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處時太難
滿屋裏散發著濃重的油墨味,寫意站在陽光照得到的地方,抱胸打量着畫架上新擺上的畫作。看了好久才起身去外屋打算做早飯,門鈴就在這個時候響起。
她打開門,低首看去,一個長相很可愛的小男孩對她微笑,手中捧着一株仙人掌,“大姐姐,你好。”
“你好,”寫意也隨他微笑,“請問,有什麼事么?”該是找錯地方了吧,她可沒有和哪家小孩子有這麼好的交情。
“我兒子,信不信?”從樓梯口走上來慵懶悠散的青年,因笑的太過漂亮,感覺就是一束陽光照了進來。
即使寫意已經算是很淡定的人了吧,大早上見到慕容澈出現在自己家門口,還是略微吃了一驚,臉色僵了僵才恢復過來,然後才低頭打量這個小男孩,依然微微笑,“我才不信……你有這麼漂亮的兒子?”斜眼看他,“而且你兒子管我叫‘大姐姐’,這輩分也差的太多了吧……還有慕容二少,大早上的你不上班,跑來騷擾我?”
慕容澈哈哈笑,伸手摸了摸小男孩的頭,“怎麼是‘騷擾’,寫意?你這話也說得忒難聽……我大早上給你送禮來了,是不是啊小弟弟?”
小男孩乖巧地點頭,漆黑的眼睛專註地盯着寫意,“大姐姐,大哥哥在我家店裏買了仙人掌,要我過來送給你。”
“我不要。”寫意皺皺眉,對慕容澈的騷擾很是無奈,“誰讓你給我送東西了?我不需要。”
“寫意你看,人家小孩子都專門送上門了……他送不到你手上,他爸爸可是要罵死他的,”慕容澈托着下巴說的煞有其事,眼底卻閃着玩味的笑,“你可千萬別說要我拿走……我可是馬上要去上班,抱着盆仙人掌算是怎麼回事?”
寫意懷疑地看他,然後淡聲,“我還是不要。”有一就會有二,她可不願和慕容澈的牽扯太多。
那個無賴的青年樂了,示意小男孩把仙人掌放到地方,“得了吧你,就算不給我面子,也該給人家花店面子是不是?送貨上門你還要怎樣……走吧小弟弟,哥哥要去上班,順便送你回家。”說完便拉着小男孩下樓梯。
“喂!慕容澈!”寫意往前追兩步,又不能真就這麼追下去,只是瞪着他的背影,無奈極了。
她慢慢地轉身,看着門口丟下的仙人掌,蹙眉好久,也耐不住扯嘴笑了下,俯身抱起仙人掌進家門。這個慕容澈,這些天變着法子送她禮物,前天戒指昨天項鏈今天竟來了盆仙人掌,還都是天花亂墜說的她沒法拒絕……她不得不說,慕容澈確實很了解怎麼追女孩。
不過如果慕容澈只有這麼點手段的話,怎麼可能就收買的了她呢?男女間的感情,不過就那麼回事兒,你進我退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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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意還是耐不過慕容澈,脫了好幾天,最後還是去外面,兩人共餐。
慕容澈很是紳士,什麼壓迫性的話也不提,只不停地讓她多吃些,終於讓寫意也有些受不了,“我說慕容二少,你可以了吧?這些天你一直纏着我,到底要做什麼?”
慕容澈帶着塑料手套,慢條斯理地剝一隻燒紅的大螃蟹,聞言驚訝地聳眉,看着寫意,“你真的看不出我在‘追求’你么,婁小姐?”這聲“婁小姐”,叫的可真是玩味極了。
寫意臉色微僵,沒想到他說的這麼坦蕩。然後才尋思着開口,“我想我已經和你說清楚了,慕容澈……我們兩個真的不是很合適。”
慕容澈繼續剝他的螃蟹,微笑,“男未婚女未嫁,你倒是給我一條不能追你的理由先?”
……看着青年欠扁的笑,她雖然不理解那個消沉的青年怎麼突然就開了竅,但也確實被他逼得啞口無言,找不出一條像樣的理由:她總不能拿許涵當擋箭牌吧?這沒影兒的事慕容澈都能鬧得天下大亂,她要真那麼說,他可別準備把“函光”拆了。
寫意心煩氣躁,低頭也剝螃蟹吃,手卻被慕容澈攔住,“這個你不能吃。”
寫意一怔,臉上不免有些訕訕的,才想起孕婦忌食螃蟹……不過這個,慕容澈是個啥意思?
