伺服器

伺服器

付哲,中科大在讀,平時仗着家裏有錢……好像也沒什麼富二代的脾氣,就是孤僻多了顯得高傲,中二多了顯得自大,不過熟悉他的總會原諒他,誰讓他有自大的資本。

不原諒他的也沒資格和他熟悉起來。

這位熱愛登山、跳傘和計算機技術,疏解壓力的方式是將跑車速度提到300邁在高速上飛馳,或者在家給自己家的狗講高數,沒有朋友。

一個都沒有。

但他並不是不會交際,比如現在——

付哲點點頭,環顧一圈,對面前人說道:“你好,白先生,我是來應聘的。”

白建民:“……”我們根本還沒發,招聘普通員工還只是個設想,你是從未來看到的公告嗎?

一旁陪坐的周經理擦擦汗,描補道:“白總,這是我們大老闆的小兒子,咳咳,付二少目前是中科大的高材生,專業是計算機技術,也到了找實習的時候……”

白建民一臉冷漠,面前這個欠揍小孩想找什麼實習找不到?空降去當總裁都行吧,白總最煩這種有後台的中二少年,在他們九科即使是夏星,也是正經通過考核進來的。

付哲大跨步往前一站,白建民條件反射地往腰胯一摸,摸了個空,這個男孩子低頭沉思了會兒,說道:“周經理,你先出去。”

白建民保證付哲這樣的自己可以一個打十個,但對方並不是來打架的,而是來應聘的。

付哲掏出手機,上面是他在路上簡單完成的簡歷。

白建民嘴角一抽:“抱歉,我們暫時沒有內招的想法,你可以回去等官網通告。”

“你們還租下了上下兩層,只是沒有用二十一的名義,”付哲說,“安保人員在整個公司人員結構中佔比超過一半,大半工作人員擁有軍方背景,公司應該不會上市……我覺得成功黑進你們‘公司’內網已經證明我能通過招聘了,難道你們公司只會在軍方內招……”

付哲說話聲音漸漸變小,彷彿沉浸到了自己的世界裏,嘟囔道:“不會吧,應該不會吧……”

白建民壓抑着怒火,但此時手機突然響了兩聲,他動作一頓,拿出來看完那兩條短訊,神色變來變去,他長舒一口氣,對付哲說:“你去找夏星,她會引導你入職。”

付少爺隨意地朝他點點頭,好像對面是個npc似的,聽完台詞就可以走,把一臉愕然的白建民留在原處,推開門消失在遠方。

白建民:“這小孩到底誰家養出來的?”

他不知道的是,如果付總看到兒子的表現,說不定會激動得熱淚盈眶,付哲能主動和別人交流已經算是個大突破了,即使是在家中,這個小兒子也只在意自己好奇的事物,這種沒禮貌的狀態不是一次兩次了,經常說著說著就把人丟下。

發完短訊的愚知正在圓明園內閑逛,蟬鳴中又是燥熱的一夏,陪同的李瑞跟在她身後半米處,彷彿感受不到蓬勃而來的熱意一般,雖然他雙鬢都已汗濕了,遠處待在保安亭吹空調的大爺奇怪的看着這對男女走進去……這個天氣,還有人來參觀的?

愚知並不是在參觀,而是在踩點。

當然了,她不是想要搞什麼非法活動,而是準備——“轉移伺服器”。

如果單單是為了更新,那麼26號早上並不需要全員下線,好笑的是,二十一公司出品的遊戲,根本沒有統一伺服器,而是每個人的賬號信息都保存在綁定頭盔上,一旦頭盔丟失除非愚知點對點恢復,否則就是賬號信息清零了。

王爾亦用自己代入玩家們的心情思考了下,遇到這種情況的倒霉玩家絕對會往公司寄手榴彈的。

還能怎麼辦呢,為了和諧社會,沒法真正搞神降,只能做遊戲了,畫骨給他出了個主意——為什麼不把信息庫綁定在擁有能量的物品上呢?

於是在博物館轉了一圈,遠遠眺望到圓明園、故宮等普通人看不到的白霧迷濛的景象,他選擇了在26號轉移伺服器。

而且,目前也是因為每個頭盔信息獨立的緣故,公司一直在開發的都是單機遊戲,如果有了真正的雲伺服器,數據存檔,也許能做到全息網游的程度。

與此同時,東源大廈二十一層迎來第二位“正常”員工……雖然王爾亦不是很明白他們租下20層和22層工作偏偏不願意來二十一層和他碰面是什麼操作,但作為普通·人,他此時應該是什麼都不知道的狀態。

