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雙龍
兩道身形同時暴退開來，聶仗與聶天這兩位殉日城年青一代中的佼佼者，十餘年來第一次真正交手，竟然是勢均力敵。
不過，兩人身為魔道修者，剛才只不過是一次純粹的魔力對撞，雙方都沒有施展出自己最強大的神通法門來。
下一刻，兩人同時展開極速，在朦朧夜色之下穿梭交擊，轉眼間便遠離了聶家的勢力範圍。
“不錯不錯，論法力和速度，你的確有着與我抗衡的資格。不過，你似乎忘記了你的撼天魔功是誰傳授給你的！”聶天冷然一笑，手中魔劍終於綻放出了森冷之光。
“縛龍訣！”隨着聶天一劍斬下，數十道劍光激斬飛射，聲勢浩然。
聶仗面色一變，縱然他速度極快，也無法徹底避開那一道道劍光交織而成的大網。
“以身為盾，逆魔撼天！”忽然，聶仗沉聲一喝，渾身上下爆發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強大氣勢來。既然避無可避，那便勇往直前。這一瞬間，聶仗清晰地感受到了體內魔脈的震動，經過十餘年的修鍊，撼天魔功終於小成。
撼天魔功，霸道剛猛，一撞之下，劍光之網竟然寸寸崩碎，飄灑而下，好似漫天雪花。
眼看耗費真元施展的神通劍訣被瞬間破除，聶天不怒反笑，索性棄了魔劍，赤手空拳傲立虛空，展現出了衝撞者應有的風采。
聶仗面色一變，在他看來，手中無劍的聶天，遠比手持魔劍之時更加可怕。
“也罷，今日便讓你見識一下與撼天魔功對應的攻擊法門，如此你也當死而無憾了！”聶天微微一嘆，看向聶仗的目光之中，已經沒有了半點神采，就像是在看待死人一般。
毫無疑問，他即將施展的殺招，便是衝撞者一族的最強神通——衝天撞地戰法！
“衝天撞地戰法么？我今天倒是要見識一番！”聶仗戰意高昂，對於家族的最強神通法門，他早就有所耳聞，只不過無緣見識。今日一戰，若真敗在衝天撞地戰法之下，倒也死得其所了。
此刻，聶天氣勢內斂，一身魔氣幻化成為烏黑鎧甲，整個人好像是一件覺醒的上古魔器一般，象徵著死亡和恐懼。
“撞地七絕——破岩！”低沉的吼聲，如巨獸咆哮。只見一道黑光襲來，四周建築紛紛被強大的氣場震塌。
聶仗即便再悍不畏死，也不敢硬抗這道黑光。魔元催動之下，聶仗展開極速，身形幻動，勉強躲過了聶天這霸道一撞。不過，那股堪比士級強者的氣勢，依舊帶給了聶仗深深的震撼。
“撞地七絕——崩山！”聶天一擊不中，氣勢反而更盛，轉瞬之間，便以雷霆萬鈞之勢，撞向了聶仗。
“好強！”聶仗速度雖快，但此刻剛剛站穩便遭到二次衝擊，眼看是躲不開了。危急關頭，只得將一身魔氣聚於身前，奮力抵擋。然而，聶天的全力撞擊，就像是一座大山壓迫而來一般，厚重到讓他難以喘息。
片刻之後，聶仗的防禦被撞破開來，整個人口吐鮮血，倒飛出去，轟倒一排樹木，在地面上砸出一個深坑來。
“撞地七絕，才兩招你便敗了，枉我還為你準備了第三招，看來是用不上了！”聶天飄於半空，失望的搖了搖頭。雖說他一隻視聶仗如眼中釘、肉中刺，但在這殉日城中，能讓他瞧得上眼的對手，唯有聶仗而已。這樣的結果，並不是他想要的。
幾息之後，聶天身形一動，便要離去。對他而言，下手殺一個接不下他兩招的人，根本不屑為之。
但就在他轉身的瞬間，一道略顯沙啞的聲音忽然傳來。
“第三招么，你儘管使出來！想殺我，憑你只怕還辦不到！”深坑之中，聶仗緩緩站起身來。雖然他身上已經血跡斑斑，但在他臉上，卻是看不出半點狼狽之象。聶仗不是一個愛逞能的人，但是唯獨不想在某一個人面前徹底輸掉尊嚴，這個人便是聶天。
“好！”聶天大笑一聲，眼前忽然一亮，聶仗的挑釁，更加激發了他的潛力，此刻他渾身上下魔氣凜然，展現出了前所未有的強大！
