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贓物藏好好
孫賀瞪大眼睛看着孫變道：“啥？涿郡人，姓趙？你有沒有問他父親叫什麼？”
“問這個幹嘛啊？”孫變撓了撓頭：“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等劉捕頭他們從驛站把小二帶回來，若是他見過趙匡胤，就放了他唄，他父親叫啥又有什麼關係呢？”
“你呀！”孫賀伸出一根手指頭，隔空點着孫變，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語氣：“涿郡趙氏是大族，人家家裏世代為官。
如今汴州禁軍總管趙弘殷，就是涿郡出身的。
那趙匡胤雖說姓趙可能是巧合，但他身上穿的衣服，還有他那份氣度，就說明他並非常人，即便不是趙弘殷的家人，那也要跟趙弘殷沾親帶故。”
孫變嘟囔道：“那你明知如此，幹嘛還把人家關起來啊？”
孫賀快被自己這兒子氣暈了：“你以為為父他關起來是為什麼？這還不是為你個臭小子鋪路？你真是能活活把老子氣死！唉！”
孫賀長嘆了一口氣，無意間瞥見孫變正在偷笑。他隨即恍然大悟，更加生氣了。
這小子讀書識字，甚至說話走路都要比別的孩子早一些，他肯定是要比其他孩子更聰明的。
之所以會說出這樣的蠢話，毫無疑問，這小混蛋就是在故意氣自己。
孫賀無奈的搖了搖頭，他很喜歡這孩子，非同一般的喜歡。
但是孫賀的父親在他的成長曆程中，從未表現出他對自己的喜歡，所以當孫變出生之後，孫賀就理所當然的用自己父親對待自己的方式，來對待孫變。
直到孫變七歲之前，這孩子都跟小時候的自己一樣，對自己冷言冷語，從來都是不聞不問。
七歲那年，孫變突遭一場怪病。當時整個縣城裏面的醫生都對這病束手無策，眼看兒子就要因為這場詭異至極的病死了，孫賀自然十分不甘心。
他帶着孫變，求縣裏的一位富戶借來了一匹馬，連夜趕到青州治所益都縣，找到當地的名醫，求他為孫變診治。
但那位名醫有個怪癖，就是每天只診五個人，七八年下來，從來沒有診第六個人的時候。
孫賀在那位名醫的門外長跪三個時辰，終於把那位名醫打動了，出手治好了孫變身上的怪病。
打那之後，這孩子就對自己的話言聽計從。也不像從前那樣對自己態度冷淡，反而還有些親熱。
可爺倆都不是娘們唧唧的性格，肯定不會抱在一起說：
‘爹！我好憧憬你！’，‘兒！我好喜歡你！’這樣肉麻的話。
所以，就像剛剛這小混蛋故意氣自己，其實也不失為一種表達方式。
孫賀瞥了眼兒子，揮揮手笑罵道：“去去去，趕緊幫人家證明清白去，少在老子眼前，跟個蒼蠅一樣惹人煩。”
孫變嘻嘻哈哈的出了門，然後就跑到縣衙前院去曬太陽。
今天的天氣不錯，所以他不打算今天幫那個姓趙的證明清白。
況且劉捕頭也沒把驛站的小二帶回來，自己身上還有一堆從真正的小偷身上弄來的贓物，總要處理一下。
所以等到午休的時候，孫變就匆匆回了家。
“咦？雷郎？你今天怎麼回來的這麼早啊？”婦人正在院子裏餵雞，見孫變從門外進來，就好奇的問道：“你是哪裏不舒服嗎？”
“沒有沒有。”孫變上前抱了抱母親，笑嘻嘻的道：“今日午休，我在縣衙裏面沒什麼事做，忽然間想起了您，就跑回來了。”
母親聽了這話心中一喜，嘴上卻道：“不對，有鬼。你午休的時候從來都沒回過家，要麼就是找秦家那姑娘去，要麼就是在縣衙裏面睡覺。
你今天回來了，肯定有問題。”
孫變急了：“娘！我是真想您了！”
“真的？”
“真的，比珍珠還真！”
“嘻嘻！”到底是親娘，聽到這話之後，捂住嘴偷笑了一下，隨後便說道：“你早上有沒有吃飯？要不娘現在給你做點什麼吃的？”
