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朱弦斷,明鏡缺

第五十七章 朱弦斷,明鏡缺

我的高調行為的結果是,一大堆正在婀娜跳舞的阿姨,憤怒地向我側目,幾個單元的聲控燈,嘩的一聲全亮了,院子裏的電動車,突然響成一片,與我的哇啦聲,遙相呼應。

我吐吐舌頭,有點不好意思。

但我,從來不是個老實聽話循規蹈矩的人。

於是乎,我又扯着嗓子,大聲武氣地喊開了:“宋平!宋平!”

不多時,宋平,果然紅着臉,霉戳戳地出現在我面前。

我剛想開口,宋平突然將我一拉,閃進樹影里。

之後,宋平一路貓着腰,賊頭賊腦,東躲西藏。彷彿我和他,見不得人似的。

宋平終於找了一個無人的僻靜處,停了下來。

他扭捏地望了望我,低下頭去,聲音有些不自然:“歐陽,歐陽君,你怎麼來了?”

我皺着眉頭:“宋平,你病了?”

宋平還在扭捏:“是,哦,也不是……也沒啥病。”

我還是皺着眉頭:“你就是病了。”

宋平有點驚訝:“我病了?”

我點點頭:“宋平,你是心病。”

宋平更驚訝了:“為何?”

我嘆了口氣:“宋平,是我的錯。我早就應該跟你們說清楚。”

宋平突然有點慌:“你要說清楚什麼?”

我盯着宋平:“你,是不是喜歡我?”

夜幕下,宋平的臉,紅得發黑。

他支吾半天,也沒說出一句話。

我有些不忍,語氣一軟:“宋平,你幫了我那麼多,我很感激。但是,我大概,不能如你所願。”

宋平抬起頭來,顯得有些痛苦:“是,因為林寒嗎?”

我搖搖頭:“不是因為任何人。”

宋平望着我,好生不解。

我望着宋平,認真地道:“宋平,我知道你今天看見了我和林寒在修羅場。我對林寒,與對你,其實並無不同。我並不是因為林寒,來與你說今日的話。今日我與你說的話,日後也會與林寒說清楚。”

宋平盯着我,一臉茫然。

我繼續道:“女子將愛情婚姻作為籌碼交易者,多了去了。但這並不代表,我會拿感情這個事情,來占你的便宜。”

宋平開始着急了,解釋起來:“你沒有占我便宜。這些事情,我都是心甘情願的。”

我白了他一眼:“但是我不心甘情願。我既然知道你心思,若是還接受你的幫助,就是默許。若是我一邊默許,以後又拒絕了你的情意,那我不就是在欺騙你,利用你嗎?”

宋平臉一白:“你是說,你日後,日後會拒絕我?”

我的天。

又是一個抓不住重點的人。

我翻了個白眼:“我不是這個意思。”

宋平莫名高興起來:“那,那我還是有機會的是嗎?”

我去!

我又狠狠翻了個白眼:“我也不是這個意思。”

宋平徹底懵圈了:“那,你究竟是什麼意思啊?”

我耐心解釋道:“不管是誰,我都不想,把利益和交易,和感情摻雜在一起。”

宋平又急了:“我做的那些事,不是為了成為你感情的交易。”

我面目扭曲:“這個我知道。但是,拿別人的手短,吃別人的嘴短。你們如此對我,我,我怕我,心中有負擔。將來,將來,我若是負,負了心,豈不是過意不去?”

宋平瞪了我一眼:“我對誰好,是我自己的權利。我喜歡,我樂意。我不求別人報答,也不需要別人承諾。即使將來被負了心,我也不後悔。”

我一愣。

我去。

說得好有道理。

我竟無言以對。

也不知道,究竟是我來找宋平攤牌,還是宋平來給我洗腦的。

本來困擾的我,經過攤牌之後,更加困擾了。

我很是沮喪,苦着臉道:“這個……反正我的意思就是,我已經知道你是咋想的了。我也知道林寒是咋想的了。不管你們做什麼,我都只能當你們是兄弟。其他的啥也不可能。我不能利用你,更不能腳踩兩條船!”

宋平若有所思:“你咋知道,林寒是咋想的?”

我去。

這廝,又抓不住重點了。

我還想解釋,宋平打斷了我:“行啦行啦。你不用想那麼複雜。我明白的。你是個獨立自尊的人,不喜歡欠人情,怕將來還不清。”

我長吁一口氣。

還是學霸的領悟力高。

我拍拍宋平的肩膀,高興起來:“對對對,就是這個意思。”

宋平也對我笑了笑:“你可以當我是兄弟。至於我,我有我的自由。”

我又一呆。

敢情大晚上的,我冒着擾民和被婀娜大媽罵的風險,跟宋平講了這麼久人生道理,最後,就得出這麼個結論?

