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牙齒了
“謝謝你聽了我這些無聊的話,說出來之後,我感覺心裏舒服多了,我以後會好好地養着咪咪,不管怎麼說,它都是我的貓。”周苗看着懷裏的黑貓。
她下意識地又想從口袋裏掏出那頂粉紅色的帽子,剛拿出來,又意識到,現在的咪咪不喜歡戴帽子,她又重新放了回去。
“喵嗚……”黑貓細細地叫了一聲,主動地用腦袋蹭着周苗的下巴,還拿毛絨絨的爪墊按在周苗的手上。
主人,我以後不會再划傷你了。
一人一黑貓站在那裏,禮貌地朝着時歸和衛琦告別。
周苗帶着黑貓咪咪越走越遠,影子裏似乎都帶着散不去的愁意和孤獨。
“衛琦,惡貓2號真的失憶了嗎?雖然它曾經傷害了我那麼多的荷蘭豬同伴,可我也不想看到它和它的主人因為這件事情鬧矛盾,它現在看上去就像是一隻剛出生、剛剛接觸人類世界的黑貓,比荷蘭豬看着還單純。”時歸扯了扯衛琦的衣角,問道。
衛琦是個人類,一定比他這隻荷蘭豬更加了解人類的世界。他身為一隻荷蘭豬,都能變成人,那還有什麼事情不能發生的呢。
“小時歸,這種事情,誰也說不準,說不定真的換了一隻貓呢?”衛琦狀似無意地說道。
“惡貓2號的身體我記得很清楚,它額頭上的印記多了一點少了一點我都看得出來,周苗這麼愛她的貓,她不可能認錯咪咪的身體,更何況,有周苗在,不會有人特意找一隻一模一樣的黑貓,還故意烙印出相同的疤痕來欺騙周苗。其他荷蘭豬也能認出來惡貓2號的身體,那四隻惡貓,它們記得清清楚楚的,永遠不會忘記。小灰,你說是嗎?”時歸對衛琦說法一點也不同意,他還特意轉向小灰,讓小灰也來認認。
小灰當時也跟着時歸一起呢,它們三十二隻荷蘭豬,一起從惡貓的狩獵囚籠里逃了出來。
“weiweiwei……”藏在花壇角落的灰糰子探出腦袋正想要說些什麼。
時歸時歸,我知道,是……
突然,一道銳利的眼神輕飄飄地落在了小灰的身上,宛如泰山壓頂一般的沉重,沉重得小灰低下了腦袋,兩隻爪子無措地糾纏在一起。
“weiweiwei……”小灰渾身發抖,就連灰色的毛髮都在微微顫抖,它將自己的眼睛藏在爪子下。
時歸時歸,我記得它的身體,是一模一樣的。
“衛琦,你看,我就說吧,我不可能記錯的!”得到了小灰的答案,時歸信誓旦旦地拍着胸脯,黑比白還多一分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轉着,靈活生動極了。
“是啊,小時歸,你這隻荷蘭豬的記性,比人類還要強,我都差點認錯了,還好小時歸提醒了我。”衛琦漆黑的眼睛帶着笑意,就這樣低着頭看着這個正暗自得意的少年。
“欸,人類衛琦,還好這樣的事情沒有發生在我和你的身上,如果我是咪咪,那我要難過死了。”時歸突然想到了自己,他非常真誠地對着那一人一貓的背影許願道,“希望周苗和周咪,以後都能好好的,希望所有的寵物,都能好好的。”
“當然會,它們最終都會好好的。”像是承諾一般,衛琦的注意力放在自己手腕上的銀色機械錶上,無意識地摩挲着。
只是,這句話卻多了一個“最終”。
時歸併沒有過多在意,每一隻等待拯救的寵物們,只要結局是好的,那中途經歷過的眾多驚險,都只是主人和寵物之間培養感情的最佳催化劑,就像是黑貓咪咪一樣,它拚死護住了自己的主人,而它的主人,永遠也忘不了這一幕。
