接着，侯丘驚愕的聲音響起，並且高了一度，“沈西臨問我要了地址。”
他幾乎難以消化這個事實，“他說他也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