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
夜空中繁星點點。
一輛馬車走在寂靜的大街上,祁明坐在車內暗自想着今日在宣江遇見的那個少年。
眼睛黑白分明,白凈的鵝蛋臉上是薄唇顏色淡薄,鼻子挺直,人倒是極其俊俏。就是面色蒼白,看上去像是有不足之症。
年紀看上去比自己小些,只是那一手棋藝卻不知道比自己高了多少。
能夠靠自己下棋的手法看出自己夫子是誰,那可真不是普通人做得到的。
那少年身上的衣物雖然名貴,棋盤卻破舊得很,不知是從什麼地方淘換來的。
莫不是哪家沒落的小少爺?
自己竟然還口出狂言,提醒人家:“下棋為陶冶身心之舉,用來賺錢,有失體面。”真是過分。
祁明如此想着,心頭湧上自責,忽然馬車一頓,車外傳來了聲音,道:“少爺,南門棋館到了。”
祁明掀開車簾,南門棋館寬大,門口威嚴,此地是臨定第一棋館,若是想要學棋,便是最好的去處。
“少爺,怎麼這麼晚了,還要來棋館啊?”
“今日下了一局好棋,想要讓夫子看看。”
祁明整理好思緒,從車上跳了下來,朝着書院中走去。
就在祁明跨步入內之時,恰好也有一輛馬車停到了棋館門口。
車內坐着的正是戚家三房戚嘉振的兒子,戚愷同戚俊。
戚愷極為不忿道:“這什麼狗屁書院春試,竟然說琴棋書畫中必須得比試一樣。”這四件中他棋力最強,卻也一般,為了能夠在書院的春試中入圍,特地讓他哥戚俊陪他來惡補一二。
“平靜些,你也不想輸給戚頤跟戚白兩個人吧。”
一聽到戚頤的名字,戚愷的手頓時握緊了。
“自然!”
兩人從馬車內出來。遠遠的,戚愷就瞧見前方祁明的身影,便伸手扯了扯戚俊的衣袖道:“哥,祁公子也在。”
戚俊也壓低了聲音道:“我早看見了。咱們家雖然有求於祁家。但祁明這人性情高傲,若是我們做出謙卑姿態,只怕反而讓他看低了我們,所以一切如常就好。”
自從大房戚嘉年“死後”,二房跟三房將戚白戚頤兄弟趕出府,便瓜分了戚嘉年留下的產業。
三房這邊分到的是茶商。
戚嘉振在經商上並不精通,思來想去覺得茶商總會會長祁莫打好關係最為要緊。因為得知戚愷同戚俊同祁莫長子祁明一起同在南門棋局學棋,便讓他們一定要同祁明成為好友,將來也好在祁莫面前美言幾句。
戚愷叫了一聲:“祁兄。”便同戚俊兩人快步走了過去。
祁明被人叫到之後,頓住了腳步,回頭一看,微微一愣。
他早就聽說了戚家二房三房在大房死後將兩位公子趕出去的事情,心中對這人情淡薄的一家人很是看不慣。
不過很快控制好了面部表情,頷首道:“原來是兩位戚公子。”
戚愷含笑:“祁兄。不曾想這麼晚了,你還來棋院下棋。不愧是書院中棋力最高之人。”
祁明淡淡道:“戚兄謬讚了,在下只是今日在路上看見一局好棋,想要來同夫子商議商議而已。”他一邊說著,一邊伸手朝前一指,示意邊走邊談。
“祁兄何必自謙,在下若是看見一局好棋,也只會明日再來同夫子討教,斷然不會這麼晚了便過來。”
“既然如此,今日這麼晚了,兩位戚兄過來所謂何事。”
戚愷面露苦澀:“還不是為了書院這次的春試……”
他話音未落,一直在身邊未曾開口的戚俊說話了:“不知祁兄是在何處看見了一局好棋?”
戚愷不明白他哥為何會突然如此問,卻聽見祁明回道:“是在宣江邊上一個攤子上。”
宣江邊上?
戚愷面色一變,他馬上想起昨日他同戚俊去畫舫上,看見了戚白同戚頤兩人在宣江邊上走着。
戚頤的手中還拿着一個棋盤。
莫不是……
戚俊神色如常,繼續問道:“祁兄怎麼想到去棋攤子上下棋了。”
“夫子說我已到瓶頸,書上棋譜雖然都背下,可是卻總是故步自封,落了俗套,讓我同這些未曾接觸過的人下一下棋,好生磨鍊自己。”
“原來如此,不愧是夫子。”戚俊笑道:“如此說來,祁兄今日收穫不小?不知是個什麼人,在下也想要去同這人下上一局。”
“那人年紀不比我們大,生得清雋,身形單薄,似有病症在身。他在宣江一棵樹下,支了一個攤子,上面寫着‘古棋局,十文一次,若能解開,可返錢百文’,你若見到了,就是他了。”
“原來如此。”戚俊頓住腳步,同祁明道:“祁兄是要去找楊夫子吧,我們要去找張夫子,便就再此別過了。”
祁明拱了拱手全當告辭。
待祁明走了,他們兩人也朝着相反方向走去。
戚愷面上焦急道:“哥,他口中說的人,是不是就是戚白?生得清雋,身形單薄,似有病症在身。又在宣江,那就是戚白啊!”