時歸摸了摸自己的牙齒,感覺有些發癢,有點想啃東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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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類帶着一隻跟屁蟲灰糰子,重新回到了衛宅。
制服保鏢們圍着院子在巡邏,廚師在廚房費力地用提摩西乾草編織着各式各樣形狀,他滿頭大汗,就像是在研究什麼重要課題一樣。
衛先生的要求也太難辦了,不僅要編成大的,還要編成小的,大的要和白臉荷蘭豬少爺的體型一模一樣,小的要正好可以一下子塞進白臉荷蘭豬少爺的嘴裏。
要是只編一個又一個乾草糰子,那就簡單多了,可偏偏不止這樣,廚師為難地看着自己手邊一張又一張的圖紙,真是恨不得和那個做人類食物的廚師換換位置,要不弄一個建築師來也好,這實在是太難為他了。
先不說廚師的為難,正在陪着時歸吃下午飯的灰色荷蘭豬小灰也在為難着。
大大的、柔軟的桌子上,一隻渾身黃澄澄,臉上有着不規則四邊形白毛的荷蘭豬,正直立起上半身,兩隻爪子人性化地插在腰上。
蹲在它面前的,是一隻體型比它大了一倍的青年長毛灰色荷蘭豬,長長的灰色披落下來,毛髮里還沾着幾根細細的乾草碎屑。
“時歸時歸,你是一隻荷蘭豬,你得吃乾草。提摩西乾草吃多了,你就不喜歡了,換成果樹草之後,吃了幾天,你又不喜歡了,這樣不好。”灰糰子正是小灰,它苦惱地看着面前堆着兩份的提摩西乾草。
即便都是成年的荷蘭豬,可黃白色的荷蘭豬體型就是比灰色荷蘭豬小了一圈,就好像自從它成年之後,身體就再也沒有任何變化了。
“小灰,我吃過了,白天那個人類衛琦總是喜歡時不時地往我嘴裏塞乾草糰子,我都快吃撐了,我不想再吃了。”黃白色的荷蘭豬正是時歸,它一把推開面前的乾草,全部推到小灰的面前。
作為一隻偷偷嘗過人類食物的荷蘭豬,時歸發現乾草和人類的食物比起來,那簡直就是索然無味和美味佳肴的強烈對比,它總是想方設法地想要賴掉每頓必須要吃的提摩西乾草。
就算是人類,一團草和一盤烤鴨放在人類的面前,人類也一定會選擇烤鴨。
“好吧,那小白你吃掉我今天的蔬菜和水果吧,不然你會餓的。”小灰用小爪子將自己的今日份的青圓椒和生菜片推到了時歸的面前,熟練得像是做過了很多遍一樣。
小……白?
這個名字真熟悉。
黃白荷蘭豬接住青圓椒的動作頓了頓,它看向這隻灰糰子,小灰似乎還沒意識到自己叫錯了名字。
時歸假裝毫不在意,它用爪子揉了揉自己長着白毛的臉,故意氣憤地問道:“小灰,你剛才為什麼要那麼叫我?你不能因為我的臉是白色的,就叫我小白。”
“我……我……”小灰嘴裏還叼着一根乾草,可它卻突然停止了咀嚼,它背對着時歸,毛絨絨的身體像是僵硬了一般。
空氣都好像停滯了一秒。
過了好一會兒,小灰這才轉過身子,睜着那雙豆子眼,軟軟地對時歸說道:“煤炭和白狗總是親密地叫你小黃白豬,我每次都叫你的全名,一點都不親密,時歸時歸,要不我以後也跟着它們一起叫你小黃白豬好不好?”
