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5 章
鴛紅浪翻滾,客棧不甚結實的床榻吱吱呀呀響了半夜,屋裏小貓似的聲音,“哥哥長哥哥短”,也不知是求救還是撒嬌的嚶嚶哭了許久,驚醒了屋檐下兩隻燕子。
它們抖了抖羽翼,跳到窩的邊緣,警惕的盯着那透着暖意的窗子,直到屋裏纏綿的聲音與那吱呀的響聲並停,窗子上映着的紅燭熄滅,東方既白,才跳回了窩裏交頸而卧。
陸晏小心翼翼將懷中哭啞了嗓子,疲憊的連眼皮子都懶得抬的小貓緊緊抱在懷裏,舔去她眼角的淚,又親了親她的眼睛,十分的滿足。
他的人生終於求得圓滿。
第二天一大早,阮明允在一個乾淨整潔的屋子裏醒來,坐在那兒緩了好一會兒,才想起昨晚的事兒。
他雖貪玩,可也知道正事要緊,連忙穿好衣裳洗漱好就往外跑。
他才出房門,只見迎面走來的是沈靖與陸攸,立刻笑呵呵上去如昨晚一樣上前一胳膊搭在沈靖脖子上,嬉笑道:“沈哥哥,昨晚兒我都喝迷糊了,是你把我弄回來的吧,你對我真好!”
沈靖瞧着他單薄,力氣大的很,掙了幾次掙不開,呵呵呵的傻笑。
阮明允向來不懂得看人臉色,渾然沒有見到旁邊臉黑的嚇人,面上有些青紫的陸攸,搭着沈靖的肩膀往前走,邊走邊打哈欠,“我阿姐呢,他們可起了?”
沈靖面上閃過一絲尷尬,正要說話,只見旁邊的門吱呀一聲開了,看上去神清氣爽的陸晏笑着沖他們打招呼。
“大家都這麼早啊。”
沈靖與陸攸面色一僵,眼神意味深長的往他身後瞧了一眼。
阮明允見阿姐沒出來,疑惑道:“我阿姐還沒起?”
陸晏輕咳一聲,“讓她先休息一會兒,咱們下去用完早飯我再叫她。”
阮明允不疑有他,拉着沈靖樂呵呵往樓下走,只想趕緊用完早飯,趕緊出發。
他現在只覺得渾身有使不完的勁頭,恨不得立刻單槍匹馬殺回長安替他阿姐報仇雪恨。
從前他想要這麼干,他祖父不允許,現在可是光明正大。
沈靖被他拖着行至陸晏旁邊時,瞧了一眼他的脖子,只見潔白如玉的肌膚上,有好幾道血痕。
她心道:“這兩人昨晚折騰了一夜,也不知道身嬌體軟的嫂子還能不能從床上爬起來,真的太狗了!”
她又忍不住看了一眼後面的冰塊臉,冷笑,“果然不愧是兩兄弟,瞧着人模人樣,下起手來,半點憐香惜玉的心都沒有!”
她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咬牙暗道:“此仇不報,誓不為讓人!”