戚俊冷靜多了:“或許是。也或許不是。”
“若是戚白,他們是什麼意思?莫不是戚白知道這祁明祁公子是個棋痴,所以想要同他認識,然後奪回茶鋪?”
戚俊冷冷一笑:“你別忘了,祁明過目不忘,看了棋譜便能記住,在棋院的學子中未逢敵手,就戚白跟戚頤兩人?也值得讓祁明說收穫頗豐?”
“那是怎麼回事?”
“明日我們去宣江邊,大樹下看看,就知道情況了。”
“嗯!哎呦——”戚愷點了點頭,忽然腳下一趔趄,差點摔了一跤。“是誰!”
他抬起頭,只看見在漆黑夜色中,有一人立在一旁,正在掃地。
那是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年,身上穿着黑色的衣服,又悄無聲息,所以並未有人發現他。
而戚愷正是一腳踩在了他掃地的掃把上,才差點摔了一跤。
“是你?”
戚愷知道這傢伙。
那是廚子在路上撿回來的一個小乞丐。不知道是怎麼回事,臉上滿是膿瘡,面目猙獰,令人簡直無法直視。因為勤快,院中又少一個打掃之人,便養在了棋院中,做些打掃的活路。
戚愷一想到祁明口中的人極有可能是戚白,就一肚子火氣。
他為了討好祁明,日日附小做低,也不見對方有什麼鬆動。
而戚白他們呢?竟然這麼容易就同祁明認識了?還得到了祁明的稱讚
還有,難道戚白的棋力真的提高到了讓祁明都側目的地步?
怎麼可能?
戚白的身體一直病歪歪的,連書院都不怎麼來,怎麼可能有很高的棋藝。
他還想要在書院春試中,狠狠挫傷一下戚白跟戚頤的銳氣呢!
越想越煩。
心情不好,自然要找人撒氣。
戚愷眉頭一皺,盯着少年道:“你幹什麼!”
少年低聲道:“我在掃地。”
“掃地?我看你是故意害我!”戚愷道:“怎麼我過來的時候,你非要將那掃帚往我腳下送!你沒看見我嗎?”
“我每日這個時辰都在這裏掃地,從未有人這個時候過來,天色太黑,我一時沒看見兩位。”
“沒看見?”戚愷冷笑道:“那我們方才在說話,你也沒聽見嗎?”
“我方才在默背課文,一時間太過入神,並未聽見兩位說話。”
“默背課文?”戚愷笑了,“你還配默背課文?你一個掃地的小乞丐,有得飯吃都不錯了!你竟然還敢背課文?莫不是你還想要將來同我們一同上課?”
少年將掃帚收到了身邊,低下頭,不再說話。
“哼!不說話?看樣子你是默認了?我告訴你,龍生龍,鳳生鳳,你不過是一個掃地的小乞丐,一個面目猙獰的醜八怪。就算你現在再用功,將來也不配跟我們坐在一起。”
少年抬起頭,他緊緊地咬着嘴唇,抬頭看着戚愷。
戚愷道:“你知道這句話是誰說的嗎?說這句話的人名字叫做戚頤,當年他就是如此說的我。如今我再把這句話說給你聽。”
戚愷永遠記得,戚頤說話的神情——“我告訴你,龍生龍,鳳生鳳,你們三房不過就是依靠在我爹身邊的寄生蟲,你一個拖油瓶。就算現在再用功,將來也不配跟我們坐在一起。”
少年聽了戚頤的話,收斂了神色,換了一種神情。
那是什麼目光,裏面竟然有幾分悲憫。
一個乞丐,既然敢可憐他。
戚愷心頭煩躁,一怒之下,一腳踹到了少年的腿上。
直將這少年踹倒在地上。
戚愷恨聲道:“醜八怪,你別這樣看着我,晦氣。”
少年慢慢地從地上爬起來,他的語氣並未有太大的情緒波動,彷彿方才發生的事情並未在他的心頭留下多深的影響。
“因為有人說了你,你便變得同他一樣了,豈不是有些可悲?”
“還有我有名字,不叫醜八怪。”
少年抬起眼睛。
他的臉上滿是毒瘡,令人看不清他的原本模樣。
唯有一雙眼睛極為璀璨,彷彿是天上的星星。
“我的名字,叫封躍然。”
他一字一頓地慢慢說道。
此刻,正在睡覺的戚白忽然大腦一陣抽痛。
【警告!警告!】
【宿主的行為已經對男主的生平造成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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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是原書的封躍然,過幾章才是重生的暴君封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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