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我永遠喜歡北白川同學！
“鬼屋？”
校園裏，一個看起來約莫三十齣頭的女人疑惑的看向身邊的丈夫。
“就是學生們因為興趣搞了一個鬼屋嘛，非要邀請我去指點一下。”帶着眼鏡，雖然有些地中海，可依舊努力打扮自己讓自己看起來年輕一些的松本玉介擦了擦鬢角的汗，裝作毫不在意的樣子。
他和葉月結婚有幾年了，一直沒要孩子，平時兩人都在學校擔任老師，很少有機會親熱，即便回了家也都經常疲憊不堪。
所以在這種兩人能夠自由獨處的時候，他非常想要帶葉月琉美子回憶一下當初戀愛時候的感覺，加深一下感情。
除了送一些禮物之外，製造一些“驚喜”也是加深感情的好辦法。
“哦？”
葉月琉美子的美眸落在丈夫的臉上，嘴角隱現一絲玩味的笑容，但卻沒有揭穿丈夫意思。
“那就一起去吧，不過你可要保護好我呀，”葉月琉美子，或者說松本太太笑吟吟的挽住了丈夫的胳膊。
“當……當然了！我一定會保護好琉美子的！”松本玉介膽氣大增，拍着胸口保證。
……
“所有人準備！松本老師和葉月老師即將進入鬼屋！”
當從監控里看到松本老師和葉月老師的身影之後，天方四郎急忙通過對講機傳達給所有人！
“來了嗎？”
鬼屋之內的某處柜子裏，嘴角流出血跡，一身幽靈打扮的北白川千石握緊了拳頭，神色有些興奮。
她還是頭一次體驗扮鬼嚇人的事情，感覺很是新奇。
明明她自己就是除妖的女巫……
“嘖，衣服有些緊啊……”
一旁的羽生秀不滿的拽了拽衣領，感覺有些勒得慌。
與扮作幽靈的北白川千石相似，羽生秀則是被打扮成了鬼魂的模樣，眼袋深重，臉色發青，試圖扮作猝死的鬼魂少年。
他和北白川千石兩人躲在這處狹小的柜子裏，等着松本老師打開柜子的那瞬間，跳出去嚇他們一跳。
“不行哦，感覺羽生君就算化妝之後也一點都不嚇人呀。”北白川千石微微仰頭，看着化妝后的羽生秀，完全感覺不到恐怖。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帥哥就算死了，那也依舊是帥哥。
“千石同學不也一樣嗎？還是這麼可愛……”
羽生秀的話沒說完就頓住了，因為低下頭的他，剛好與北白川千石四目相對。
明明是要扮作鬼來嚇人，可此時的北白川千石在羽生秀眼中卻有着別樣的魅力。
羽生秀明顯感覺到了心跳加速。
“這是什麼鬼，可愛鬼嗎？這種樣子的千石同學可愛到犯規了呀！”
“羽生君？”
北白川千石看着直勾勾盯着他，眼神逐漸灼熱的羽生秀，彷彿察覺到了什麼，想起了之前羽生秀在天台上對她說的話：
“我……非常喜歡千石同學的眼睛！”
從小到大，其實從沒有人誇過她的眼睛，因為她自那件事之後幾乎不會和人對視，視線交錯的瞬間她就會移開目光，低下頭去。
從小到大她唯一直視過並牢牢記在心底的眼睛，只有羽生秀一人！
“羽生君，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嗎？”北白川千石忽然開口。
“第一次見面？”雖然不知道千石同學為什麼要問這個，但羽生秀還是歪着頭努力回憶了一下。
“第一次見面好像是在開學的時候？我記得你當時找不到分班的佈告欄，還是我帶你過去的。”
羽生秀腦海中回想起那個怯弱站在櫻花樹下，左顧右盼，神色焦急，卻不知何去何從的少女。
當時他不知為何就忽然心思一動，竟然主動去幫了少女一把。
現在想來，那應該就叫……見色起意吧！
畢竟別人可能沒發現北白川千石的驚人魅力，但羽生秀卻以驚人的洞察力注意到了這點。
幫助美少女，吾輩義不容辭！
“不是哦~”
北白川千石忽然俏皮一笑，搖了搖頭。
“誒？不是嗎？”尷尬的羽生秀下意識的想要撓頭，可惜柜子空間太小，根本不能隨意動彈。
他明明對自己的記憶力還挺有自信來着的，這就尷尬了。
“羽生君你知道嗎？我小時候其實被同學叫做‘怪物’，一直被排擠在班級之外的。”北白川千石嘴角牽扯出一抹釋然的笑意，側頭說起另外一件事。
“怪物？”
羽生秀有些驚訝，柔弱到猶如一朵白雲般的千石同學，怎麼會被叫做怪物呢？