陸晏等人用完早飯,姜阮還沒下來,店裏的夥計們已經將他們的馬餵飽牽了出來。
陸晏道:“你們先走,我同阮阮隨後就到。”
阮明允還要說話,被沈靖拉着胳膊走了。
陸晏給了銀子叫那夥計買了新的木桶送了沐浴的香湯放在門口,然後親自將那木桶推了進去。
他的小貓此刻睡得香甜,他試好了水溫,小心翼翼將她抱起擱到了水裏,然後也跟着進去托着她慢慢的拿帕子替她擦着身子。
她自幼養尊處優,身上的肌膚如同牛乳一般雪白滑膩,只是如今上面佈滿了痕迹,看着有些觸目驚心。
陸晏擦着擦着,心裏的火氣又給勾了出來,只是不敢再造次。
姜阮做貓以來,被他伺候慣了,又疲憊的很,眼皮子都抬不起來,任由他替自己洗的乾淨,有時被他觸碰到痛處或是敏感處,哼哼兩聲,只把陸晏哼哼的眼裏火苗躥了老高,不老實起來。
姜阮睡得迷迷糊糊,覺的耳朵癢的很,撐開眼睛瞥了一眼,只見陸晏又欲行不軌,頓時瞌睡蟲跑的乾乾淨淨,抵住他,紅着臉道:“你,你還來……”
她這一開口,才發現自己嗓子啞的厲害,喊出的聲音半點力氣也沒,且眉眼如絲,倒像是帶着鉤子似的。
陸晏喉嚨攢動的厲害,才將心中的燥熱壓了下去,啞着嗓音道:“你醒了。”
姜阮瞧了他染了情/欲的眼眸,頓時想起昨晚的事兒羞得滿面通紅。
他這個騙子,哼!
身後的人這時竟然噗嗤一聲笑出來,從背後抱住她,下巴擱在她肩上,聲音低沉,“阮阮,你不曉得我心中有多歡喜?”
姜阮心中一動,沒有說話,她想,自己的心裏也是歡喜的吧。
她的陸晏哥哥等了自己這麼久,如今,她終於做了他真正的妻。
只是,他說話不算話,說好了馬上就好,自己都哭着求了他了,他都沒有停下來。
還說了以後都聽自己的,現在都不停,還能指望以後嗎……
陸晏這時突然將她抱了起來,低頭蹭了蹭她的鼻尖,將衣裳拿來過來,柔聲道:“莫要着涼了。”
姜阮被他瞧得臉頰發燙,低着頭聲如蚊蠅,“你,你轉過去。”
陸晏原本想說,我什麼沒見過,可生怕說了他家小貓惱羞成怒,再不搭理自己,只得趕緊轉過了身,聽着身後傳來的緩慢的細細簌簌的聲音夾着幾聲抽氣聲。
陸晏聽着急道:“你,你還好吧?”
“還,還好。”
姜阮覺得自己快要散架了,見屋外天光大亮,想起晚說是天一亮就出發,眼下眾人肯定都在等自己了,忍着疼好容易將內衫穿好了,正要穿褲子,稍一抬腿,疼的眼淚差點掉下來。
陸晏見等了許久,她還未好,忍不住悄悄轉過頭來,只見她正咬着唇皺着眉頭穿褲子,眼圈紅的厲害。
他瞧着心都碎了,顧不得她生氣,立刻回到床邊,動作輕柔的替她穿好衣裳,然後一遍遍親吻她的額頭,說對不起。
他不說還好,一開口,姜阮心中便覺得委屈,眼眶泛出淚花不停的打轉,濃密纖長的眼睫毛輕顫,扭過頭不理他。
“陸晏哥哥錯了,下次保證不這樣了,阮阮,你別哭了,我心都疼了。”
姜阮哭的鼻頭都紅了,任由他替自己擦眼淚,然後才啞着聲音道:“還不趕緊出發,若不然,待會兒都遲了。”
她說著從他懷裏掙出來,想要起床,腿一軟,差點跌倒,還好陸晏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她的腰,絲毫不費力氣將她打橫抱在懷裏。
“你,你這是做什麼,還不趕緊放下我,等會兒他們見到了像什麼樣子!”
陸晏低頭蹭了蹭她的額頭,眼裏是濃稠的化不開的愛意,“你放心,我已經叫他們先行一步,咱們慢慢追上去。”
他說完,抱着她大步向外走。
姜阮瞧着他稜角分明的下頜線,想到昨晚他的模樣,心裏一陣悸動,面紅耳赤,將頭埋進他懷裏。
陸晏嘴角止不住的上揚,此時此刻,覺得自己是這天底下最幸福的男子。
不,從今往後,一直都是。
他們會一直一直在一起,永遠都這樣好。
沈靖等人出了客棧直奔郊外紮營之處與軍隊集合,她的副將早已經將訓練有素的軍隊整肅完畢,整裝出發,準備去寧川。
阮明允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只見身後官道之上並無人追上來,駕着馬與沈靖並駕齊驅,道:“你方才在客棧攔着我作甚?你瞧,我阿姐他們都還沒跟上來?”
