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場
耿芒住在北城最豪華的地界,那兒住的明星和模特兒較多,基本上都是全款買房,耿芒那棟樓和別的樓不太一樣,那兒是小區最偏僻的一棟樓,很少人買那裏的房子,買下那兒的人索性隨便裝修裝修轉手租出去。
凌晨四點,天蒙亮,A區燈火通明。
正在睡美容覺的人被那警鳴聲吵醒,不由得心頭一顫。
住在這的鮮少有大爺大媽,基本都是事業有成的小年輕,小年輕自然沒有大爺大媽那麼勤腿跑下去湊熱鬧,但A區業主群可就熱鬧了。
【9樓出什麼事了?這麼多警車,大晚上,怪嚇人的。】
【不知道啊,哪個好心人透露一下,這警察也太不穩重了,大晚上來A區吵人睡覺?@物業小陳,怎麼回事啊,快點處理行么。】
物業小陳發了一條短訊平息了業主們的火:【各位業主們,9棟樓發生命案,警察正在處理,叨擾到大家,這邊深感抱歉。】
豁然,群里熱鬧了起來——
【命案??真的假的???說好的治安嚴密呢?這讓人怎麼住得下去!】
【A區這地界發生命案,看來是要被整治了,收拾收拾搬家吧。】
……
薄連靳摸了把臉,他是在家裏深睡被電話吵醒,簡單沖洗了一番,薄連靳便來到了現場。
“薄隊!”
謝涼比他早到一會兒,她把手套,口罩,以及鞋套遞給薄連靳,“人已經死了,在裏面。”
薄連靳輕蹙眉,邊戴口罩邊說:“報案人呢?”
謝涼老實回答:“在警局審訊室待着呢。”
薄連靳嗯聲,他進了門,先觀察了房間的佈局。
這個房子的女主人平常應當不太注意衛生,很多處經常沒有使用的地方都落了一層灰,乾淨些的地方都有明顯的生活痕迹。
謝涼指引他去了房間,“死者名叫耿芒,是lc公司的一名女模特,死者脖子上有深青色痕迹,初步判定窒息而死。”
聽到報告后,薄連靳倒是懂了,“程麒來了?”
“是。”謝涼點頭。
耿芒房間門是開着的,程麒蹲在地上,仔細觀摩着這具屍體。
他觀察到一種忘我的地步,甚至沒注意到進門的薄連靳。
薄連靳先開口:“有發現什麼嗎?”
程麒怔了下,匆忙地抬眸看了他一眼,點了下頭算是問了好。
“很奇怪,她除了脖子以外,身上沒有任何傷痕,我開始認為她極有可能是窒息而死,但我剛剛注意了一下——這個痕迹程度根本不足以致死。”
薄連靳垂眸,看着耿芒。
耿芒蒼白着臉,已經沒了鼻息,她嘴角掛着一抹很淡的笑意。
她很享受么?
如果她很享受,為什麼會打電話給報案人,讓他救自己?
薄連靳有很多想法,他大手一揮,招來了王潤,“找幾個人跟程麒回警局,務必要保護好死者,我半小時后回警局。”
王潤應了聲,找了幾個年輕警察,抬起屍架,走了。
死者離開,薄連靳像是透了口氣,他沉下心,環顧了四周。
耿芒的東西很多,因為自身職業關係,她有很多衣服,大多數都是較為暴露的。
突然,他注意到了某處——薄連靳沉了沉眸子,單膝跪地,頭一低,看着床底。
謝涼忐忑地站在旁邊,內心腦補了一場大戲——薄隊低下頭,看向床底,對視上一雙黑暗中的眼睛,那是兇手。
但這隻會是死者和兇手見面的情節,聰明的兇手不會在殺完人後躲在床底等着被人抓。
薄連靳並非什麼也沒發現,他一進門就注意到,這個家落灰的地方很多,就連經常沒用的酒櫃都有一層薄灰,可這床底全是乾淨的。
床底沒有一絲灰,乾淨的像主人每天都有把這拖一遍。
這太不正常了。
薄連靳心裏想着。
許是薄連靳蹲久了,謝涼開口:“薄隊……”
薄連靳怔回了神,起了身,“我們回去吧。”
“封鎖現場,我該去會會那個報案人了。”
報案人分為三種,一種是偶然“好運”上身,發現屍體惶恐報警。
第二種,是死者的親屬發現不對,為了正義和真相,選擇報警。
至於最後一種——那就是兇手偽裝成報案人,掩耳盜鈴,就像是拿了一張保命卡。
薄連靳倒要看看,這個報案人是哪一種。
五點鐘,北城警察局。
“薄隊!”小青年敬了個禮,“報案人在審訊室里等您。”
薄連靳充滿慈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同志,不用這麼緊張,我又不會吃人。”
“人來多久了?給了吃食沒有?別到時候投訴我們局摳里摳搜,連頓早餐都沒有。”
小青年啊了聲,撓了撓頭,“我進去送過一次水,他說他不渴不餓,只想快點回去。”
薄連靳一勾唇,“成,我去會會他。”
……
審訊室外,傳來了幾聲敲門聲,敲門聲循環漸進,外頭的人很有禮貌,似要等他開口才會進來。
姜延坐在那兒,繃著一張臉,“進。”
薄連靳開了門,話在嘴邊,看清了人後突然哽住。
姜延抬眼。
薄連靳乾笑道:“先生,這是不是太巧了點,兩天製造三次見面,我很難不懷疑你是暗戀我。”
“……”
這人是不是有點不要臉?
