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死亡事故
古東萬說的“京都酒樓”就是一家小酒館兒，而且是在一個住宅區的角落裏，如果不是常客，根本就找不到里。
招牌直接掛在一個簡易的棚戶上面，裏面七七八八的擺了幾張方桌，一個角落裏堆放着幾摞廉價的凳子。桌子和桌子之間除了適當的距離之外，還留出了一條小道，它通向一個髒兮兮的小門。門上的漆已經看不清楚顏色，裏面的屋子很小，只能放下四張桌子，而且不能採光，只能靠屋頂上的一盞小燈泡搖搖晃晃的，帶來一些昏暗的光線。
在房間的西北角兒，還有一扇小門兒，那扇門看上去不知要比外面那扇門噁心多少倍，玻璃上貼着八個黑漆漆的紅字，如果仔細辨認還可以認出來“廚房重地、閑人免進”。
對於這個地圖上都沒定位的地方，古枰竟然用上最古老的問路方法，直到問了三個人之後才找到這裏。
古東萬早已經到了，坐在棚戶下的一張桌子上喝着茶水。他遠遠的就看到了古枰，屁股都沒抬一下，就沖他招了招手，那架式就像是招喚一條過路的野狗沒什麼區別。
古枰來到棚戶里，古東萬沒頭沒腦的說了一句：“咱們就坐外面吧，裏面憋氣。”
古枰根本沒的選擇，只好在旁邊一摞凳子裏取了一個，坐在古東萬旁邊。
這時候出來一個女人，胖乎乎的，從上到下油光閃亮，特別是嘴唇上，塗著紅紅的唇彩，象上剛發酵過的紅油豆瓣醬。
古枰這時感覺自己又重新回到了二維世間。這個場景對於他來說是刻骨銘心的。
古東萬向那個女人要了一套一次性餐具，然後又吩咐她說：“人到齊了，可以走菜了。”
古枰徹底懵逼了，說好的為自己新入職慶賀，難道就來他一個人？
古枰路上的時候還在想，這個組裏一共67個同事，如果都到場的話，那個場面就太大了，自己怎麼著也要說幾句像樣的話的吧。於是他就準備了第一套方案。
如果不是67個同事全部到場，而是古東萬有選擇性的出席，那麼一定都是他在組裏的心腹，這人時候自己只能是多吃飯，少說話。這就是第二套方案。
如今他看到只有古東萬一個人的時候，真他媽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做了——
那個胖女人開始上菜了。菜其實很簡單，就是一個大鍋亂燉，古枰沒有分辨出來鍋裏面都是誰跟誰，只是知道是一鍋肉類。
古東萬見菜已經上來，就彎下腰從腳底下拎上來一隻白色大桶。蓋子還沒打開，就瀰漫出了一股嗆人的白酒味兒。
剛才古枰還奇怪呢，古東萬的旁邊放一隻桶做什麼，現在明白了，原來是他自帶的散裝白酒。
胖女人和古東萬非常熟，看上去根本就不象是一般的熟客。當古東萬把酒拎到桌子上的時候，胖女人趕緊着遞上一根不長不短的吸管兒，應該是古東萬的常用工具。
胖女人呵呵笑着說：“古大人，你可是兩天都沒來了，等會兒別忘了陪妹妹也喝上幾杯。”
古東萬也憨笑着說：“那是一定，那是一定。”
古東萬和古枰是來的最早的一桌，當他們開始喝第一杯酒的時候，陸續又上幾桌人。古枰覺得這小店的生意還真是不錯，不過來的這些都有一個共同之處，就是他們都和古東萬很熟悉。只要是走進棚戶的客人，沒有一個不和古東萬打招呼的。而且都是唯唯喏喏的打招呼……
古枰終於明白過來，古東萬今天根本就不是慶賀他入職，而是找他單獨談事情，只所以選這個犄角旮旯的地方，那是因為這個地方除了他之外，再也找不到一個體制內的人。
不就是去W星系那點兒事嘛。古枰早就想好了；與其在021里被嚇死，還不如去W星系直接被人殺死。反正都是個死。
古枰已經決定了，只要是古東萬提出來，他馬上就會答應。不管他是出於什麼目的。
古枰此時只希望古東萬能早點兒把話談開，自己答應完之後也好早一點離開這裏，說實話，在這個地方勾起他太多的傷心往事。一個都快要死的人了，再被一些傷心的往事牽挂着，更是不划算了。
古東萬根本沒有跟他談事兒的意思，而是頻頻的向他勸酒，而且每一次喝酒都要比古枰多喝一大口，以來彰顯自己的長者風度。
經過多年曆練，古枰自認自己的酒量還說得過去，但是在古東萬面前就是小巫見大巫。
古枰根本找不到說話的機會，店裏的其它幾桌客人開始過來給古東萬敬酒。直到這個時候才真正顯出了古東萬的英雄本色。