前面的好多懷疑加起來,讓寫意扇睫忽垂忽抬好幾次,咳嗽了聲才掩飾着問,“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我應該知道什麼?”慕容澈和她打太極拳,笑的依然欠扁,眼神一閃之下卻有些兇狠的味道。
寫意上身後傾,有些不習慣慕容澈忽來的壓力,在他那樣的眼神逼視下,心裏也漸漸透亮,塵埃落定。臉色慘白,“慕容澈!”
“要質問我么?為什麼我會知道你懷孕的事?”那個青年姿態不變,一樣的閑散一樣的漫不經心,一根手指接着一根手指,優雅地褪下手套,兩手交疊放在桌上,眼尾上斜看着對面的女子。
“……”她嘗試着說些什麼,但語言貧瘠,在他的凝視下,心頭莫名發虛,似乎做錯了什麼。
“你懷孕了……卻從來沒有和我說過,”慕容澈表情淡淡的,一字一句地告訴她,“當時在醫院,荊雨芒告訴你懷孕的事,我就站在病房外面。我等着你告訴我,你卻說不想要這個孩子。寫意,你根本不知道我當時的心情……呵,你懷孕了,不但不告訴我,還要離婚,你真是厲害果斷……我怎麼玩的過你。”
寫意靜靜聽着他的聲音,低沉沙啞,似乎情緒真的很低落。她想出口嘲諷,你怎麼玩不過我?你不是一直都把我當個玩意兒玩弄於掌心嗎!可是想這麼開口的時候,心裏又覺得沒勁。是的沒勁,到了這個時候,有討論這些的必要麼?
慕容澈一眨不眨地看着她臉色重新平淡,對着他勾勾唇角,“於是,要吵架?”
挫敗感襲來,慕容澈靜笑,“沒有,只是討論而已。”他垂着眼,看自己勻稱漂亮的手,“我不希望你拿我們兩個的關係,報復我們的孩子。”
寫意抿唇,站起身,眼尾上吊,淡笑,“我才不會。”就算以前曾經懷疑過這個孩子存在的價值,但她既然打消了那個念頭,便不會允許任何人再傷害自己肚裏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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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以後,慕容澈送寫意東西更加順理成章,什麼都打着“我們孩子”的名號,讓寫意拒絕的更加無力。最後乾脆照單全收,只是他送來的這些小禮物,她隨手一丟在屋子裏,從來不曾拆過。
有時候便看着這些小禮物,心裏拿自己找樂:不知道慕容澈什麼時候想開,把這些東西原封不動地送回去,可是一筆不菲的收入。
安然聽說慕容澈和寫意的這些事,沉默了下有些不能理解,“那你到底是個什麼主意?我看你還很喜歡慕容澈,乾脆復婚得了……晾他慕容澈也不敢咋欺負你。”
寫意搖頭,目光平靜溫和,“不。”還不夠,這一切都還不夠。她依然沒有足夠的勇氣回頭,慕容澈做的只是皮毛,她不可能每次都為了一往而深的愛情而不顧一切。
任性,只有一次機會。
臘月初,從醫院複診出來,慕容澈的車已經等在外面了,青年和她一起走,“醫生怎麼說?寶寶還健康吧。”
寫意斜他一眼,他似乎很篤定她一定會和他復婚一樣,也不知道哪來的自信。已經懶得跟這種人耍嘴皮子了,寫意坐進車裏,告訴他,“我不回家,直接出城去寺廟,求個簽。”
慕容澈手搭在方向盤上,側眼看她,眼神幽黑,“不行。”
寫意手已經放在車把柄上了,“那好吧,我下車。”
慕容澈傾前,按住她手,長長舒了口氣,眉間有着無奈,“寫意,你能不能好好聽我說話,”對於寫意現在對他的不耐煩,他也是深感無力,“我不是不讓你去……今天可能會下雪,你出了城,怎麼回來?”
寫意靜了片刻,也對兩人現在這種針鋒相對的勢頭沒辦法。他們兩個明明並不是要吵架,但說出來的話就總是變味兒。她回答,“你放心,我只是求個簽而已……天黑前就會回城。”
慕容澈幾乎立刻就想冷笑,他有什麼不放心的?反正她是不會聽他的話的!
煩躁的慕容澈直接給她系好安全帶,抿着嘴角便發動汽車,“我送你。”
“你要是有事的話……”寫意開口。
“我送你!”慕容澈打斷,抿着唇再不多說話,側臉也綳得很緊。
車裏還開着暖氣,寫意微微嘆氣,他們兩個果然不適合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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