果然,宋平就是茅坑裏的那啥。

固執,固執,固執。

別人的話,對他來說,就是空氣。

我好不氣餒。

好不挫敗。

反而宋平,安慰起我來:“歐陽君,每個人呢,都有自己的追求。有人追求的是結果,有人追求的是過程。我呢,追求的是無愧於心。我現在做的事情,都是我想做的事情。我很開心。不求回報。我知道你是個自由自在的人。你做什麼選擇,是你的自由,不用有任何負擔。不要被任何人影響和左右。”

好吧。

我承認。

學霸說的,太好了。

我莫名有點感動是腫么回事?

所以說,輕易不要和學霸談人生,很容易被洗腦。

被洗腦的我,只能和學霸,友好地道別,並惆悵地回家去了。

但是,這倒霉的一天,還沒有結束。

.

.

肯定是我的手串選擇失敗。

影響了我的氣運。

我默默地望了一眼,我手上的紫龍晶手鏈,發現了石頭手串的另一個功能。

背鍋。

但凡不順,必定是石頭的問題。

經歷了被林寒碰瓷,被宋平洗腦之後,我回到家,又遇上了歐陽立那個熊孩子。

我剛回到家,就發現,歐陽立在等着我。

他面目陰沉地,瞪着我。

我心中一驚。

不會晚上了還不消停吧?

今天是要舌戰群儒的節奏嗎?

於是,我坦然走到歐陽立坐的沙發前面,嘆了口氣:“說罷,你想說啥?”

只聽歐陽立冷冰冰地問道:“歐陽君,你說,我是不是天煞孤星?”

嗯?

這話問的,好魔性啊。

只聽歐陽立的語氣,似乎有點哀傷:“我一出生,就剋死了媽媽。後來,爸爸為了掙學費,才去打擂台的。現在,我又要剋死你了。”

這貨這麼說,我一琢磨,似乎有點道理。

啊呸。

我怎麼能這樣想呢?

太荒唐了!

於是我臉色一變:“歐陽立,誰說我要死了?”

歐陽立的表情,無波無瀾:“不是嗎?你不是馬上要去找伍桐決鬥了嗎?”

我一時氣短。

“誰告訴你的?哪個八婆這麼無聊?”我好不氣憤。

“你自己說的。”歐陽立幽幽地望着我:“你說夢話的時候,說是讓伍桐不要得意,三日後就是他的死期。”

我心中一松。

我訕笑道:“都說是夢話啦。怎麼可能當真?”

歐陽立不為所動:“所以我就去問了貓姐。她說你和伍桐在她店裏談判來着。”

我一本正經:“伍桐那廝,我是偶遇的。我只是借貓姐的快餐店,將他痛罵一頓,讓他不要來騷擾我們,有多遠就滾多遠。”

接着,我還指天發誓:“絕對沒有決鬥的事情。”

歐陽立盯着我:“於是我又去找了陸敏。她說決鬥就在周六。”

我。

這個陸敏,好不仗義啊!

這麼快,就把我給賣了!

我脫口而出:“歐陽立,你不要被陸敏騙了。怎麼可能有這種事情呢?”

我眨巴着大眼睛,一副人畜無害的表情。

歐陽立根本沒有看我。他盯着天花板道:“今天下午我去看了蔣英豪。他說他把德信行借給你決鬥用。”

好吧。

我又輸了。

我說一句謊話,歐陽立就會挖一百個坑來等着我。

我惆悵地摘下手上的紫龍晶。

今日一定是,不利動嘴皮子。

我打了個誇張的哈欠,自言自語:“哇哦,好睏,睡覺。”

說完,我就要從歐陽立面前遠遁。

誰知,歐陽立一把將我提溜住了。

之所以是提溜,是因為歐陽立這貨,已經比我高不少了。

想想就令人氣惱。

雌激素真是不給力。

同樣是激素,怎麼人家雄激素,又長個子,又長脾氣的?

同樣的基因DNA,歐陽立,就能比我高一個頭去,他就能一伸手將我提溜起來。

這讓我情何以堪?

我被提溜着,卻還只能陪着笑臉:“親,君子動口不動手。”

歐陽立冷笑一聲:“反正我是個天煞孤星。你死在伍桐手上,不如死在我手上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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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畝方塘半畝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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