沈靖在心裏嘆息,偌大的阮家,是怎麼把一個繼承人培養成這麼傻兔子的?難道他就一點兒也沒瞧出來,人家夫妻倆昨夜奮戰了一宿嗎?
不過這話,他怎好意思說出來,只得道:“你阿姐才剛剛變回來,身子不好,需要多休息,咱們先趕路,你姐夫心裏有數,一定會儘快追上來的。”
阮明允這才將一顆懸着的心放回肚子裏,笑道:“昨晚多謝你了。”
沈靖瞅了他一眼,,“此話怎講?”
“我昨晚都醉成那樣了,你還不忘將我挪到一個乾淨的去處,對了,昨晚,你睡哪兒了?”
沈靖面色古怪,漫不經心看了阮明允旁邊不遠處的陸攸,含糊道:“還能睡哪兒,不就隨便湊合了一晚。”
阮明允瞧着她眼下的烏青,不疑有它,伸手搭過她的脖子,將她拉近了些,“我與你十分投契,等到了長安,咱們再飲過。”
沈靖眯眼露出貝齒笑的燦爛,“怎麼,瞧上你沈爺了?”
她在軍中與將士們慣了,時常這樣玩笑,可阮明允卻當了真。
他瞧着眼前身着戎裝,帶着銀色頭盔,眉眼英氣,背脊挺得筆直的年輕將軍,只見她雖沒有他阿姐生的那麼美,也不如他見過的女子那樣溫婉可人,可怎麼瞧,怎麼鮮活,就連鼻尖上的一顆雀斑都恰到好處的好看。
“你要這麼說,好像也是。”漂亮的少年郎咧嘴一笑,露出整齊潔白的牙齒,晃得人眼疼。
陸攸的心被他眼神里的光給刺了一下,騎着馬往他靠近了些,冷聲道:“抓緊時間趕路吧。”
“駕!”
他起手中的馬鞭重重抽在馬屁股之上,那馬兒吃痛,撒開蹄子往前跑。
阮明允與沈靖吃了一臉的灰,也都不甘示弱,駕着身下的千里良駒追了上去。
此刻才出發沒多久的姜阮與陸晏兩人才出了首陽城門,慢悠悠的轉向去往寧川的官道。
兩人原本早就出發了,只因姜阮身上疼的厲害,更別說騎馬了,就被他這麼抱在懷裏,都還有些不舒服。
陸晏心中後悔萬分,他頭一次,沒什麼經驗,且日日對着心愛的人什麼都做不了,心裏面早已經心火橫生,好不容易才找了出口,自然急着往外泄出去。
只是,他食髓知味,有了第一次,難免就難以克制下去,尤其是他家小貓瞧着也是歡愉的很,就沒顧得了後果,哪能想到他的小貓會疼成這樣,騎着馬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在官道之上磨磨蹭蹭,也沒駛出多少路。
姜阮眼見着太陽都出來了,心裏也急得很,“若是此刻能夠變成一隻貓就好了,這樣我藏在你懷裏,倒也便利許多。”
陸晏幽幽瞧了她一眼,眼裏後悔的小火苗忽閃的更厲害了。
姜阮心中一軟,攬着他的腰,將臉埋進他的懷裏。
陸晏將馬停到一邊,將她圈在懷裏,在他家小貓的眼睛上,臉頰上,嘴角處親了又親,低聲哄道:“都是陸晏哥哥不好,下次我一定——”
“你想下次?”原本溫順的小貓揚起臉,瞪大了眼睛瞧他。
陸晏:“……”
小貓控訴,“你騙人,你早上抹葯的時候還說,以後都不碰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