姜延不想搭理他,但在這警局,他十分的不暢快。
“你想知道什麼?”
薄連靳心裏吹了個口哨,他喜歡這樣的“犯人”,至少不用他多費口舌。
薄連靳按下錄音鍵,還挺關心地問了句:“不建議吧?”
姜延垂眸,語氣淡淡:“你都錄上了,問我還有意義嗎?”
“也是。”薄連靳讚許地一點頭,“那我開始了。”
姜延鼻腔嗯了聲,表情寫滿了不耐煩,示意他快點兒問,別打擾自己睡回籠覺。
一到審訊環節,薄連靳就收起了他的放蕩,“你和耿芒是什麼關係?”
姜延:“醫生和病人。”
薄連靳挑了下眉,“你是醫生?”
“心理醫生。”姜延糾正道。
薄連靳瞭然,“我很好奇,她為什麼不救助身邊朋友,而是求助你。”
“你們有什麼特殊關係嗎?”
聽言,姜延輕微皺了下眉,很明顯,他不滿薄連靳的話,薄連靳的話讓他很不舒服。
“我們沒有其他特殊關係。”姜延複述昨天治療時的事,因為職業操守的原因,他說的很含糊,“昨天她提前來找我心理治療,為了釋放壓力,她告訴我,她最近頻繁地做怪夢。”
薄連靳蹙眉。
他不相信鬼神之說,可面前的人卻一本正經地和他說著荒唐之事。
“我勸告她早點搬家,也許那裏已經不適合她居住下去了,她點頭應好,算是接受了我的意見。”
薄連靳認真聽着。
“我幫她疏導了近期的壓力,她緩解了后,就離開了。”
“然後——”姜延似不舒適,他聳了聳鼻子,“晚上她突然打電話給我,讓我救她……”
姜延說著,拿出了手機,當著薄連靳面翻了翻錄音器,找到了錄音。
在這審訊室內只有他們兩人,薄連靳卻感受到了無形而來的壓力。
不是姜延給他的,而是這部手機,再說明確點,是姜延的這段錄音。
前面空無聲音,一直到姜延說話。
姜延說:“耿芒……”
那邊傳來的耿芒虛弱的求救聲。
接着,便是開門聲。
開門聲!
這足以證明,姜延並不是兇手冒充報案人。
十秒,說快真的很快,說慢……沉下心來,這十秒足以讓人絕望崩潰。
電話被掛斷了,嘟嘟嘟的聲音響起,薄連靳沉浸在現場的神魄回歸正體。
良久,他啞然開口:“這段錄音我們需要拷貝一份。”
姜延說:“當然,這我知道,但是警官——”
他微微一笑,“拷貝完后,我是否能夠出警局,我今天約了兩個客戶,很忙的。”
薄連靳眼皮一跳,對視上他面帶微笑的臉。
薄連靳很想說,人命難道沒有客戶重要嗎?客戶推一天又能怎麼樣?這可是一條活生生的人命。
但轉念一想,姜延的確幫不上什麼忙,何必留在這裏浪費時間。
他該說的已經說完了,他有權離開,去忙他自己的事情。
人就靠着自己的一技之長賺點小錢,他沒資格博取別人的工作時間。
姜延耐心等着,他幾乎篤定,薄連靳會讓他離開的。
薄連靳點了下頭,“當然可以,你願意的話,現在就能離開。”
姜延坐在這已經兩個小時,腿腳有些僵硬,見狀他揉了揉小腿肚,舒展了身子。
薄連靳看他像個機械人,機械地幫助自己起身,“您腿腳不方便?”
姜延冷瞥了眼他,“我就着這個姿勢坐了兩小時。”
言下之意就是:你丫不會說話就閉嘴。
“抱歉。”薄連靳說,“我送您?”
姜延心想:可別,受不起。
面上,他還是給了這個警官一些面子,勉勉強強地點了下頭。
姜延是被警車帶到警局的,他根本沒有交通工具回去,只能夠出門左拐去打車。
薄連靳善心一現,“要不——我送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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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連靳:送未來對象回家了,得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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