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落荒而逃
翌日，沐蘇蘇杏目圓瞪地盯着面前放大的俊臉，而後發現自己八爪魚般攀着人，與人緊緊貼合的姿勢，瞬間猶如遭雷劈，渾身僵硬。
顫顫巍巍地下床，沐蘇蘇一臉生無可戀地自我譴責，這架勢估摸着昨晚沒少折騰人，還直接把人當抱枕了。
心虛的沐蘇蘇沒臉在家多待，當即找了王大娘，“大娘，聽聞你今兒要去鎮裏趕集，捎上我可方便？”
村裡找不到活計她得去鎮上瞧瞧，總不能坐吃山空。
“那肯定沒問題。”王大娘是個熱情的，爽快答應了。
村裡離鎮上一個時辰的腳程，沐蘇蘇剛調養好的身子走這麼遠還有些吃力，望着擦肩而過的牛車，眸光微動。
些許是聽到她心裏的期盼，牛車停在前方。
“王大娘是要去趕集吧，我正好順路送你們一程。”趕車的大爺黝黑壯碩，嗓門也大。
“那敢情好。”大娘一拍大腿，拉着沐蘇蘇上車。
牛車緩緩而行，沐蘇蘇看着徐徐倒退的房屋，耳邊聽着大爺哼唱的山歌，心情意外的平和，這裏沒有密集的高樓大廈，沒有擁擠的車流，趕着上班的白領，其實也不是那麼難以接受。
上輩子的一切好似也在消退，她只活了二十一年，前大半活的肆意揮灑，一朝落魄也沒屈服，雖是透支生命奪回一切，甚至沒來得及享受一二，卻也心甘情願。
沐蘇蘇勾着一抹淺笑，望着風景的她殊不知也成了一路的風景。
“待會啊，你記得在徐記門口等我。”王大娘不厭其煩地叮囑道。
沐蘇蘇再次點頭，“大娘就放心吧，我就去瞧瞧有什麼活計可以做的，不跑遠。”
王大娘要去買綉品，本想拉着她一道，奈何沐蘇蘇丁點興趣都沒，她這會謀划著找個廚子噹噹。
只是問了好幾家店都被客氣地趕走，沐蘇蘇倒也不氣餒，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換一家便是。
正值飯點，這家酒樓生意確實相當蕭條，小二都在桌上打瞌睡。
“這位小哥，你們這招廚子不？”沐蘇蘇輕敲了下桌子，友好微笑。
小二年紀輕，面對美女這麼熱情的視線騰得臉都紅了，支支吾吾道，“不，不招。”
這會沐蘇蘇也曉得降低要求了，好歹混口飯吃。
“那幫廚呢，或者學徒呢，打雜也行。”
小二這會也扯開話匣子，頗有些失落。
“姑娘看着眼生，估摸着是剛來不久吧，這家豐和樓原是當地有名的酒家，只是當家的不在後日子就不好過了，不少掌廚都被對面翠華樓挖走了。”
沐蘇蘇剛從太平樓被“請”出來，自然知道裏面的盛況，甚至外邊都有人等着。
“姑娘還是早些回去吧，或許可以換個活計，畢竟這后廚雜務多，油煙大，着實不大合適。”
小二是個好心的，但是沐蘇蘇倒是不願意錯過這麼個機會。
“那現在的當家是何人，我想和他聊聊，或許還不至於那麼糟糕。”
現任當家的是個長相艷麗的姑娘，身着白衣，臉上疲態盡顯。
“明人不說暗話，我是沐蘇蘇，最擅廚藝，當家的想要重振酒樓不如考慮一下我，我可以帶你們更上一層樓。”沐蘇蘇笑容自信燦爛。
當家的以為是來找茬的，揉着脹痛的太陽穴說道，“姑娘莫要口出狂言。”
“口說無憑，你嘗嘗便知。”沐蘇蘇也不退縮，與其對視。
良久，當家的抬手，“我是豐和樓新掌柜劉穎，跟我來吧。”
廚房食材倒是不少，沐蘇蘇樣樣過目，半盞茶的功夫便擬好菜色，小二還是欲言又止的模樣，似乎想要勸說一二，不過沐蘇蘇沒給他機會。
“小哥，有空幫我清洗一下這些，魚腹部的黑膜要刮乾淨些。”
或許是她說話的語氣太過自然，小二下意識地照做，洗了一般才恍然自己在幹嘛，再看過去沐蘇蘇已經開始處理原料，眉眼認真肅穆，生人勸退。
雞肉膩子和雞蛋清一塊攪打，再加上適量水澱粉和調料，攪打成雞絨漿，油溫三四成熱，勺子先過點油防粘，舀上半勺靠壁讓其緩緩滑入油鍋，手勺刮掛壁的掛糊，反覆來回輕抻慢推，大片雪白猶如芙蓉般浮在表面，漏勺控油，倒入準備好的透明琉璃芡中，裝盤圍上一圈翠綠豆苗點綴，一道芙蓉雞片即可上桌。
小二不懂廚藝，只覺得美人下廚，行雲流水間都是一道賞心悅目。
劉穎卻是提起精神了，別看這道菜做法簡單，其實最是考驗功夫，尤其是對油溫的控制，過高易氣泡影響賣相，過低不易成型。
“柔、嫩、滑，每一處都剛好，絕了。”劉穎是個吃食頗挑剔的，嘗到佳肴也不吝嗇誇讚，“姑娘在廚藝一道天賦不低，將來造詣定然不淺。”
沐蘇蘇正在調試醬汁，聞言謙虛回贊，“當家有一雙慧眼。”
第二道是醬汁鱖魚，鱖魚熱水燙一遍再刮鱗，粘液也要刮乾淨可除腥，兩面剞花刀來上幾刀方便入味。薑末用油煸炒添醬汁，魚下鍋加水慢燉半個時辰，撈出裝盤，收汁，淋上香油提色，撒上薑末亮色。
劉穎看得目不轉睛，顯然十分期待這道菜的味道。
燉鱖魚的功夫沐蘇蘇已經開始做下一道菜了，殊不知這慢燉的功夫已經有人循着味道找吃食了。
“嘶，這什麼味聞着真香啊，想吃。”
“這醬香好特別，哪家酒樓出了新品嗎？”
豐和樓后的巷子裏有人聳着鼻尖嗅着味道而來狹路相逢，吸溜着聊起來了。
“翠華樓新招了那麼多廚子，出新菜色也不足為奇。”
“這靠近的是豐和樓吧，反正翠華樓也沒位置，不如去那瞧瞧。”
此時另一味霸道的香味飄來，兩人面面相覷，不約而同地吸溜了口水。
后廚，沐蘇蘇正在炒糖漿，東坡肘子便是很常見的一道，肘子文火慢煨，裹上焦糖色更加明亮誘人，輕輕一扯便能脫骨，香糯不膩，入口即化，就着湯汁拌飯都能幹上幾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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