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6章 南湘沉沒
那年初冬。
下鏡,燥熱的厲害,就像一個大火爐。
靈氣復蘇時代,逐漸開啟,風雪消失了,江河也消散了。
太陽如一個火球,懸挂在人們當頭。
人們忍受着炙熱的燒灼,民不聊生。
在天龍國北部,一座偏僻的小城,這座城市名叫藝城,人們世世代代已賣藝為生,能走出小城的,便算是名角,便能離開這座被大山包圍的城市。
也正是因為如此。
當靈氣時代來臨,這裏的人生活的更加困難了。
他們除了賣藝的手段外,在這人間疾苦的歲月里,沒了別的求生本領。
雖人都是被逼出來的,但卻也不可能一下吃成了胖子,靈氣時代的突然到來,便讓這座本就困頓的小城,更加民不聊生。
“媽媽!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
年幼的徐曉陰,被綁在一棵大樹上。
他下面放着一堆乾柴火。
人們虎視眈眈的看着他,那個掙扎的孩子,就像一個放在火架上燒烤的雞腿,看起來如此的美味。
人群中的母親,骨瘦如柴,想一個皮包骨頭。
看着被綁在樹上的孩子,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雖然,那是自己的孩子,但不重要,對她來說,喪失了人性的枯槁,看一切的生靈,不過是美味的食物而已。
她是食物的貢獻者。
她把孩子貢獻給了這座小城。
她能獲得最多的肉,可能是胸脯、大腿、亦或者兩條手臂。
不管獲得什麼,也都足以讓飢腸轆轆的她,飽餐一頓了。
人性從來不是與生俱來的東西。
其實,人性更多的是一種奢侈品。
當人們生活的富足時,這個奢侈品自然而然的會到來。
當一切的秩序崩塌,這個奢侈品脆弱的就像紙糊的玻璃,一捅就破。
大火熊熊燃燒起來。
被綁在樹木上的徐曉陰,一點點被放了下來。
烈火灼燒着他的身體,他的皮膚,他的每一寸毛孔。
比起灼燒的烈火,人們貪婪的眼神,才更加可怕,那是比烈火還要強大的火焰,要將這個幼小的孩子,就此灼燒。
“我不想死!你們別殺我!別殺我!”
他只能無力的掙扎着,像極了可憐蟲。
嗖嗖!
遠處。
箭雨如同瀑布一樣而來,一個個圍觀的貪婪的人們,被刺穿了心臟,刺穿了頭顱……
瞬間。
場面混亂起來!
“神佑聯盟大清洗開始!爾等螻蟻,盡皆受死!”
龐大的隊伍,從藝城殺了進來,領頭的不過一位十五歲的少年郎,他站在巨大的越野車車頂上,雙手負后,十五年紀,卻像極了一位古道仙風的老者。
他抬起手來。
龐大車隊立馬停了下來,十數輛巨型越野車,將這些人全部圍了起來。
但藝城的人們,並沒有逃跑。
所謂的混亂,便是一個又一個人,趴在死去人的屍體上,開始啃食起來,如同喪屍、豺狼,他們大口啃食着這些屍體,比起逃跑,飽餐一頓顯然更加的划算。
跑又能跑到哪裏去呢?
跑了也是死。
那為何,不能做一個撐死鬼呢。
“沒必要再殺了。”王冥陽從車頂上跳下來。
年僅十五的他,已是渡劫·三重的強者,他掃視了一圈這些‘豺狼’,“他們會自相殘殺,到最後一個都活不了。”
神佑聯盟的人停止了進攻。
他們嬉笑的看着這些自相殘殺的普通人。
彼時的世界,普通人已成了修仙者的玩物,被新時代淘汰的傢伙們,不過是一群玩具而已。
王冥陽的目光,定格在了那個孩子身上。
他緩緩走向了那個孩子,砍斷了繩子。
男孩兒從樹上掉了下來,被他一把抱在懷裏。
徐曉陰身子顫抖着,尤其還在這個大哥哥懷裏,看到了他胸口的‘神’字。
人們都說,神佑的人,都是一幫壞傢伙。
徐曉陰用力的咬了一口他的臂膀。
王冥陽吃痛的扔掉了男孩兒,男孩兒在地上滾了兩圈后,躲進了樹后。
“修仙之姿,純陰之體。”
王冥陽望着那個躲在樹后,露出一雙眼睛的孩子,不由笑了。
他蹲了下來。
以一種平等的姿態看着他,“跟我走吧!”
“去哪裏?”
“我去哪裏,你就去哪裏。”
“可大家都說,你們是壞人。”小男孩眨巴着眼睛,緊張的咽了咽口水。
王冥陽愣了下,認真道,“我是個壞人,但對你,我是好人。”
小男孩艱難的咽了咽口水,鼓起勇氣從樹後走了出來。
他伸出髒兮兮的小手,王冥陽牽着他,在這片人吃人的景象中,一步步離開了。
夕陽從西邊灑下,拉出兩人長長的影子。
身後的人們,還在互相啃食着彼此,美好與殘酷,好似以一種微妙的狀態,和諧共處。
“我以後可不可以只跟在你身邊。”男孩仰着頭問。
王冥陽笑着低下頭,“為什麼?”
“我怕。”
“你怕什麼?”
“我怕別人吃我。”
“那你不怕我?”王冥陽好笑道。
“不怕。”小男孩燦爛的笑起來,“我很冷,但牽着大哥哥的手,就不冷了。”
“就因為這個?”
“嗯!”小男孩用力點點頭,“我第一次體會溫暖呢。”
恍然間。
那畫面漸漸模糊了。
轉眼間,時光飛速流轉,就像極速跳躍的動畫,過去了好久好久……
神佑聯盟里。
徐曉陰就站在他面前。
王冥陽含着淚,沖他笑了起來。
當那畫面急速跳動時,王冥陽便知道,自己身處於一個什麼環境中,只是他不願去打破。
美好的夢境,終歸也是現實。
美好的現實,也不過恍然的夢境。
他張開了胸膛,像是在等待着什麼。
那一把冰冷的龍霄劍,還是刺入了王冥陽的胸膛,綻放出璀璨的血花。
他軟綿綿的倒在徐曉陰身上,露出如數十年前,那個男孩那般燦爛的笑意。
“我陪你死……”
他在徐曉陰耳畔,喃呢訴說著。
“你怕冷。”
“地府很冷。”
“我知道……”
“這個世界,只有我能溫暖你。”
他漸漸閉上了眼,嘴角留下幸福的笑容。
“將我和他葬一起。”
秦墨的耳畔,回蕩着他最後的餘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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