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你給老子跪下!
一匹駿馬踏着晨露停在了武安侯府的門前,江樓月從馬上跳了下來。
今日是武安侯夫人四十整壽,府內張燈結綵。
江樓月站在門口,看着那掛着紅綢布的巍峨門樓,久久都沒有動彈一下,漂亮的眼眸之中,帶着三分恍惚,七分喜悅。
“二小姐回來了!快、快去稟報侯爺!”一個下人瞧見了她,喊了一聲。
江樓月慢慢的舒了一口氣,調勻呼吸,拾階而上,直接朝着父親武安侯的書房走去。
她此時瞧着實在有些狼狽,髮髻散亂,不少髮絲貼在了額上,身上穿着也是不知誰家婢女的衣服,懷裏還抱了個布包,一路過來遇到的奴才低頭行禮的同時都在偷偷看她。
她搞得這樣狼狽的原因並不難猜,盡人皆知,江樓月痴戀平王,可平王無動於衷,禮貌客氣地婉拒了她無數次,江樓月卻是越挫越勇,這一兩年,為了博得平王的心,江樓月不知道做下了多少惹人笑柄的事情,還好幾次尋死覓活地請求武安侯找聖上為她和平王賜婚,把武安侯氣的不輕。
要說江樓月,除了有點任性,樣貌、家世哪一樣不是一等一的好,竟然看上平王那個除了一張臉什麼都沒有的三無皇子……不但是京城裏其他貴族作壁上觀地看笑話,連府里的下人都覺得她眼光不太好,背地裏悄悄議論。
江樓月對這些莫測的視線以及輕的不能再輕的嘆息聲置若罔聞,徑直往前走,卻在轉過迴廊走向月洞門的時候,忽然停住了步子,整個人周身的冷氣迸發,連在遠處洒掃的婢女都禁不住抖了抖身子,詫異的看向江樓月。
月洞門內,正走出一個女子,她瞧着不過十五六歲年紀,樣貌嬌柔,身材纖細,漂亮的丹鳳眼裏含着水霧,像是一朵雨後綻放在野地里的小白花,讓人忍不住想保護和憐惜。
她是江逸雪,江樓月的表姐,一直寄居江家,在前世,江樓月還果真就將她當成家人一樣的保護了那麼多年。可這個女人卻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和她喜歡的男人眉來眼去,還一路踩着自己上位,成了謝流雲的賢妃?
往事如煙,何其噁心。
“月兒?”江逸雪走上前來,佯裝驚訝:“發生什麼事情了?你怎麼弄成這樣?等會兒可是姨母的大壽,走,我帶你去洗洗,先換件衣服。”
“昨晚你可見到了平王殿下?說的怎麼樣?”話到這兒,江逸雪壓低聲音又說:“就是不順利你也別太灰心喪氣,只要你一心為他,平王殿下總會看到你的好的。”
江樓月看着她,分明瞧見她眼底深處充滿了不屑,明着勸她,卻不過是在嘲笑,連語氣都帶着幾分幸災樂禍,她前世竟是瞎了眼,完全看不到。
“走啊,回你院子再說。”見她不走,江逸雪上前來直接握住了江樓月的手臂扶着她往回。
江樓月緩慢而堅定的將手臂抽回,冷冷說:“我自己的家,我認得路,不用你拉扯我。”
“月兒——”江逸雪的手一僵,詫異的看着江樓月,“是我做了什麼惹你不高興的事情嗎?”
江樓月懶得與她廢話,直接錯開江逸雪往院子裏走。
江逸雪卻拉住她:“如果是我做錯了事情,你只管衝著我來,可今天是姨母的整壽……你不要任性好不好?”
“我任性?”江樓月覺得可笑,“我去我爹的書房請安叫任性?”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想,今日來的客人很多,關係侯府的臉面,要是讓人看到你穿成這樣還不知道會傳出什麼流言……”江逸雪擔憂的看着江樓月,“而且姨丈因為昨天的事情很生氣,我是怕你現在去見姨丈,姨丈會更生氣,到時萬一對你動手……這樣,你先回去,等我好好勸勸姨丈,讓他老人家消了氣,你再過來拜見姨丈。”
“這武安侯府姓江,臉面也自然有江家的人操心,與你有什麼干係?”江樓月冷冷說:“更何況,那是我自己的爹爹,就算是氣的要打死我也是我和我爹的事情,用你來狗拿耗子?”
江逸雪臉色刷白,雙眼幾乎是瞬間浮上水霧,淚水嘩啦啦就流了出來:“我……我不是那個意思……我一直知道自己的身份……緊守本分……”
“江樓月!”
就在這時,身後不遠處響起一聲暴喝,武安侯氣的吹鬍子瞪眼指着江樓月罵道:“你看看你,搞成這幅樣子,不去房中梳洗更衣,你還敢在這欺負人?你給老子跪下!”
江樓月只覺得耳中嗡的一聲響,心底浮起久違的激動。
武安侯是典型的武人,前世對自己的時候也總是暴怒,一度讓她覺得父親不關心她,產生了逆反的心理,再加上後來因為她和平王的事情,武安侯態度堅決,還為了她痴纏平王的事情給了她一頓鞭子,罰她跪過祠堂,抄過書,禁過足,導致江樓月恨極了父親,幾個月都沒和父親說話,也傷透了他的心。
心機叵測的江逸雪便裝模作樣,以幫他們父女調和關係為由頭,日日前來跟武安侯請安,到了後來甚至能自由出入武安侯的書房!若非如此,江逸雪怎麼可能順利的把密謀造反的信件放在父親的書房嫁禍他?
都是自己,眼盲心瞎,蠢出生天,害得父親最後為了保住她們姐妹二人,只能在天牢自戕以證清白,母親聽聞噩耗也殉情而去……
她悲從中來,一時間眼眶泛紅的看着武安侯,兩行清淚似乎不受控制,從眼眶蜿蜒向下,什麼都沒說,雙膝一軟,跪倒在地。
武安侯明顯愣了一下,自己的女兒自己是最清楚的,她性格一向倔強,從不哭泣,這些眼淚讓武安侯措手不及,可是想到江樓月做的那些混賬事,一點點地措手不及立即煙消雲散,他瞪着江樓月:“你想想你乾的那些個事情,哪裏來的臉哭?老子還不能說你了是不是?”
看着江樓月,武安侯就想起昨晚被氣得昏過去的妻子,幾乎是暴怒的喝道:“羅瀟!羅瀟!老子的鞭子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