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記 昨夜星辰昨夜風
昨夜星辰昨夜風,畫樓西畔桂堂東。身無彩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
心有靈犀,感覺像是心靈相通,是一種默契,是戀情未滿時,你知我知,但還沒說破。情感專家說,此時是愛的最美時刻。
一個男子怎麼能寫出這麼讓人怦然心動的詩句呢?
以李商隱的才情,想必粉絲很多。啊,那個時代,還沒有“粉絲”這個詞,應該用“紅顏知己”比較恰當。李商隱向來追求詩歌的美好意境,沒有最唯美、最浪漫,只有更唯美、更浪漫。特別是愛情詩,無論哪一首,真的花團錦簇,讓人的代入感很強。
我覺得他是個完美主義者。
李商隱應是多情的,品位也應不俗,不知帥不帥。不過,腹有詩書氣自華,像溫庭筠長那麼丑,不一樣讓魚玄機愛得死去活來,杜鵑啼血般寫下“過盡千帆皆不是”這樣的傷心詩。蘇東坡人到中年,因愛吃肉,成了個油膩的大胖子,在被貶謫去海南的路上,多少小娘子為了一睹他的風采,沿路守候,論瘋狂程度,一點也不亞於現在的粉絲們。
所以男人的長相真沒那麼重要,當然,如果帥一點就更好了。
李商隱曾經愛過一位叫宋華陽的道姑,她是公主的侍女,陪伴公主到玉陽山修道。不知她是真心向道,還是逼迫向道,總之,她就在她最好的年華里陷在了一座荒僻的道觀里。而這時,李商隱就住在道觀的隔壁。邂逅是自然的,是個雨天,一見就鍾情。可惜在那個時代,這樣的愛情註定是個悲劇。兩人的相愛被公主得知后,李商隱被趕下了山,她是被賜於三盡白綾,還是被遣送回家,不得而知,反正餘生再未相遇過。痛苦的李商隱後來寫下了那首無限感傷的著名詩篇《錦瑟》。
狄更斯在《雙城記》裏寫道:這是一個最好的時代,這是一個最壞的時代。
真想問下李商隱,是仇恨晚唐這個時代,還是要感謝這個時代?如果不是這樣的一個時代,想必他也寫不出那麼多首絢麗的詩篇。其實很多人都是這樣,時代造就了他們,如魯迅先生,如果不是生在民國,他可能就是一個救死扶傷的醫生,如蕭邦,如果不是波蘭淪陷,他飄泊到巴黎,他可能還是會寫出《夜曲》《雨滴》、寫出《瑪祖卡舞曲》等等的浪漫主義作品,大概《英雄》《革命進行曲》這一類激情磅礴的作品就沒有了。蕭邦的性格敏感、細膩、內向,這樣的人,最是溫和、溫柔,翩翩有禮,溫文爾雅,體貼周到,可是那個動蕩的時代讓他成了一個鬥士,很多人說他的作品是鮮花加大炮。
晚唐是個讓人傷感的時代,這個時期的詩歌趨向於傷感無奈等頹然色彩,喜歡寓古刺今,但很唯美。蕭邦所處的19世紀也是灰暗的。這兩個時代,詩歌、古典音樂都有了質的飛躍,但是每一首詩歌、每一首音樂作品的背後,都有一個蕩氣迴腸的故事。
如果可以選擇,我想他們可能會選擇生活在一個和平的年代,做一個平庸的人,有着平淡的一生。
遺憾,沒有如果。
幸好沒有如果,我才可以在歲月靜好中,八卦着他們的故事,天馬行空地寫下這樣一個和音樂有關的故事。
終於完結了!
如果不是在電腦上碼字,而是像以前,每一個字都以筆書就,此刻,我必打開窗戶,把筆用力扔出去。
如果外面有風,此刻,我會出去走走,不問方向,跟着路走,向前,左轉或右轉。
如果身邊有友人,此刻,我會拉她一塊去喝酒。我很少沾酒,所以,一杯微甜的米酒或一杯微酸的梅子酒即可,我不想喝醉,我只想要一種感覺,就像是放空,就像是解脫。
事實上,我一動也不想動,就這麼坐在椅子上,像木了,像傻了,其實是力竭了。腦子裏再也放不了一個字,很滿?不,是定格!
在這一年,有無數次,我都以為自己寫不完這本書了,有瑣事纏身,也有能力有限。就那樣卡在那裏,怎麼都向不了前。
都不知怎麼走過來了,我想我需要一個長長的假期。趁着天氣還不太熱,出去逛逛,買盆好養的植物,有着碧綠的葉子,開小小的花,香氣淺淺的,冬天也能堅強地挺過去,然後再買條裙子,長點,把不太纖細的小腿全部遮住。
尼采說:語言盡頭,音樂響起。
一切情,不在言語,在音樂里。
聽音樂吧,我推薦阿格里奇的鋼琴曲,她是一個叛逆的女子,在她的音樂里,歲月永不蒼老,愛意永不褪色。
真好!
2019年5月6日於清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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