古東萬來者不拒，一口乾一杯，時間不長，店裏的所有客人都把桌子和古東萬的桌子拼在一起，讓小酒館兒變成了聚義大廳。
古枰從來沒見到這種場面。
古東萬向大家介紹：“這是我的親兄弟古枰，也是我兄弟裏面最好的兄弟，今天咱們事先說好，誰都不能欺負他，以後你們怎樣對我，就要怎樣對他。明白不？”
明白、明白！
眾人齊聲附和着。看上去都是對古東萬唯命適從的主兒。
眾人輪番的向古枰開始敬酒，都是非常恭恭敬敬的。
古枰在以前根本沒有領教過這麼多人給自己獻殷勤，別說這種感覺還是挺受用的。雖然他知道這些都是戲劇一樣的無根之萍。照樣可以讓他心情愉悅起來。
古枰有生以來，頭一次把自己的一切全部都交給了酒。當然，也包括了性命在裏面。
每一杯酒下肚的時候都會帶來一腔的激情。這股激情可以秒殺一切喜怒哀樂，愛恨情仇。可以讓生生死死，是是非非都變成了渣渣。
古枰開始主動向眾人敬酒。敬古東萬，敬那些已經被酒瘋狂了的人們。
看着古東萬那種忘我的神情，似乎他不僅僅是021的一個組長，而是成了名符其實的酒神。
酒精如同是一條紐帶，把古枰和古東萬的兄弟情誼重新粘合在一起。他們都沒沒想到，原來血緣的關係就是一條河，即使斷掉了許多年，一旦有了一個合適的媒介，很快又會融合在一起。血總是要濃於水。
天已經亮了，酒仍然在喝，但是關於W星系的事情古東萬隻字未提。
難道是樂薇芸對自己說的那些話都是假的？通過一夜的酒，古枰覺得自己以前是對古東萬了解不夠，因此才產生了誤解。俗語說；喝酒賭博看人性。古東萬豪爽仗義的酒品，那絕對是一等一的。
三天過去了，古東萬沒向古枰提過一點兒要求。只是帶着他喝酒，泡夜店。有時候一夜之間可以換三四個地方。
“來！兄弟，我把這杯乾掉，你喝一半兒。”
這是古枰聽的最多的一句話。他看着古東萬喝下的酒，然後變成汗水再從腦門兒上冒出來，心裏總是感動的熱乎乎的。
沒想到自己這個哥哥身材魁梧，還是非常細心的。每到一個地方，古東萬總會找一個安全的地方讓古枰坐。夜店裏魚龍混雜，他彷彿是怕古枰受到傷害。
一開始，古枰對於人多的地方總是心懷恐懼，他無法判斷這些人當中會不會突然冒出一個殺手來。
夜店裏的走廊很窄很長，如果迎面過來一個人，總要有人側一下身子讓對方先過。古枰缺少經驗，不小心撞到了一個人肩膀。對方勃然大怒，一拳打到了他的臉上。
古枰以為自己碰到了殺手，本能的開始反擊，就在他剛一出手的時候，發現自己大錯特錯了，因為對方根本不是體制內人員，早已被古枰的能量震得飛了出去。
古枰被圍了起來，人們在七嘴八舌的說：“不能放他走，他是體制內的人，今天就要讓他給個說法，不然就舉報他。”
古枰突然想起來了，在紀律條例里寫的很清楚。體制內人員是不可以泡夜店的。
正在他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時候，古東萬走了過來，衝著眾人吼道：“都他媽給我閉嘴，你們還知不知道老子是誰，你們要舉報？好啊。老子現在就帶你們去——”
古東萬然後走到剛才被震飛的那個人面前，把他象只雞一樣從地上拎起來，然後又衝著眾人說：“老子到這裏來是執行任務，他就是我們要找的罪犯，你們想包庇他不成？”
果然，眾人在古東萬的威懾下沉默下來。店裏在老闆出來勸散了眾人。
眾人散盡，古東萬手裏拎着的那個人早已經沒有了氣息，誰也不知道他是讓古枰的能量給震死的，還是被古東萬的手給掐死的。
古東萬一抖手，把那人扔到地上，說了一聲：“真他媽悔氣。”
古枰心裏有點慌亂，畢竟這樣出人命的事他還是頭一次見。
古東萬把店老闆喊過來，說：“找人把他弄到火化廠吧。我這就把手續給他們傳過去。”
店老闆看樣子是嚇壞了，只能唯唯喏若的答應。
古枰也不明白這事怎麼辦，就試着問古東萬：“哥，這事兒，就這麼完了？”
古東萬看看旁邊這位不諳世事的弟弟，笑着說：“不完還能咋着，大不了就是一場“事故”而已。”
讓古枰感到奇怪的是，無論他們一夜之間換幾家夜店，也不管夜店裏是否人滿為患，他的預警系統一直都顯示着最安全的綠色。
古枰現在似乎是明白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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