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七章回京了
只是眼看着太上皇的態度軟了下來，靈霏的心裏也清楚：只怕事情不會走向那最壞的一步，只要太上皇還肯讓步，皇上無論如何都不會太過分。
果然，皇上的眼中迸發出了幾分欣喜地看着太上皇：“父皇，心裏可已經有了成算？”
太上皇嘆了一口氣，卻是鄭重其事地抬眸：“你能確定，你們入城之後，便能將這瘴氣病控制？”
原來到底還是瘴氣病讓太上皇退縮，可見如今城中的瘴氣病的情況，只怕比所有人想的都要眼中。
但靈霏卻已經感覺麻木了：這麼長時間以來，各個州城的人間煉獄的模樣，她還見得少嗎？
怕是太上皇的心裏如今也清楚，不能再拖了。否則整個東元朝將會因為這一場瘴氣病，而走向覆滅！
皇上看了靈霏一眼，而後才對太上皇認真道：“父皇若是不信，大可以派人去查。伯公夫人一路從遣州回到京中，救了多少人，幫了多少人！如今遣州那邊已經在復蘇了，其他州城的情況也都在好轉。父皇，咱們東元朝，不能因為區區瘴氣病，走到滅亡之地步啊！”
他也算是痛心疾首，雖心裏一直覺得他不該在關鍵的時刻逃離京中。但既然皇上如今回來了，靈霏對他便也沒有什麼怨言了。只要還有挽救的餘地，一切都不算晚！
顯然，皇上也是這麼想的。
他看着太上皇如此，心裏是難受，但也越發地篤定了起來：“父皇，我們都給彼此一個機會好不好？若再這麼下去，這東元朝就真的要完了，您辛辛苦苦這麼多年建立起來的基業，也就要這麼完了！”
或許在此刻，太上皇的心裏，已然是潰不成軍了。
他皺眉看着皇上，苦苦一笑：“早就知道，會到今日的這一步，朕本不該來見你才對！”
皇上的眼眶，也紅了：“父皇瞧見了京中宮中的許多，自然不忍心。父皇放心，若兒臣入宮，必定先解決瘴氣病之事。只要父皇願意，兒臣仍然將你當做最尊貴之人，守着您，絕不會傷害您，兒臣可以發誓！”
在這裏，當著這麼多將士們和百姓們的面兒，皇上能說出這樣的話，便證明了他是下定了決心了。
太上皇如何不知皇上的心思？
他盯着皇上，終究輕嘆一聲：“好……好啊！你能許下這樣的誓言，便是再好不過。朕便讓你如入京，但卻還有一個條件！”
皇上眸色之中生出不解，連靈霏也是洗耳恭聽。
卻瞧着太上皇看向了皇上身後的十數萬軍隊，眸色凜冽了起來：“你只帶寧伯公夫婦進京，讓這十萬大軍在京城之外守着等着你，你可願意，你可敢這般？！”
靈霏以為，他這幾乎相當於要斷了皇上的後路了！但不知為何，靈霏覺得，皇上會答應這件事。
這或許也是皇上御太上皇的不同之處：東元朝都到了這般地步，皇上根本就不會在意自己的安危，必定會以百姓們為主！
果然，皇上不過稍稍踟躕，便在所有人都有些擔憂的眼神之下，對太上皇堅定點頭：“是，兒臣遵命！”
“皇上，不可！”
皇上身後的容澤也聽到了這話，上前一步，眸子裏全然是對太上皇的不信。
連太上皇自己都是有些驚訝皇上這般選擇：“你竟是不和朕講條件？”
皇上苦笑一聲，彷彿也是在賭：“百姓們都到這般地步了，兒臣沒有什麼條件可講。何況十萬大軍在外守候着，兒臣也相信，父皇不會對兒臣痛下殺手！”
這是他們父子之間的底線，皇上何嘗不是在挑戰這個底線呢？
太上皇盯着皇上好一會兒，終於還是上前，親自將皇上從地上扶了起來：“皇兒起身吧！你我父子二人，如今所做的一切，既都是為了東元朝，又何必這般多禮呢？朕也可以和你保證，你入京之後，不會有人傷害你們。但你們必須要將京中的瘴氣病得以治療，否則的話，只怕出京也是一件難事！”
關於這一點，靈霏倒是有自信：他們一路走來，便是如同嚴峻的瘴氣病那麼嚴重都能讓他漸漸痊癒，只要有沈戈，有藥材，京中的瘴氣病緩解下來，不過也就是時間問題罷了。
於是眼前京中的大門打開的時候，靈霏的心裏也開始稍稍激動了起來：她有多長時間，不曾回來過京中了？
彷彿走向了這城樓的時候，靈霏的心裏便只剩下了一個念想：她想見到小焰兒，那個小傢伙，一定在等着她！