“撞地七絕——裂地！”
氣勢蓄積到極點之後，聶天終於徹底爆發，整個人包裹在強橫無比的魔氣鎧甲之中衝撞而下，就像一顆巨大的隕石撞入地面一般，無人可擋。
聶仗靜靜地看着這一切，感受着那股離自己越來越近的死亡氣息，忽然雙目一凝，不顧一切催動魔脈，將畢生的力量，毫無保留地匯聚到一拳之中。
這一拳，不但是聶仗的巔峰，而且包含着他心中那股寧死不敗的意志。
“霸拳撼天！”
破釜沉舟的一拳，狠狠砸在了從天而降的魔甲之上。澎湃的力量傳遞而來，讓聶仗感覺自己的拳頭像是隨時都要炸裂開來一般。
不過，就算是粉碎掉一條手臂，甚至被撞得屍骨無存，聶仗也絕不會退縮半步。
而就是這股不顧一切的堅持，讓他爆發出了隱藏了十多年的戰意。在撞地七絕第三招的轟擊之下，他竟然死死抵住了聶天的勢頭。此刻聶天雖然仍佔上風，但卻沒有能夠像預料中那般，摧枯拉朽地擊敗聶仗。
“好，你果然值得我親手斬殺！”
聶天戰意高昂，完全沉浸在戰鬥的喜悅之中，一身魔氣突然如山洪爆發一般，遠遠超越了士下九重境界的範疇。若不是他的魔脈之光依舊只有兩色，聶仗只怕都會認為他已經踏入了士階。
面對如此強大的爆發，聶仗的魔氣節節敗退，隨時都有可能崩潰。甚至，他清晰地聽到了自己骨骼發出了嘎吱嘎吱的聲響，彷彿再過一剎就要徹底破裂一般。
“十餘年來，我一直壓抑着自己的戰意，本以為安然能走到生命的盡頭，但現在看來，這卻是成了我心中的魔障。如今生死一線，也讓我徹徹底底地戰一次吧！”
聶仗臉上浮起了一絲釋然的笑意，眼神之中再也沒有了猶豫，整個人好似脫胎換骨一般。他的魔氣，剛才還如同一把鈍刀，但現在，卻好似一柄利劍，盡現鋒芒。
與此同時，他體內凝練了十餘年的魔脈，也在悄然發生着變化。
“哧哧……”隨着聶仗的變化，兩道魔氣再次糾纏起來，像是燃燒起來一般。
下一刻，兩人同時暴退開來，默契地將所有力量匯聚在前，醞釀著最後的一撞。這是衝撞一族尊重對手的一種禮儀，也是解決爭鬥最直接的手段。
“這一次，我要打破宿命！這一撞，人定勝天！”聶仗目赤如火，展現出前所未有的堅決。
聶天面色森冷，默默騰空，似乎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中一般。
純凈的月華之下，衝撞一族的兩大天才，突然劃破夜空，好似兩道長龍一般，狠狠撞在了一起。
就在這一瞬間，聶仗體內忽然爆發出了一道三彩光華，整個人的氣勢瞬間暴增數倍。本來穩穩佔據上風的聶天，立刻感受到了一股死亡的氣息。
“三彩之光，這是……”關鍵時刻，聶仗也終於感受到了自身的異常。他本來抱定必死之決心，只為痛快一戰，卻不曾想到，竟會在這樣的狀態下，打破了困擾他已久的瓶頸。
士下九重，終於突破！
“轟！”兩道長龍不可避免地撞擊，爆發出了一片刺目光華。
前一刻還意氣風發的聶天，如今恍若一隻斷翅雄鷹，從空中墜落而下，狠狠砸在了地上。但令人不解的是，他的最後一刻，竟然沒有半點不甘和遺憾，只是平靜地合上了雙眼。
“可惜，你若是練成了崩天三式，那我即便成就了府士，也必定有死無生。”聶仗走上前來，心中有些落寞，他從頭到尾都沒有想過要擊殺聶天。就在剛才突破的瞬間，他便立刻收回了部分猛烈爆發的力量，但時間太過倉促，根本難以控制。
微微嘆息一聲后，聶仗便要騰空而去，剛才這番戰鬥，雖然距離衝撞一族的勢力範圍很遠，但以族中執法長老的速度，不出片刻便能趕到。但就在此時，他忽然發現聶天胸前衣襟破裂處，露出了一個紫色的書角。
“這是……”聶仗好奇之下，將那本書取了出來，只見薄薄的紫色古籍上，蒼勁有力地寫着六個大字——衝天撞地戰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