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討價還價
林菀娘自然是沒有察覺到，郎允禮的身子在她碰到的時候僵了一下。
水果酸甜的恰到好處，林菀娘有些驚喜的挑眉，三兩口就吃了個乾淨，吃完后還意猶未盡的砸吧了下嘴巴。
手上沾滿了果汁水，黏糊糊的，林菀娘皺了皺眉頭，跑到河邊蹲下，就瞧見自己在水中的倒影，驚得瞪大了眼睛。
這麼幾天，林菀娘這才真正的看見這具身體是副什麼模樣。
可能是常年的風吹日晒，在陽光的映照下，巴掌大的小臉黑里透着黃，黃里透着紅，下巴削尖，兩頰微微凹陷，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中儘是嫌棄。
林菀娘摸了摸自己的臉，眼神複雜的看了眼郎允禮，神色間流露出幾分同情，想起之前所說的喜歡她之類的話，對他的勇氣感到欽佩。
要是讓她面對這麼丑的一張臉，喜歡這種詞是肯定說不出來的。
以前她再怎麼說，不算頂尖兒的美人，但平時注意保養，也算看得過去，怎麼一到這兒就是一副鬧完飢荒的乞丐樣兒了？
在心裏吐槽了一番，更讓林菀娘堅定了鍛煉身體的念頭。
稍微休息了一會兒，兩人便到了山腰，郎允禮去檢查佈置的陷阱，林菀娘便在周圍採藥草，一天下來倒也是順利。
日頭偏西，山裏的風開始有了些涼意，林菀娘看着滿噹噹的藥草，滿意的勾了唇角，郎允禮也從樹林裏出來，手上還提着只活蹦亂跳的兔子。
林菀娘眼神一亮，起身兩三步跑到他面前，眼神灼灼的盯着他手上的兔子，發現它腿上有乾涸的血漬，驚喜道：“是在陷阱里發現的嗎？”
似乎是感覺到了危機，兔子在她的注視下停止了掙扎，郎允禮點了點頭，看她感興趣，提着兔子的耳朵二話不說就塞到了她懷裏，自己將葯簍背着。
林菀娘慌張把兔子抱着，生怕它一個不注意就跑了，追上前面郎允禮的腳步，“這兔子好肥好白啊，應該能賣不少錢吧。”
郎允禮聽言搖了搖頭，看了看林菀娘，又看了看她懷中乖巧的兔子，一板一眼的說道：“菀娘吃肉……吃了肉就有力氣了！”
林菀娘回想起自己休息後上山也是有些費力，臉上的神色僵了一下，知道他並沒有什麼惡意，想到現在沒吃到什麼葷，捏了捏懷中溫熱的兔子肉，止不住的咽了咽口水，咧嘴笑道：“謝謝你了，今晚上加餐，馨哥兒他們一定也很高興。”
話說完，林菀娘一路上腦子裏便想着兔子的一百種做法，等到家后肚子已經是餓的咕咕叫了。
用過晚飯後又和郎娘子簡單的說了種藥材的事情，第二天一大早林菀娘就背着昨個采來的藥草，打算出門上集市的藥鋪打探一下情況。
不過卯時，街上已經三三兩兩的有擺攤子叫賣，林菀娘循着記憶的路往藥鋪去，正好有小二拿下門栓。
“小哥，掌柜的在嗎？”林菀娘上前問道，見小二滿臉疑惑的打量着她，指了指自己，又道：“小坪村林家。”
這家藥鋪在集市上也是數一數二，因為早年同林爹有些交情，便一直有藥草往來，林菀娘之所以來這兒，也是因為記憶中這掌柜對他們一家還不錯，有什麼好吃好玩的小玩意兒有時也會給他們捎點兒。
但畢竟是商人，對於商人來說一向是利益為上，過去幾年這家都是以低價收買他們的藥草，從林菀娘一家身上捋了不少羊毛，不賺回來對不起她上輩子是個微商。
小二這才恍然的點了點頭，讓她進了鋪子，在裏屋等了一會兒，就見一個中年男子大步走了進來，在看到是她的時候，下意識皺了眉，隨即想到前幾天聽見的傳言，看向她的眼神中又帶了幾分同情，安慰道：“林家大丫頭，節哀順變，我記得沒錯的話，你家裏還有三口人，現在全落在你頭上了，這日子很難過吧，看把你瘦的，上次瞧見你的時候……”
林菀娘聽他滔滔不絕的說著同情惋惜的話，眸中卻是閃着精明的光。
林菀娘恍若未聞，把背簍放在桌上，打斷道：“張叔，你看看這些藥草你收嗎？”
張掌柜眼神觸及那滿滿當當的藥草，眼神一亮，轉而驚訝道：“這些都是你采來的？你一個小姑娘上山了？山上那麼危險，萬一有個好歹，你爹娘在下面也心難安啊！”
林菀娘聽他半擔憂半責罵的語氣，點了點頭，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畢竟馨兒哥他們還在長身體，要吃飯的。”
張掌柜也不再多說，挑挑揀揀的看了一遍，隔了好一會兒才開口道：“大多成色一般，不過量多，我就給你算是平日裏的價錢，兩斤六個銅板，一會兒全部算了價錢讓小二付給你。”
“掌柜的，”在張掌柜說話的時候林菀娘一直注意着他的表情，她前世是個微商，什麼人沒見過，身為商人的直覺告訴她，這些藥草的價錢恐怕不止這點，“您確定沒記錯嗎？”
“以往送來的藥草都是分類算錢了，您剛剛說的是清熱解毒的價錢。”林菀娘一臉無辜的看着他，指着那簍里的藥草，語氣輕鬆道：“這是止咳化瘀的藥草，這兩種藥草模樣相近，掌柜的是不是看花眼了？”
張掌柜臉色變了變，不等他開口，林菀娘又道：“爹常說張掌柜念情誼，我們家的藥草一直都是張掌柜在收，對我們家的好菀娘也是一直看在眼裏，才第一時間找到您。
但是菀娘在來之前在集市口上被有個藥商搭話，簡單問了一下價錢，好像不似掌柜的口中所說如此……”頓了下，伸出手比了個數道：“他說這簍子藥草平時價錢都是按一斤七個銅板，若品色好些，則是十個銅板。”
張掌柜神色一凌，多看了她一眼，輕咳了聲，有些不喜道：“你爹一直在我這兒賣藥草，他也未曾提過價錢之事，怎麼到你這個小丫頭這兒就斤斤計較起來？”
林菀娘神色不為所動，聽他這不滿的語氣也只是挑眉，眸中閃過一絲冷光，嘴角輕勾，“您說得對，爹相信掌柜的才一直未提起過，菀娘當然也是信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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