已經這麼久這麼久地沒有見過他了，不知道他是不是長大了些。靈霏的心裏甚至生出了害怕：若他連自己這個母親都忘了，該如何是好？
但他們即便是進入京中，靈霏和梁一沉也只能跟在太上皇和皇上的身後，而不能就這麼回去見小焰兒。
進入京中之後，靈霏倒是發覺，京中的情況其實並沒有那麼差。至少光是進入京中，除了街道之上有些許的蕭條之外，靈霏是瞧不出京中與其他地方有什麼差別的。
只是往宮中而去的時候，靈霏才見到了一些瘴氣病人。他們大多蜷縮在角落裏一動不動，有些像是流民，有些則像是從家中逃出來的。
但饒是如此，京中的能看到的瘴氣病人，比靈霏想的要少上許多。
太上皇見到皇上四處打量着，才對他們道：“在城南，朕建立了一個瘴氣病人的區域。將從前整個城南坊市都開闢了出來給了這些瘴氣病人們居住，每一日京中的瘴氣病人都有大量的人死去。便是聚集了太醫院和所有的京中明醫，也是別無他法。”
京中的防護措施，其實算是做的還不錯了。
而宮門前頭的士兵們，更是層層疊疊。
他們守護着整個宮城的安寧，便就等同於守護着東元朝最後的安寧。
看到皇上跟着太上皇歸來，所有人都朝着他們跪拜了下去。
靈霏已經許久都不曾見過這般場面了，跟在皇上的身後，這一次她的心裏卻是沒有震撼。看着這些士兵們一個個的臉上都是凝重的神色，她就知道，京中只怕早已淪陷！
沈戈跟在他們的身後，也是着急。這一路他已經見到了好些個瘴氣病人，恨不得即刻跳下馬來去給他們醫治！不過沈戈也知道，如今他身在京中，便要遵從京中的規矩。
這好不容易到了宮城之下，自是所有人都要下馬接受檢查。別說是靈霏了，便是梁一沉和沈戈的身上，也是帶着武器的。
只是讓靈霏沒想到的是，他們剛剛下馬，太上皇便對着御林軍的侍衛長擺了擺手：“放他們入宮，不必檢查了。”
靈霏愣了愣，那御林軍的侍衛長也愣了愣：“太上皇，這……只怕不妥！”
太上皇顯得有些煩躁，甚至親自伸手拉了皇上一把，卻對那御林軍的侍衛長道：“有何不妥？”
那侍衛長瞧得出，太上皇的心情不好，也不敢多說什麼，只是雙手抱拳，而後便躬了腰退下了去。
太上皇便這麼帶着他們一行人進了宮中，瞧着宮中也是一副蕭條景象。
太上皇的腳步稍稍放緩，朝着後宮而去：“自瘴氣病在宮中發現以來，朕便讓所有人都待在自己的宮中不許外出。饒是如此，也已經有幾個宮殿被瘴氣病侵擾了。”
他嘆了一口氣，是無力至極地問皇上：“你想先去看悠揚，還是先去看你母后？”
這還需要問？
靈霏的心裏有了答案，皇上果然也道：“自然先去看母后。”
其實當今的太后也不是皇上的親生母親，不過從禮儀孝道而言，都該先去看她才是。
太上皇點頭，帶着他們一路朝着宮中而去。天兒冷了下來，宮中也是百花凋零。
太後娘娘的宮門前，那本該不管什麼時候都盛放的牡丹，此刻也全部都成了枯枝爛葉，彷彿在昭示着什麼一般，靈霏甚至聽到了他們的頭頂傳來了幾聲不祥的烏鴉啼鳴。
太後娘娘的宮殿之中，倒是暖爐燒的熱氣騰騰。每一個來來往往的宮女嬤嬤，都帶了面紗。她們腳步匆匆，見到太上皇帶着皇上回來，眼中多有詫異，卻是不敢多說什麼，都跪在兩旁迎接。
一進入這殿中，靈霏便聞到了一股炭火的味道，而後周身忽而就暖意洋洋了起來。
跟在他們身後的沈戈卻是皺了眉頭：“不成不成，這房子裏可不能烘得這麼！那瘴氣病便是最愛在熱的地方傳播了，要涼下來，必須要涼下來！”
太後身邊的姑姑沒有見過沈戈，只覺得沈戈放肆。
誰知太上皇是大手一揮：“沒聽到嗎？還不快去做？”
這宮裏頭的人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看太上皇如此，也不敢怠慢，忙去滅了炭火。
沈戈也是不顧規矩地進入殿中，將窗戶全部打開：“必須要通風，不能這麼矇著！哪怕你們給太後娘娘身上的被子蓋的厚實些都可以，但絕不能這樣矇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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