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一個朋友
翌日晨曦,雨已停,花子墨推着架車從後山緩慢的往下走去,坑坑窪窪的泥濘路面寸步難行,他下意識的將兩邊抓手握的更緊,一襲白色衣袍被泥水濺滿,倒一點也不在乎,嘴角邊彌散着笑容,酒窩蕩漾其中,他的笑如沐春風一般,瞬間能讓人拋去所有煩惱憂愁。
花子墨垂下眼向架車上的江壽祿與江允南看去,半死不活的躺在上面,眼中沒有半點同情,而是露出活該的表情,他便轉過頭沖夢顏汐咧嘴一笑。
“陸大人,要不你也上來,瞧你一瘸一拐的,要走到何時,才能到城門口”。
夢顏汐精疲力竭的拄着木棍,望着架板上的二人已佔滿空隙,勻不出半點位置,即使有位置,她也於心不忍,便強撐着身子,搖了搖頭。
“我沒事,這裏離城門口也不算很遠,我們加快步伐,一個時辰便會到”。
花子墨停下架車,脫下自己的外衫,遞給夢顏汐。
“這裏還是比較涼,你又受了傷,莫讓自己再染了風寒,快穿上吧”。
夢顏汐突然一愣,僅僅認識不到幾個時辰的陌生男子,為何對自己這麼好?是有什麼目的?還是另有企圖?花子墨的這一舉動,讓她內心一股暖意湧起,正若有所思的盯着他看。
“你為何這般看我,難不成被我這英俊瀟洒的樣貌吸引了,是不是勝似潘安?”。花子墨微微俯下身,與夢顏汐四目對望,一臉壞笑的說道。
夢顏汐嫌棄的立馬推開花子墨。
“沒見過你這名不要臉的人,還英俊瀟洒,我呸……”。
花子墨嬉皮笑臉的將手中衣衫搭在夢顏汐身上。
“我向來不要臉,日後你便會慢慢發現,不過我可沒有斷袖之癖,你千萬不要對我有任何非分之想,我只喜歡美女”。
夢顏色白了他一眼,懶的和他廢話,向前繼續走去。
“你等等我,腿腳不便,還走的這麼快”。花子墨推起架車追了過去。
一個時辰后
“哎呀……終於到城門口了,到鎮撫司還有一段路,陸大人,要不你歇息會,我找個人到鎮撫司報個口信,讓你的手下接你?”。花子墨打趣的說道。
“我沒那麼嬌氣,既然都到城門口了,還差那幾步路?你別廢話了,快走”。
花子墨忍不住笑了幾聲,他倒要看看這個冒牌的陸辰逸能裝到幾時,一會到了鎮撫司,看他再怎麼演。
“是,陸大人”。
二人從城門口走到鎮撫司,街上的百姓用異樣的目光紛紛投向他們,花子墨倒還好,除了衣角沾滿了泥水,臉頰還是十分乾淨,而夢顏汐站在他身邊,顯得格格不入,衣衫襤褸,蓬頭垢面,髮絲上滿是泥土,拄着木棍,活脫脫的就是一個小乞丐,而架車上的兩個人氣息奄奄躺在上面。花子墨小聲說道:
“陸大人,你說他們是在看你,還是看我?”。
“你閉上你的嘴便是,只管走”。
夢顏汐感覺到腳底磨出了許多水泡,每走一步,便疼的她直冒冷汗,兩間的眉頭恨不得要貼在一塊,撕咬着乾裂的嘴唇,抬頭朝遠處的匾額望去,上面寫着大大三個字“鎮撫司”,內心說道:
“我一定要堅持住,這是陸大人交代的第一個任務,我要當著他的面告訴他,我完成了”。
這時陸辰逸身穿一身紫色飛魚服,頭戴鵝帽,眼神犀利,他領頭在先,身後的數十名錦衣衛壓着一個犯人,從她身旁經過,那種讓人不寒而慄的冷傲與威嚴,再次衝擊到夢顏汐眼中,陸辰逸高視闊步的從她身邊走去,秦風掃了一眼邊上的夢顏汐,差點沒有認出她,一臉詫異。
“夢景軒?你怎麼如此狼狽?”
走在前面的陸辰逸停下腳步,轉過頭朝夢顏汐看去,上下打量着她的囧樣,鼻息中發出輕微的冷笑聲,瞟了一眼,繼續向前走去,
“原來他叫夢景軒”。花子墨內心說道。
夢顏汐沒有回答秦風的話,而是怒火中燒的望着陸辰逸的背影,他剛才的眼神中,是對她赤裸裸的羞辱和嘲諷。她以為陸辰逸起碼會說一句關心的話,沒想到他如此冷血無情,若昨夜自己真死了,估計也不會尋她,渾身的疼痛她都可以強忍,唯獨剛才的那個眼神像一根刺扎在心口,鼻子一酸,想起昨夜的種種她再也忍不住,眼眶頓時濕潤。
“你傻站着做什麼,還不快進去,不然這兩人真的要死了”。花子墨拍了拍夢顏汐的肩,低頭一看她的眼中泛起淚光,滿是委屈,繼續要說時,被秦風打斷。
“夢景軒,你今日沒來鎮撫司,這月可俸祿沒有了”。秦風嚴肅的說道。
“你瞎啊,你沒瞧見他受了傷?他抓了一夜兇手,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人抓住,險些喪了命,還扣俸祿,你們鎮撫司真是畜生呆的地方”。花子墨走到秦風面前,又氣又惱的罵道。
秦風瞧他有點眼熟,但一時又想不起來,便拔起手裏的劍,指向花子墨,
“你有膽再說一遍,信不信我讓你現在人頭落地”。
“住手,他是我朋友,若沒有他,以我的本事也抓不到兇手,他也算這起案子中的有功之人,難道我們不應該要感謝人家?”。夢顏汐立即呵斥道。
“夢景軒即使沒有你,陸大人照樣也會在今日抓到兇手,所以不要以為有一點點功勞,就掂量不住自己有幾斤幾兩”。
秦風又向架車的兩個看去,繼續說道:
“好了,你現在立馬將他們帶進去,還有你,今後最好給說話注意點,錦衣衛殺人向來不問理由”。秦風說完便收起手中劍,朝鎮撫司走去。
花子墨雙手環抱,臉上依舊掛起笑容,對於秦風剛才的一番話,他壓根就沒往心裏去,因為他從來不把鎮撫司裏面的一群瘋狗當人看。
“你走吧,我還未向你說聲謝謝,謝謝你,今後你的恩情我會報答”。
“你說錯了,是我在報答……”。花子墨差點說漏嘴,便急忙改了口,
“你前面承認我是你的朋友,那麼我也認定你這個朋友,便無需報答,今後我們就是兄弟了”。
夢顏汐擠出一絲笑容,應了一聲,便推起架車,打算離開。
“好……”
花子墨立馬奪了過來,笑道:
“你這小身板,能推動嘛,還是我來,我送進去后,我就走了,改日我會找你來玩”。
夢顏汐看着花子墨推動着架車,心中倒歡喜了幾分,這次案子也算因禍得福,結交了一個朋友,也是她來京城的第一個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