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金陵陳家
金陵陳家,何許人物?
看到唐鈺與白漁兒並未表露出絲毫的驚訝或者恍然大悟之色,而是一臉的迷茫,管事也看了出來,這兩位的確是不諳世事的少年人。
“金陵陳家的永安商號,是我大宋最大的商號,也只有他們家才有如此的財力,在汛期雇傭大批縴夫將這艘船硬生生從下游拉拽上來,懂了么?”
“原來如此啊。”唐鈺點點頭,拽了拽一旁的白漁兒,看來這船是搭不上了,白漁兒從未坐過船,本想着上去體驗一番,如今被破了一盆冷水,心中也不免有些失望。此刻雖是跟着唐鈺轉身離開,卻也是有些戀戀不捨地一步三回頭。
“等我以後有錢了,造一艘比這個還大的海船送你如何?”
白漁兒微微一笑,抓起了唐鈺的手:“漁兒只想坐一坐感受一番,何必如此浪費。”
“那還不容易,等到了渝州,總歸需要坐船的。”
兩人說笑着正要離開,對面一襲白衣,手持紙扇的青年在一位老者的簇擁下走進了碼頭,此刻看到與唐鈺說笑的白漁兒明眸皓齒,模樣清麗,雖不是絕色美女,在見過無數笑不露齒矯揉造作的漢家女子的陳公子眼裏卻也是有着另一番風味,合起紙扇敲了敲一邊的碼頭管事指着白漁兒的背影問道:“這兩位來碼頭所為何事?”
管事立即諂媚一笑:“似乎是想要搭船。”
青年瞬間提起了精神,立即上前幾步攔在了唐鈺二人的身前拱手笑道:“兩位且慢。”
突然被攔住去路,唐鈺不由得一驚,在護住白漁兒的同時右手不經意間向身後的腰間摸去,再看一眼面前的青年,一襲白衣勝雪風度翩翩的模樣一副謙謙君子的模樣,這才放下了幾分警惕,笑着回話:“公子有何貴幹?”
“適才聽說兩位想要乘船南下,小弟陳新遠,誠邀兩位上船,只是這貨船簡陋,還望兩位莫要嫌棄。”
不等唐鈺拒絕,跟在陳新遠身後那名老者卻上前一步,面色有些奇怪,他看了一眼唐鈺二人,附在陳新遠耳邊輕聲勸導:“公子爺,這兩位與我等素不相識,只怕上船不太方便……”
“有何不便之處?”不等老者說完,陳新遠便是眉頭一皺,“大家同是出門在外,互相幫助有何不可?這船回程貨物不多,難道還裝不下這兩位?還是丁伯覺得這兩位是什麼不懷好意的強人?”
被喚作丁伯的老者挨了一頓訓斥,抬眼看了看唐鈺與白漁兒,這兩位看起來有些風塵僕僕的模樣,卻也只是十八九歲的少年少女,要說是打家劫舍的悍匪,他卻也是不信的,一時間也找不出反駁的理由,而另一邊,陳新遠已然將他丟在了一邊,拉上了唐鈺便往船上走去,似乎並不想給他拒絕的機會。
望着三人離去的背影,丁伯搖了搖頭,口中一聲輕嘆:“狗改不了吃屎。”
見到少東家準備上船,一行苦力立即將肩上的貨物放下立在了一邊,目送着三人從搭在碼頭邊的木板上跳上了甲板,其中兩名赤膊着上身肌膚黝黑的壯漢低語了幾句。
“老大,上去兩位生面孔。”
“嗯。”另一名漢子點點頭,沉默了片刻,低聲說道,“無妨,照原計劃行事。”
船舷之上,陳新遠對着唐鈺再次拱手:“在下金陵陳新遠,還未請教?”
“唐鈺。”
“幸會幸會。”陳新遠的目光轉向一旁的白漁兒,“那這位是……”
然後他便聽到了比吃了一隻蒼蠅還要噁心的回答。
“這是內子。”
成親了?不像啊。
作為金陵風月場上數得上號的人物,閱女無數的陳新遠一眼便能看出白漁兒不似人婦,而她與唐鈺雖然親昵,行為舉止也不像夫妻,若是他沒看錯,這兩人理應是兄妹關係,卻不想他們居然是夫妻。
只是稍稍愣了片刻,陳新遠便回過了神,側着身子讓出了通往船艙的通道:“原來是賢伉儷結伴出遊,兩位如此恩愛真是羨煞旁人啊,兩位這邊請。”
雖是出身商賈之家,陳新遠也讀過兩年書,只因如今這個時代重農輕商,商人雖是富甲一方,在自命風流的文人墨客眼中卻也只是滿身銅臭的土財主,送陳新遠讀書,也是陳家希望家中出兩個秀才藉以提升陳家整體的社會地位。
不曾想陳新遠並非讀書的材料,卻沾染了風流才子的習氣,加上身後家族財力的支持,很快便成了金陵城中最具盛名的流氓公子,此刻雖得知白漁兒已然嫁人,心中卻沒什麼可惜,反而激起了他獵艷的情趣。
欲拒還迎的懷春少女他勾搭過不少,如果能讓這嫁了人的少婦投懷送抱,倒也是一次不錯的體驗。
眼見貨物搬運完畢,隨着船老大的一聲喊,三竿桅杆放下了風帆的同時,船尾的鐵錨被緩緩收起,船夫調整着方向,將三張船帆吃飽了風,樓船受了力,慢慢離開了碼頭,載着懷揣着不同心事的眾人,向著下游渝州方向行駛而去。
初次坐船的興奮並未持續太久,白漁兒便徹底失去了興緻,畢竟這船上的活動空間不大,很多艙室更是堆滿貨物的貨倉,在陳新遠的帶領之下只走了一個來回,白漁兒輕聲道:“只是比走路輕鬆些,還不如步行來得開心。”
相比如今在一群人眼皮子地下,雖然唐鈺說他們是夫妻關係,白漁兒卻是覺得坐船遠不如步行來得自在,至少那是無拘無束的。
“嫂夫人此言差矣。”白漁兒的聲音雖小,一旁的陳新遠還是聽見了,“陸路雖是自在,卻不安全,兩位身邊沒有護衛,自然是走水路比較穩妥了,畢竟誰人又能在水上打劫呢?”
唐鈺只是乾笑一聲,拱手致歉:“拙荊失言了,還望陳公子海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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