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皇帝陛下
太監總管尖細的嗓音此起彼伏,手上的拂塵不時的打在那些新進宮的小太監的背上,尖細的聲音在御花園裏可謂是刺耳,
“快點兒,快點兒,這殘敗的花兒可不能污了各位娘娘的眼,你們利索點!趕緊搬走!”
那太監轉眼就看見了雲官,走上前諂媚的笑着,拉長聲音,
“哎呦,這不是雲官大人么,這是上哪兒去?瞧着您一天天十分的忙,這剛下完雨,都顧不得歇歇腳,就又要去聖上跟前兒伺候啊!”
雲官笑笑,一雙明眸看向那太監,打量答道,
“皇上喊我去,怎麼,周總管有意見?”
“不敢,不敢。”周總管連連擺手,“怎麼敢呢?只是,雲官大人可別太辛苦了,累壞了那可不了,畢竟這滿宮裏,可就您一位擬旨女官。”
說著恭維的話,還不是句句譏諷,
“多謝總管關心,我好的很。周總管還是多多關心關心自己吧,我聽說腳踏兩條船的人,可沒有好下場!”
周潺是內務府總管,一手拉着皇后,一手還放不下新進宮的佟嬪,左右逢源,諂媚之至。
周總管臉上的笑容掛不住,這個小賤人,一點臉面都不給他留。
雲官沒有等他說話,帶着小九兒就離開了
小九邁着自己的小短腿跟在雲官身後,
“這個周潺,明明知道在咱們手底下撈不到好處,卻總是見着咱們就懟,他是不是有病啊!上趕着受虐?”
雲官看着小九兒的皺眉的樣子被逗笑了,
“哈哈,他自己給自己找罪受,咱們也不好拂了他的意呀!所以,大人我每一次總要和他一般見識一下,好圓了他的心愿。”
“姑姑的嘴巴真毒,也不知道皇上喊大人過去是要做什麼?這麼急匆匆的!”
“去了就知道了,左不過是壽宴上的事情。想來要擬旨!”
兩個人的腳程很快,一會就到了未央宮,兩個人進了未央宮偏殿,雲官對着小九兒說,
“你留在這裏,餓了就吃點心,渴了讓那些女婢子給你拿水喝,別亂跑,等着我!”
君王擬旨除了擬旨女官外,不能有旁人在場。
小九兒十分不耐煩,
“知道了,姑姑,你每次都是這樣安撫我的,放心,我就在這裏乖乖的,等你。”
“好!”
說完,雲官就進了未央宮正殿,面前之人黃袍加身,天地英雄氣,千秋尚凜然,明黃色的長袍上綉着滄海龍騰的圖案,袍角那洶湧的金色波濤下,衣袖被風帶着高高飄起,飛揚的長眉微挑,黑如墨玉般的瞳仁閃爍着和煦的光彩,俊美的臉龐輝映着晨曦,雖然已過而立之年,可絲毫不減當年的風才。
“給陛下請安!”
“起來吧!”威嚴的聲音響起,
“雲官兒,過來擬旨!”
雲官兒,這可怕的兒化音,讓雲官一陣顫慄,莫名的給雲官增添了一些可愛,也給皇帝添了幾分人情味兒。
雲官答了一聲是,坐在了一旁的擬旨的案几上,提筆就聽到皇帝說
“凜朝江山三百年來國泰民安,今時風雨大作,旱澇頻繁,許百姓可免交賦稅。”
說完,頓了頓,又言,
“還有一道旨意,這個你細細的記,若是我說的太快,你記不下了,便問。太子年少,應以學業為重,東宮暫不論婚事,中宮充盈,百花爭艷,今年的選秀,便停了,讓那些官員不要在把妹妹,女兒,什麼的往宮中塞了,真是的,一個一個的,不是打朕的主意,就是打東宮的主意,怎麼不打打太后的主意呢!”
雲官聽着,強忍着不笑,暫且不論東宮,看皇上的架勢,還真是被那些大臣的女眷給逼瘋了。連太後娘娘都搬出來了。
皇帝陛下的臉都要氣綠了,雲官只寫了一行字,
心裏暗道,
這,沒什麼可以問的吧,總結下來,就是今年不選秀。剩下的全是皇帝陛下自己的牢騷,一國之君,多少雜亂政事都難不倒的人,居然被女子逼得焦頭爛額,也實屬罕見。
雲官停了筆,起身行禮,“臣記下了,等臣將初旨照陛下的意思擬好,再來請陛下過目!”
“你可有不明白?”
“沒有,陛下說的十分清楚,臣都一字一字寫在紙上了。”
皇帝哈哈大笑,
“那就好,還怕你記不住呢!果然,將門虎女,雲褚那傢伙的女兒就是非同凡響。”
雲官面上不變,
陛下還真是會夸人,這一拍馬屁就拍到了馬腿上。擬旨這個活,誰都能幹,只是把皇帝說的話抄寫下來,然後講通俗易懂的話變得文縐縐的一點,經皇上過目確認沒有差錯之後,再選擇與領旨官員對應的軸柄質地,將字寫上去,聖旨便成。
聖旨的絹布為上好蠶絲製成的綾錦織品,圖案多為祥雲瑞鶴,富麗堂皇。聖旨兩端則有翻飛的銀色巨龍作為天家轉有,防止別人假造。作為歷代帝王下達的文書命令及封贈有功官員或賜給爵位名號頒發的誥命或敕命,聖旨顏色越豐富,說明接受封贈的官員官銜越高。
聖旨的軸柄質地按官員品級不同,嚴格區別一品為玉軸,二品為黑犀牛角軸,三品為貼金軸,四品和五品為黑牛角軸。
其實說白了,就是抄一抄,改一改,再選一選,最後再抄一抄罷了。誰都能做的來的事情,硬是被皇上的金口玉言說的非她不可!
“皇上謬讚了!”
皇上大氣的擺擺手,揮了揮他的明黃的衣袖,“哎~未央宮沒有外人,這聖旨大意已經擬完了。你我就不是君臣了,皇上,叫着太生疏了,你叫朕一聲段叔叔就好了。”
段是凜朝國姓,段定乾,就是面前這個和雲官談笑風生的男人,凜朝的九五之尊,曾經和雲康王爺一起守過邊疆,上一屆皇位爭奪戰的勝利者。
上位者哪裏是能沒有手段的,人家說一句客套話,你要是順着也來一句,怕是腦袋就要搬家了,就像就像皇後娘娘的娘家,難道見了皇帝還要說一句貴婿么?想想就可怕!
雲官剛剛直起來的腰又彎了下去,“陛下說笑了,臣不敢!您是九五之尊,我一介小小女官,怎麼敢和皇上攀親戚呢!”
段定乾拍了拍雲官的肩膀,把她扶了起來,笑呵呵的說,
“你呀,你不知道這一聲段叔叔叫出去,會給你長多大的面子么?就這麼不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