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景王千歲千歲千千歲
林灣屏氣凝神,正想把茶杯砸下去,然後跳下馬車。
一支箭矢從遠處射來,黑衣人身子顫抖了一下,人一歪,落下了馬車。
馬車還在繼續衝著,不少商販的鋪子被馬撞翻了。
林灣正站在前室,被嚇了一跳,手中茶杯落下去,滾落在地上,摔成碎片。
她整個人向旁邊栽過去。
下面是街道。
林灣閉上眼,想着失子之痛,想着那一道道的傷疤。
想着摔下馬車這點痛,比起蘇家滅門算什麼。
下一刻,她落在了一個溫熱的懷抱里。
男人身上有好聞的檀香味,格外安神。
林灣還沒睜開眼,雙腳已經踩到了地上,安心的感覺從腳底傳到全身。
林灣方才抬頭看了一眼救她的人。
男人只有半張臉的俊顏即使是側顏,都俊逸非凡……而另外半張臉被藏在了青面獠牙的面具之下,有些滲人。
陸子晉。
林灣臉上僵了僵,不曾想,再一次出府,第一個見到的人,還是陸子晉。
見少女站直了身,陸子晉鬆開手,負手而立,背影如劍。
吉祥一群人匆匆跑過來,顧不得顧問林灣的情況,急忙俯身道,“參見景王,景王千歲千歲千千歲。”
隨着吉祥話音落下,整條街上寂靜了一剎那,隨後紛紛跪下,烏泱泱的,跪了一街。
攝政王陸子晉,哪怕是常年不在京城,威名的不少半分。
恐懼他的人,不止前朝後宮,還有整個上京城的百姓。
跪了一街的人,陸子晉只看見了林灣。
林灣腰間有一個綉帕,綉帕露出了一角,上面綉着栩栩如生的梨花。
他臉色神色淡了一些,開口道:“平身。”
低壓沉默的氛圍頓失,整個街上的人如同大赦一般,匆匆離去,彷彿陸子晉是洪水猛獸。
“謝王爺。”吉祥起身,把林灣一同扶起。
“司雲。”陸子晉叫了一聲,一個勁裝男子上前,揮手帶了幾個人把那黑衣人帶走。
所有人都習以為常,只是林灣在聽到那兩個字的時候,垂在身側的手不經意的抖動了一下。
她跟着看過去,目光在少年清雋冷淡的臉上停了一瞬,又若無其事的離開。
直到,她看見黑衣人脖子上的刺身。
林灣心中一緊。
那個刺身,和“林灣”藏在蠟燭里的圖騰一樣!
莫非,都是同一伙人,要來滅口?
“林灣”到底是知道了什麼,值得這麼一群訓練有素的人,接連兩次刺殺,甚至不惜在大街上搶人!
等到黑衣人的屍體被抬走之後,陸子晉才問:“林七,你這是去哪?”
林灣微微一笑,語氣溫和,“去買點東西。”
陸子晉點了點下巴,吩咐道:“司雲,把林七小姐送回府。”
“嗯。”少年冷淡的掃了一眼林灣,又把目光放回了剛剛那個黑衣人身上。
陸子晉翻身上馬,披風翻飛,背影孤獨又桀驁。
林灣看着,突然有些出神。
如果當初陸子晉一直在京城,沒有出征明國,更沒有橫掃禎族,想來京城三公子,也不會少了他一份。
吉祥回過神來,問林灣道,“七小姐,你沒事吧。”
“沒事。”林灣搖頭,輕輕把手臂遮掩了一下。
手臂上的傷口不大,只是有點出血,隨意包紮一下便可以了。
“那還去鋪子嗎?”
林灣垂眸,細細想了一番,側臉問司雲。
“不知司雲公子……”
“王爺吩咐過,送林七小姐回府,既如此,不管七小姐去哪,司雲都會在的。”司雲打斷林灣的話。
“那便麻煩公子了。”林灣微微笑了。
出了這檔子事,她也沒什麼心情去買衣裳了。
本來這一趟就不是為了買衣服來的,而是為了熟悉相府的地形,目的已經達到了了,買衣裳這種事,她也不放在心上。
只是,今日一別,不知何時才能見到司雲。既然這樣,那不如趁着這個時間,多陪伴一會。
思及此,林灣朝吉祥道:“吉祥姐姐,去鋪子吧。”
聞言,司雲愣了一下,想起陸子晉先前說的話,他臉上有些晦澀難懂。
大援的小姐生的嬌弱,哪個女子碰到這樣的事情不是大驚失色?
偏偏面前這個少女,一臉平靜,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一般。
真的,太像蘇幕遮了……
先前他以為陸子晉是魔怔了,直到這一刻,他才恍然覺得,若非是這張臉,他都會以為面前這個人,是蘇幕遮。
是蘇家捧在手心裏的小公主。
“是。”吉祥應下來,招了招手。
珍珠忙給林灣披上一件披風,料子不是很好,但勝在合適。
平樂扶着林灣上了馬車,馬車裏還有血跡,林灣閉上眼,不敢去看。
她怕噁心,更怕吐出來。
馬車再一次晃悠悠的走着,只是這一次,趕車的人變成了司雲。
二樓客棧,一扇小窗被輕輕合上,如同從來沒有被打開過一樣。
“爺,林灣還活着。”黑衣人抱拳稟告道。
“我看見了。”寧憶煊點頭。
“那要不要再安排一次暗殺?”
本以為林灣只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丫頭,很輕鬆就能搞定。
誰知道,卻被人救了下來。
一計不成,黑衣人便想再來一次。
“司雲在,你要殺誰?就是把你們全丟過去,也不夠人家殺的。”
“那……”黑衣人也有些遲疑,“難道就這樣算了?”
司雲的武功,他是知道的。
陸子晉左膀右臂,一個司雲,一個司雨,皆是箇中好手。
特別是司雲。
景王北上討伐禎族時,司雲一人走前鋒,十場打下,無一敗績。
“不急。”寧憶煊搖了搖頭,語氣不疾不徐。
他若是沒有看錯,黑衣人搶馬走的時候,那姑娘在馬車裏探了一個頭,手裏還握着茶杯,似乎還在瞅準時間,就準備打下去。
想起這件事,寧憶煊的興趣倒是高了起來。
一個閨閣女子是沒有這般魄力的,被下破了膽,哭哭啼啼的才是正常。
這林相府的小姐卻不同,還真的是,一個比一個厲害。
寧憶煊輕笑。
“可是小姐哪裏如何交代?”
“告訴小姐,林灣留着有用。”寧憶煊道。
“諾。”黑衣人低頭道。
“我記得,過幾日,就是上京城裏小姐們最愛的花會,準備一下,參加宴會。”
“爺,那個花會,景王……”
黑衣人剛想說,上京城的花會,陸子晉必然會參加,到時候兩人碰上,免不了一場爭鬥。
寧憶煊已經打斷了黑衣人的話,笑道:“本宮自有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