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
“彼岸花花開彼岸，奈何橋前可奈何。今生已忘前生事，何言來世守故人。”
黑霧縈繞，無盡的地府中，除了這一聲聲僵硬的絮叨，一切靜悄悄……
一個個亡魂排着隊，喝完孟婆湯，便跳入身前的輪迴河，等待着下一次的重生，無一例外……
“啪！”
一聲清脆的瓷碗碎裂聲，在地府上空回蕩着，經久不息，打斷了這已經維持了近二十年的寂靜。
“哎！”
孟婆聲音低沉地嘆口氣，仿若蘊含著無窮的哀嘆，慢慢搖搖頭，拿起掃帚將地上的碎碗連同孟婆湯掃了起來。
“別碰我別碰我！”
一名身穿休閑運動裝的年輕男子，看起來也就不到二十歲的樣子，一把掙脫開牛頭馬面的束縛，大聲嚷嚷着。“快！給我把閻王叫出來！不帶這麼玩的！我靠！”
牛頭看着眼前的男子，抬起右手摳摳自己的牛鼻子，瞪着一雙牛眼，滿臉的尷尬說道說道：“喂，姜楓，給……給俺個面子，喝了再來一次嘛！”
“就是就是，嘿嘿！姜少爺，反正也是甜的，喝了眼一閉，又是一條好漢！”馬面一聽，也湊上前來，一臉諂媚地說道。
姜楓一聽，頓時感覺氣不打一處來，扭頭指着馬面罵道：“滾一邊兒去！好喝你倆怎麼不喝？你知道老子喝了多少碗了！”
“九百九十九碗……”
孟婆又端着一碗孟婆湯，再次走了過來。“不差這一次了，喝了上路吧！”語氣生硬，毫無半點生機。
看看遞到眼前的孟婆湯，姜楓一把打掉。
“啪！”
又是一聲脆響。
旁邊的亡魂聽到聲響，紛紛扭頭過來看。
“看什麼看！都老實點！”
牛頭見狀，登時從背後抽出勾魂索，厲聲呵斥道。
眾多亡魂眼見牛頭要暴走，趕忙轉回頭去，老老實實地排隊繼續領孟婆湯去了。
馬面見狀，知道今天這個事是沒法兒善了了，索性沖孟婆擺擺手道：“算了算了，孟婆你先照顧後面的亡魂，我們哥倆帶姜楓去找閻王大人！”
“哎！”
孟婆再嘆一聲，轉身走開。
目送孟婆離開，馬面左手一伸，沖姜楓笑着說道：“來，姜少爺，這邊請！”
順着馬面手指的方向，姜楓極目望去，只見前方一朵朵火紅色的小花盛開着，猶如那鮮血鋪就的地毯，一直延伸到無盡的遠方，看不到盡頭。
“嘿嘿，姜少爺，這邊請！閻王大人就在路的盡頭等着您呢！”眼見姜楓沒有動，馬面以為他沒有聽清楚，重複了一遍。
“這邊？呵呵！”
看看路盡頭，再看看馬面，姜楓笑着說道。
“嘿嘿！對對對！就是這邊！”馬面跟着附和道。牛頭依然在旁邊摳着自己的牛鼻子，一言未發。
“啪！”
一聲脆響，姜楓一巴掌扇在馬面的後腦勺上。
“你們這幫吃皇糧的混蛋公務員！就知道拿人錢不知道辦人事兒！呃……對不起，說錯了！就知道拿鬼錢不知道辦鬼事兒！這是找閻王的路？這是黃泉路！老子來了多少趟了沒聽孟婆那娘們兒說嗎？九百九十九趟！別的不認識，這彼岸花鋪的黃泉路我會不認識？！”
說完，姜楓將目光投向一直沒有說話的牛頭。“牛頭，你最實在，跟我說，這趟裝修，閻王搬哪裏去了！”
牛頭摳着自己的大牛鼻子，一臉不屑地看着姜楓，冷哼一聲。“俺是不會告訴你前面路口左轉就是！”
“謝了！”
姜楓一聽，掉頭跑了過去，邊跑邊沖牛頭招呼道。
一聽姜楓問牛頭，馬面就準備要去捂牛頭的嘴。奈何牛頭出口實在太快，根本來不及去捂，便已經脫口而出。
馬面無奈地捂着臉，蹲在地上畫著圈圈。
“我沒說錯什麼吧？”牛頭摳着大鼻子，一臉的困惑。
“沒！”
“我就說嘛！我老牛不可能錯！對了，老馬，別在地上畫圈圈，傻子才幹那種事兒呢！”
……
繞過路口，姜楓左轉一看，一座莊嚴的大殿呈現在眼前，正門上方，一塊鎏金的牌匾，豎著寫着閻羅殿三個大字，古樸大方，蒼勁有力。
不過這些對於來過這裏數百次的姜楓來說，毫無吸引力。
抬腳直接跑進大殿，姜楓衝著正中央的紫檀木桌大吼道：“閻羅王，別藏了！你的大屁股還露在桌子外面呢！”
一聽姜楓說看見了自己，閻王這才慢慢騰騰從桌子底下挪了出來。因為身子太胖，將桌子差點頂倒。
“切，本王才沒藏呢！我……我是找毛筆呢！對，找毛筆呢！”
重新坐回到椅子上，閻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冠，一臉正色。“堂下……”
“堂你個頭啊！”
沒等閻王說完，姜楓直接打斷了他的話。“說吧！今天這個事兒怎麼辦？”
“呃……啊……嗯……”
“你便秘啊？！別給我嗯嗯啊啊的！快說怎麼辦！上次來就說不讓老子這麼年輕死，大上次還是這麼說的，你給我看看，哪一次我活過二十歲了？！都說好人一生平安！我哪一輩子不做好事兒了？為什麼活不長命！”