他閉上眼,乍一看彷彿在午睡,實際上正分神操控青九與愚知,而真正的精神體投射到海鳴鎮內。

海鳴鎮依舊處於永遠的黑夜中,此處與外界的燥熱割離開,星河閃爍,王爾亦低下頭,腳下是木製的浮板。

如果海鳴鎮是個遊戲,那麼王爾亦就是唯一的玩家,他每次下線后再登陸,都會回到初始地點——青九擁有的那處空間。

所有房屋漂浮在透明澄澈的水面上,水面倒映着星光,而房屋由鐵索相連,這次王爾亦沒有向外走,而是折返,推開青九的房門。

這是一處圓柱形的塔,如果走進,便會發現塔內是通往天際般的一圈一圈的書籍,書脊寫着晦澀的文字,被擺正圓狀的書櫃層層疊疊,而青九總在最中央的書桌上打瞌睡。

這是一處圖書館,那麼對應現實,中央處唯一的書桌便應該是借書處。

這天略有些少見的是,除了青九,借書處還有兩個“人”。

熟悉的畫骨,以及陌生的矮個子男孩。

男孩穿的像是殭屍劇里常見的殭屍,其實就是清朝電視劇里常見的藍紫色蟒袍和頂戴,只是一個孩子這麼穿着,有些不倫不類。

顯然,這三位都在等待王爾亦。

他們分四邊坐下,男孩看上去一板一眼,畫骨依舊像沒有骨頭般靠着椅背,而青九已經跳到桌上,低下頭用天青色的汝窯瓷盤喝水。

“新客戶嗎?”王爾亦問。

他口中的新客戶聽到這話皺了皺眉,顯得不大高興。

小男孩雙手抱胸飛了起來:“我對你們所謂的遊戲可沒什麼興趣,只是來確認一些信息而已。”

他不客氣地掃視了王爾亦一眼,身體像是泡沫一樣破碎消失了。

王爾亦:“……他來確認什麼的?”

“確認你是不是人類啊。”青九說道,“這傢伙可討厭人類了,如果有人類出現在海鳴鎮,他會趕過去幹掉對方的。”

“……還有人類會出現在在這裏?”王爾亦對‘幹掉對方’這種兇殘行為不予置評,但很好奇人類的存在是怎麼回事。

“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會擁有薛鏡的……皮?”畫骨不客氣地說,“所有不願入輪迴的生物都有可能出現在這裏。”

“那麼在這擁有獨立的房子的又是什麼人?”

青九抬起頭,金色的瞳孔微縮,畫骨瞥過來,似笑非笑,而王爾亦淡定自若,還從書架上抽出一本書來,翻到上次看到的頁面。

他在一片平靜中翻到下一頁,繼續問道:“我的傳承記憶告訴我,我已經是全世界最後一隻妖怪了,傳承記憶欺騙了我嗎?”

畫骨微笑,卻沒回答,而是反問道:“下一個遊戲決定好是什麼了嗎?”

王爾亦:“還沒有想法,你能來到現實了嗎?”

畫骨在那場因為臉的熱搜之後,因為這張臉絕對擁有了可觀的信仰,畢竟世上有個詞語叫做顏性戀,而只要離開海鳴,降臨現實,找到合適的契約者,她就可以長久地待在人間。

“不,人類的愛太脆弱了,如朝生暮死之花,我至多待上三五天吧。”畫骨單手托腮,微微一笑,“可我有什麼降臨現實世界的必要呢?”

“喂,明明是我先的啊!”青九暴躁地用尾巴拍打桌面,他才不想待在海鳴鎮,可畫骨這傢伙居然後來居上了,而且王爾亦扮演他那麼久,為什麼他根本沒積攢到多少信仰啊。這傢伙絕對在划水吧!

感到自己彷彿被騙了的貓妖警覺地瞪着面前的男人,而王爾亦很淡定地把他壓了下去,還揉了揉頭:“畫骨的形象我都是擦線加進去的,現在不能宣傳迷信思想了,我得用講科學的方法把你加塞進去。”

青九:你放p,你明明是在騙妖!

他扒拉着去撓王爾亦的手腕,催促對方打開視頻通道看看他選中的眷者在幹什麼。

舞蹈老師正在練舞,陳曉宇正在剪視頻,而黃慧慧在打電話。

“好的,開庭當天我會出席的。”黃慧慧掛斷電話,坐回電腦前,打開軟件開始輸入文字,右下角的□□提示正不停跳動,家裏的梨花兒叼只老鼠跳進窗,驕傲地‘喵喵’了兩聲,把正發獃的主人驚得一愣。

梨花兒是黃慧慧讓朋友送來的,在陳曉宇報告過青九的補充條約后,沒兩天他們仨的貓就到了新的生活環境中,也許是因為青九在,嬌氣的貓咪沒什麼不適應,而三位平時生活和觀念都相差較大的貓奴在貓咪來了突然能打開話茬子了,不管人是怎麼想的,貓都打過幾架,開始變得熟悉起來。

就在她彎下腰摸了摸貓咪的頭,不知道該對這隻老鼠怎麼辦才好之際,屏幕上跳出了□□對話框:

[大大你看新聞了嗎,抄襲狗的文要被拍成電視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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