“唉唉唉!我都沒叫你小灰豬呢,你還想叫我小黃白豬,小灰,你這膽子是越來越大了,在其他人面前像只小老鼠一樣話都不敢說一句,一到我面前,就學會頂嘴了,不準叫我小黃白豬。”時歸抖了抖耳朵,用爪子戳了戳小灰的腦袋,戳下了一根灰色的毛毛。
小灰這隻長毛荷蘭豬,也太愛掉毛了,天天這麼掉,也沒見它禿。
“那我叫你歸歸,小歸。”小灰眼睛一亮,脫口而出兩個昵稱。
“總感覺你在罵我,以後別人叫我,我的歸歸啊,這好像就是人類罵人的話,小灰,你還是繼續叫我的全名時歸吧。”時歸用爪子托着下巴,糾結地思索了一陣,它小名怎麼看都有些奇怪。
可是,衛琦叫它小時歸的時候,倒是聽着也不奇怪。
“時歸時歸。”小灰乖巧地喊道。
隨後,小灰鬆了一口氣,繼續埋在提摩西乾草堆里,拚命地吃着兩豬份的提摩西乾草。
要快點吃完,不然等時歸的主人衛琦回來發現了,肯定會說時歸的,說不定,又要罰時歸練字。
就這樣,一豬吃着兩份乾草,一豬吃着兩份蔬菜水果,滿滿當當的食物,倒是安排得很妥帖。
很快,小灰的主人紀澤便過來接小灰了,聽小灰說,今天晚上紀家有個聚會,它也得陪着主人紀澤過去,所以就不能陪時歸到晚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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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上。
紀澤懷裏抱着一隻灰色長順荷蘭豬,聲音清冷地說道:“阿詼,回去之後我再給你補充今日的蔬菜水果,只是,你總是這樣由着它,天天吃得撐肚子,也不是個辦法。”
灰色荷蘭豬從紀澤的懷裏跳下來,它坐在旁邊的寵物專座上,自己給自己套上了帶子,它還特意將腦袋側過去,不看紀澤。
“阿詼,它快恢復了,你也該變成人形了,那件事情跟你無關,是我來晚了。”紀澤清冷的眼裏閃過一絲心疼和痛意,他垂眼,遮住自己眼中的情緒。
他伸出手,想要摸一下小灰的腦袋,卻又猶豫地收回了手。
小灰背對着紀澤,也不說話,它只是探着腦袋,往越來越遠的衛宅的方向看去。
明明什麼也看不見,它卻還是保持着這樣的姿勢,灰色荷蘭豬的額頭,那道特別明顯的圓形印記,在陽光下灼灼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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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灰被紀澤接走之後,時歸它一隻荷蘭豬啃着小灰留給它的餐后食物,啃了一口又放下了。
周身無人,只有它一隻荷蘭豬,時歸感覺自己心裏有點不舒服,也不知道這種情緒究竟是從何而起的。
小白小白。
這個名字究竟代表着什麼?
那張木牌真的只是重名嗎?
人類衛琦從未在它面前提過這個名字,只是一開始還試圖給它取名字叫小白臉,那時氣得時歸恨不得一爪子狠狠地劃在衛琦的臉上。
自從黑狼犬回家之後,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它主人的阻攔,就再也沒有過來了,薩摩耶白狗也時時刻刻地跟在黑狼犬的屁股後頭,狗臉上時不時地露出傻笑。
沒有動物可以陪時歸說話了,時歸自己想得荷蘭豬腦袋疼,它吃完蔬菜水果,沿着桌子上小小的樓梯,一顛一顛地跑了下去。桌子上混雜着黃色白色的荷蘭豬毛,還有那一撮小灰的灰毛。
“我變成人,換個衣服就去找衛琦。”時歸毛絨絨的小身體滑溜地穿過一道又一道專門為荷蘭豬準備的小門,來到了衣帽間。
換好衣服后,總覺得牙齒和嘴巴有些不對勁,時歸疑惑地站在鏡子面前,看着裏面的自己,這是這才一眼,他整個人驚得都快跳起來了。
“完蛋了,我說哪裏不對勁呢,嘴巴合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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