聽了姜楓的質問，閻王右手使勁撓了撓頭，一臉無奈。“我說兄弟！你做好事兒敢不敢挑點安全係數高的？九百九十九次啊！說句大不敬的話，神也幹不了你這個活兒啊！我給你算算啊！”
一邊說著，閻王翻開紫檀木桌上的一本記事簿，嘩嘩嘩翻了開來。
“喏！你看看！從東漢末年開始，建安二年，公元一百七十九年，你為了保護曹操，獨擋張綉叛軍，戰死！”
“武德九年，公元六二六年，你為了保護李世民，擋住了李元吉一箭，戰死！”
“一九五二年，為幫助部隊奪取高地，捨身堵住敵人槍眼……呃、這個不是你！反正就是那麼個意思了，你說你做好事兒不要緊，問題你看看你做的好事兒？有沒有一個是不帶有危險性的？”
“別扯沒用的！我就問你，我今天這個事兒，你就告訴我你準備怎麼補償吧！”姜楓不耐煩地打斷了閻王的話，斬釘截鐵地說道。
閻王一聽，登時不願意了，直接反駁道：“你讓我怎麼補償？人家想不開跳樓，你去做好事兒，去勸人家，是，人家不跳了，問題你腳滑掉下去了，你怪我啊？！”
“那人從平房上跳的！一共不到三米，你讓我摔死了，你好意思說！”
被姜楓一說，閻王頓時語塞。“這個嘛……”
“別這個那個的！把我送回去！老子剛剛考上大學填完志願，飛行員呢！老子還沒上過大學呢！聽說大學有很多漂亮美眉！”姜楓一邊說著，一邊下意識地搓起了雙手。“還有啊！我這個弱聽是什麼意思？出門總是帶着隨身聽，知道的我是弱聽，不知道以為我是腦殘呢，什麼時候都帶着耳機！”
沒好氣地白了姜楓一眼，閻王無奈地翻開桌子上的小本子，一邊畫著一邊說道：“你看你那個猥瑣樣！送回社會去也是個禍害！”
聽完閻王的話，姜楓知道他算是答應把自己弄回去了。不管閻王的動機如何，現在姜楓只求自己趕快回去。
“唰唰唰”幾筆寫完，閻王站起身子，領着走到閻羅殿的一角，嘴裏念念咕咕地嘮叨幾句，登時召喚出了一個墨綠色的漩渦，緩緩地轉着，看起來詭異異常。“喏，在這個上面簽個字，然後跳進去，你就活着回去了！記住了，做好事兒的時候，千萬找點安全係數高的干！”
看着閻王遞過來的本子，姜楓提筆簽上名字，扭頭沒好氣地說道：“這趟回去，說什麼不當好人了！都說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我還是當個禍害吧！哎，對了！上次我回去的時候，聽他們說好像救人一命的，投胎有加成獎勵，我這次有什麼獎勵？”
“哎呀，我真服了你了！你怎麼這麼多事兒啊！我在地府幹了幾千年的公務員了，就碰上一個你這樣難伺候的！喏喏喏，這些好處都在這裏，自己挑一個，然後抓緊掉那個漩渦裏面滾蛋！一百年內別讓我看見你！為了躲你這個傢伙，我是不到二十年就重裝修一次！”
“嘿嘿！給我算點好東西，我就不來找你了！”
邊接過閻王遞過來的卡片，姜楓一邊沖閻王嘿嘿地笑着。
卡片很輕，看起來跟撲克牌差不多，入手以後涼涼的，感覺很舒服。這是姜楓觸摸到卡片后的第一感覺。一聽閻王說只能挑一張，姜楓趕忙低頭一張張的仔細挑選起來。
“體格強壯，擅長打鬥！”
“桃花運泛濫，曖昧天成！”
“博聞強識，記憶力超群！”
姜楓一張張看着，一共接近十張的樣子，看起來很有搞頭。“很神奇啊！還有這些好東西！”
“有什麼好奇怪的！這個世界上生活着很多你不了解的事情！世事無絕對！有利必有弊！特異功能之間也是相生相剋的！遇到問題的時候，關鍵還是看你怎麼處理了！”閻王看看姜楓手中的卡片，似笑非笑地說道：“喂喂喂，別廢話，趕快挑一張滾蛋！”
“咦，這個助聽器不錯，給我了！”
一邊說著，姜楓趁閻王一個不注意，直接將他身上帶着的一副助聽器帶到自己的耳朵上，轉身沖閻王招呼道：“卡片我都拿走了，拜！”說完，徑直跳進了漩渦當中。
“我.草！這個王八蛋！都帶走了？哎呀，回頭還要畫卡片！都說了有利必有弊嘛！處處優秀，必然處處有人不爽！木秀於林的道理你不懂啊！驢腦子啊！還都帶走了！老子又要自己掏錢做卡片了！還有啊，那個耳機是***諦聽的！我本來是借人家的，地藏王要是知道了，不還扒了我的皮啊！我草！我草！我草！怎麼碰見這麼不要臉的一個流氓！”
轉念一想，閻王又突然嘿嘿笑了起來。“不對，省下這些裝修錢，我貪污昧下來，豈不是還賺了？對！順便給地藏王那小子送點，應該就搞定了！就這麼定了！”
想通一切，閻王屁顛屁顛地跑回自己桌子那裏，接着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