“不必了娘，我早上吃過了。巡街路過徐包子那的時候買了幾個炊餅，您別麻煩了。”孫變說完，東張西望了一番道：“秀妹呢？”
“她在書房練字呢。”
“我去看看她，您忙您的哈！”
說罷，孫變就一溜煙跑到了書房，推開門，就聽裏面傳來一個稚嫩的女童聲音：“娘，我馬上就寫好啦！一會兒您能帶我去外面玩嗎？”
“不成啊，你這字寫的太爛了，都沒你大哥寫得好，你怎麼好意思出去玩呢？”孫變湊到妹子身邊，低頭看了眼她的自己。
狗~爬一樣的字確實有些辣眼睛，說難聽點，讓她寫字，都算是在浪費紙。
“啊！”一聲尖叫過後，孫秀就趴在了桌子上，遮住了自己剛剛寫的字，惱羞成怒的道：“誰讓你偷看的！”
孫變無辜的道：“字寫出來不就是給人看的嗎？哪來的偷看一說？還有啊，你這墨都沒幹，趴上去把衣服弄髒了，小心娘罵你！”
“啊！”又是一聲尖叫，孫秀低頭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果然沾上了墨跡。
小嘴一癟，眼淚兒就開始在眼眶裏面打轉。
“都怪你！”孫秀眼珠紅紅的，看向孫變，委屈巴巴的說道。
孫變喜歡逗自己這個妹子，但她一拿眼淚攻勢對付自己，自己還真是毫無辦法。
“哎呀，別哭啦。哥給你買件新衣裳好不好？”
“你說我字難看。”孫秀拿手背抹了下眼睛，抽抽鼻子道。
“怎麼可能呢，哥方才是沒看清楚，現在仔細一看。哥忽然發現，你這字，可不是一般人能寫出來的。
一橫一點，清新脫俗。一撇一捺，瀟洒大氣。橫勾豎拐，飄逸靈動。就是王澹齋見了，也要自愧不如啊！”
孫秀自己聽得都愣住了，低頭看了看自己寫的字，抬頭再看孫變，愣愣的問道：“真的？”
孫變點頭如搗蒜：“真的！”
“你不許騙我。”
“哥騙你作甚？”孫變走上前，在孫秀額頭上吧嗒親了一口：“哥最疼你了，哥怎麼會騙你呢？”
“好吧，那我暫時原諒你。等一會兒我就把這字拿給娘看，她要是說的跟你不一樣，我以後就再也不理你了。”
“別呀，你這不是不信哥嗎？”孫變一邊說，一邊從口袋裏摸出一個發簪：“咱先不說字好不好看，你看這個發簪好看不好看？”
說來也怪，孫家這四口人，父母都是不在乎錢財的。日子過得雖然樸實無華，卻也自得其樂。
孫變自然是有機會就不放過，但他畢竟不是這個世界土生土長的人，所以也不算怪事。
倒是孫秀，她可不是跟自己一個來路的，偏偏她對這些珠寶首飾，甚是喜歡。明明才十二歲，就已經開始收藏這些東西了。
而且更怪的是，她收藏這些東西並不是因為她要用，她就是單純的收藏。
或許這跟她每年過生日的時候，孫變都要給她買上一些髮飾有關。
但小小年紀，就顯露出了財迷的特質，果然自打生下孫變之後，老孫家的基因就出現了問題。
這根發簪自然是孫變從那小偷身上弄來的，也不知是他從誰身上順來的，看上去就不便宜。
但做工也不算精細，肯定也貴不到哪兒去。這不正是送禮物的最好選擇嗎？
所以孫變第一時間就想到了自己的妹子，把這個送給她，她一定會很開心吧。
果不其然，當孫變把發簪亮出來的時候，孫秀一下子就變了臉。
她剛才還紅通通的眼睛似乎冒出了一顆又一顆的星星，目不轉睛的看着那根發簪道：“好看！”
“好看就送你啦！”孫變很大方的把發簪插到孫秀頭頂的小丸子上。
孫秀就像一隻被撓脖子的貓一樣眯起了眼睛，抓着孫變的胳膊道：“哥，你真好！”
“那當然了！不過可不許跟爹娘說哦，這是咱們倆之間的小秘密！”
“嗯嗯！我誰都不會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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