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7
夜靜悄悄的,月亮外暈着一層淡淡薄霧,冒着輕輕煙層映照在大地上,柔柔的燈光打在他們的身上,哪怕是寂寞寒冷的冬夜,也漸漸變得溫暖了起來。
“哎,也沒啥,我就是特地過來跟你這個新鄰居說句晚安的。”關衫把着重詞放在了新鄰居三個字上面,末了還添一句,“我這人有禮貌,不打招呼睡不着覺。”
“裝,繼續給我裝。”顯然孟欽聽得清清楚楚,想的明明白白,“可以啊,串通高湛把我蒙在鼓裏。”
關衫聳聳肩,“純屬湊巧而已,我找房子可是找了很久呢。”
孟欽才不會相信關衫的鬼話,整個榕越這麼大,她要找房子還找不着?不說別的,就挨着雲華醫院周圍到處都是房子出租,她可好,不選近的,偏偏選了離醫院這麼遠的地方,還不是有陰謀。
一想到這裏,孟欽驀地回憶起那次關衫來他家離開的時候多看了幾眼隔壁的房門,想必那個時候心裏就已經有了盤算了吧?
“你覺得我會信你?”相信才是純傻。
“你信不信這事兒我可管不着。”關衫打了個哈欠,然後朝孟欽揮揮手,“我真的要睡了,晚安。”
說完,關衫就轉身往隔壁走去,孟欽一直看見她用指紋打開房門,然後關上房門才相信她真的搬進來住了,那個之前就在裝修的新鄰居真是這個丫頭。
關了門,孟欽第一時間拿出手機撥號打了過去,響了很久,那邊才慢慢的接起來。
“喂?”高湛應該是睡着的,此刻的聲音帶着濃濃的鼻音,完全就是一副沒睡醒想要罵人卻隱忍了的感覺。
孟欽的聲音倒是亮如洪鐘,“你小子可以,敢聯合起關衫瞞着我。”
高湛一聽瞌睡醒了一半,他坐起身來揉了揉凌亂的頭髮,繼續說:“哥,我發誓這事兒我真不知道,不是知道我的,房子的事我是向來不操心的,我怎麼會跟關衫合謀騙你對吧?”
“行啊,我都還沒說房子的事你就不打自招了?”孟欽冷冷一笑。
“不是,冤枉啊!”高湛先聲奪人,“是,房子也是我後來才知道的,之前我是真不清楚,你是知道的,房子的事我都交給經紀人處理的,我也不知道這個關衫怎麼就這麼神通廣大……”他說完一回憶孟欽的語氣,暗自腦補了一下,這才不可思的朝着手機里叫了一聲,“天哪,她該不是對你霸王硬上弓了吧?”
“霸王硬上弓?”孟欽聲音都有些讓人瘮得慌,“這個你都清楚,看來你倆的關係還真是不一般。”
“哥,誤會,你一定有誤會……”
高湛話還沒說完,這邊孟欽已經掛了電話,聽見手機聽筒里傳來嘟嘟嘟嘟的聲音,高湛有一種自己會上死刑台的錯覺。
早上五點半,孟欽準時到小區里晨跑,跑着跑着,身邊多了一個人。
“早。”關衫跟孟欽打招呼。
“早。”孟欽看見關衫神清氣爽,自己卻有點哭笑不得。
然後是吃早飯,也能遇上,上下電梯像是說好了似的總能打上照面,就連去附近的超市也不例外的說撞見就撞見……
似乎慢慢的,慢慢的,這一切變成了習慣,變成了理所當然,從哭笑不得變成了習以為常。
雲華醫院骨科
“為了你,我差點被我哥給廢了。”高湛坐在關衫對面,說是複診,這擺明是訴苦。
關衫笑笑,“你這癒合能力估計把你打殘了你也能自動修復。”
“不過,看你紅光滿面的,是不是跟我哥有了不小的進展?”高湛笑的陰險。
“拳王挺八卦的。”關衫白了一眼高湛。
就在這時,電話響了起來,關衫接起電話,是急診。
關衫聽完電話,立刻起身,離開之前對高湛說:“你沒什麼問題,可以不用來這麼勤,我還有事,不管你了。”
被晾在一邊的高湛見關衫急匆匆的離去,轉眸看向桌子上的台卡,他一邊把玩着一邊叨叨,“個小丫頭片子,居然是副主任醫師……”
急診炸開了鍋,連走廊樓道都是病床,關衫趕到的時候白浩也在,還有實習生也在幫忙,陳主任姍姍來遲看到這些場景神色凝重。
“怎麼回事?”關衫人還沒進搶救室就遇見了一早就下來的白浩。
“工業大廈大火,傷者眾多。”白浩語氣嚴肅,臉色還有些蒼白。
關衫見白浩的樣子,問他:“沒事吧?”