“是因為這雙眼睛啦……”北白川千石小聲低語。“他們在看到我的眼睛之後就會大罵我是‘怪物’，讓我滾開。”
砰——
小男孩手中的石子砸在了幼年北白川千石的小腿上，遠遠地大聲呵斥：
“滾開啊，怪物，不要看着我！”
與之相隨的，是班裏其他所有人的遠離與疏遠。
甚至不只是同學，就連班裏的老師在看到她這雙眼睛之後也會不知為何生氣，不願意改變北白川千石遭遇的境況。
“奶奶，為什麼……為什麼所有人都不願意和我玩？為什麼所有人都討厭我呀！為什麼他們都不願意看我，哇啊啊啊！”北白川千石撲進白髮蒼蒼的老婦人懷中，蔓延通紅，嚎啕大哭。
“我也想要朋友，我也想和大家一起玩！”
“千石乖，千石乖，千石不哭！”慈祥的老婦人輕輕拍打着幼年北白川千石的後背，語調溫和。
“他們討厭的不是你，他們只是從你的眼睛裏看到了他們自己，他們其實討厭的是他們自己罷了。”
“總有一天，小千石會遇到就算能從你眼睛裏，看到自己心底一切，卻依舊坦然面對的人，到了那個時候，小千石就會有朋友了！”
“真···真的么？奶奶沒有騙我？真的會有那種人嗎？”幼年懵懂的北白川千石抽泣着，眼中充滿了不信。
“會有的，一定會有的，我家小千石這麼可愛，一定會有能直視你雙眼的人的。”
砰——
多年後東京街道的拐角處，帶着耳機的少年不小心撞到了一個低着頭走路的少女，少女袋子裏的蔬菜散落一地。
“啊，抱歉抱歉！是我不對！”
少年急忙摘下耳機，蹲下身子將散落的蔬菜一一撿起裝回到袋子裏，歉意的遞給少女。
“你沒事……吧？”
少年向少女伸出手，想要拉少女起身，卻沒想到剛好與抬頭的少女四目相對。
少女慌亂的低頭，試圖用劉海遮擋住眼帘，但下一秒身體卻忽然僵住，因為她聽到了少年無意識的呢喃：
“好美的眼睛……”
那才是北白川千石第一次與羽生秀相遇的場景。
羽生秀沉默了，他現在才明白千石同學為什麼不願意與人對視，即便與妖怪交流也不願意和陌生人說話了。
有些小時候不經意的傷害，真的會伴隨一個人一輩子的。
“羽生君，看着我！”
北白川千石突然抬頭，鼓起勇氣直視着羽生秀。
如明鏡般純凈的眼眸映入眼帘，倒映在羽生秀的瞳孔中。
與常人的瞳孔不同，北白川千石的瞳孔顏色更淺一些，純凈到彷彿能一眼看穿你心底的污穢一般，同時讓你自慚形穢，不敢對視。
你的心是什麼顏色，你從北白川千石的眼中看到的自己就是什麼顏色！
你希望的，你害怕的，你渴望的，你不願見到的，統統一覽無餘的展現給你。
被埋藏在羽生秀心底深處那些不想回憶起來的記憶噴涌而出，一遍又一遍的回蕩在羽生秀腦海中。
“羽生君，現在的你還覺得這雙眼睛漂亮嗎？”
北白川千石的聲音微微顫抖，彷彿在期待，又彷彿在害怕。
恍如從沒有得到過嘉獎的孩子忽然得到了讚美與褒獎，卻因為對自己的不自信要反覆確認一樣。
羽生秀清晰的洞察到了北白川千石此時所有心情，甚至感覺到了一絲心疼，此時他很想給北白川千石一個擁抱，但現在他卻沒辦法張開手。
羽生秀深吸一口氣，垂下頭顱，將自己的額頭輕輕與北白川千石的緊緊貼在了一起。
兩人的距離無限拉近！近到甚至能感受到對方的呼吸與心跳！
北白川千石瞪大了雙眼，雙手猛地握緊，素白如雪的肌膚瞬間化作桃紅。
“很漂亮哦，千石同學的眼睛……是我這輩子見過的最最最漂亮的眼睛了，我會一直一直喜歡下去的。”
此時羽生秀的眼中再無其它，唯有北白川千石一人，語氣極盡真摯。
善良而勇敢的北白川千石同學，他永遠喜歡！
“羽生君····”
北白川千石眼神迷離，淚光浮現，輕聲呢喃着。
她此時感覺心臟彷彿要造反一樣，撲通撲通猶如擂鼓。身體的血液逆流衝上面頰，感到一股股的燥熱，大腦也彷彿斷開了連接，除了害羞之外就是無法言說的感動。
“啊！！！！”
就在這時，一聲極其凄慘的慘叫聲響徹整個鬼屋，把羽生秀和北白川千石齊齊嚇了一個激靈，旖旎而美好的氛圍也瞬間消失不見。
“這是……松本老師？是出什麼事了么？”
北白川千石急忙推開羽生秀，紅着臉大口喘着氣，驚訝的看向柜子外，以此來轉移話題。
“沒事是沒事，大概是松本老師發現了我送給他的禮物吧？”羽生秀也回過神來，語氣變得有些怪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