白浩搖搖頭,“沒事。”
關衫走到四號急救室,一進去就接過護士遞過來的醫用手套一邊戴上一邊去看,一看對方的衣服,暗自呼了一口氣。
“什麼情況?”
“被玉石板壓住雙腿,時間太長,初步估計有可能是部分組織壞死。”急診醫生已經做了初步的推斷,就等專科醫生具體斷症。
“幾號手術室有空。”關衫轉眸對白浩吩咐。
“我去問問。”白浩說完轉身離開,關衫一轉身手卻被拉住了。
“醫生,你不能鋸掉我的腿。”男人的大手全是灰黑,把關衫白色的醫生服都染黑了。
關衫看向男人,他堅毅的臉上也是大片大片的黑灰色,而那雙眸子卻異常的亮,就這麼看着關衫。
就在這時,一群身着橙黃色和黑色消防服的男人沖了進來,看見躺在急救床上的戰友面容都很凝重,其中一個貌似是他們的隊長走過來問關衫:“醫生,請您一定要救救我的弟兄。”
“我們一定會儘力的。”關衫看到眼前這些救火英雄一個個灰頭土臉的,心裏也不是滋味。
“謝謝您醫生,麻煩您了醫生。”那位隊長緊緊的握住關衫的手,像是以一種特別鄭重的儀式把自己兄弟的命交到自己的手裏。
最終報告顯示,腿部被長時間壓迫,傷口受到嚴重感染,同時導致組織大面積壞死,無法進行修復,如果不進行切除手術,壞死的細胞會擴散到其他部位,到時候可能連命都保不住。
關衫將情況給那位消防員的家人和領導如實相告,大家聽到這個消息都陷入了死寂般的沉默之中,他的家人哭的痛徹心扉。
“我兒子才23歲,他沒有了腿可怎麼辦啊?”
而此時此刻,急救室里也有了動靜,“不,不能鋸掉我的腿,我寧願死,也不能沒有腿。”
“兒子,你別這樣。”身為父母的跑進去哭倒在孩子的身邊。
白浩回來了,走到關衫面前對她說:“查了,七號手術室有空。”
關衫瞥了一眼裏面,有些無奈的搖搖頭,“患者不簽字有手術室也沒用,先收上去再勸。”
消防員被送上了科室,關衫人還在急診,等忙完了這一段剛準備走,就看到又有送進來的患者,然後她看見周子晨匆匆忙忙下來,剛好跟她打了個照面。
“關醫生。”周子晨跟關衫打招呼。
“周醫生。”關衫回敬。
然後就看到他進了2號搶救室。
關衫準備回骨科,那個消防員的情況必須儘快做切除手術,否則就麻煩了,她現在要做的是勸服他簽字做手術。
剛走了幾步,後面人聲鼎沸,似乎是有人打鬧了起來,關衫轉身看去,一個男人拎着周子晨的衣領往外拽,2號搶救室里哭聲不斷。
“大家來看看這個庸醫,他害死我爸,害死了我爸。”男人緊緊的拽住周子晨,十分氣憤。
周子晨看着對方,“你冷靜一點,你聽我給你說明白。”
男人顯然聽不進去,就一個勁兒的破口大罵,“你等着,我不會善罷甘休的,我要你,還有你們整個醫院給我一個交代,你們害死了人,我要你們陪葬。”
說完他一個大力把周子晨甩開,然後衝進搶救室,聲如洪鐘的在裏面吼着,“走開,都走開,誰也不準碰我爸,我們就在這兒待着,讓你們院長給我個交待,媳婦兒,給我找人,我就要看看他們是不是無法無天。”
“先生您冷靜一點。”裏面還有勸導的聲音。
周子晨站起來,關衫才注意到他的臉上有傷,她離開了一下回來朝着他走了過去。
“先敷着吧。”關衫把冰袋遞給周子晨,看向裏面,暗自嘆了口氣,說話還挺老氣橫秋的,“家屬現在情緒肯定很激動,你就別一板一眼的跟別人講道理,這不,受傷的還不是自己。”
周子晨接過冰袋,按在臉上,輕輕的‘嘶’了一聲,然後看向關衫,對她說:“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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