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李襄

6:李襄

我死了,置身在一片霧蒙蒙的世界中,我不知來路,也看不見終點,漫無目的的飄蕩着,就像一隻孤魂野鬼一般。

一個男子從灰霧中走了出來,他皺眉審視着我。

“陽壽未盡,這不是給陰間添亂嗎?滾。”男子罵了一聲后,一腳朝我踢了過來。

嗡。

我的眼前再次陷入了一片黑暗。

我伸手不見五指,但卻能聽到一片慌亂急切的嘈雜之聲。

“楊過,你醒醒啦,你這孩子,怎麼這麼想不通,做出這種傻事呢。”

“李襄,怎麼樣了,他還有救嗎?”

“我正在努力。”

“昨天我看這孩子就有點不對勁,誰能想到他會想不開上吊啊。”

“快去找村長,讓他開車帶楊過去鎮上搶救吧,說不定還能救回一條命呢。”

“村長說了,他的車不拉死人。”

聽到這裏,我這個氣,一口氣不順,加上有人猛的按了一下我的胸口,我的眼前突然有了亮光。

噗,我吐出了一口卡在喉間,阻塞我呼吸的淤血。

在吐出這口淤血后,我眼前也出現了模糊的一幕,四五道身影正焦急的圍在我周圍盯着我看。

我用力的眨了一下眼睛,視線又清楚了不少,我終於看清了這些真正關心我死活的人。

一個是我鄰居張嬸,一個是她上衛校的女兒李襄,另外三個則分別是村裏的留守婦女,紅霞,寶霞和杏芳。

這五個人正盯着我看,尤其是李襄,眼中最是焦急。

看到我睜開眼,還能眨動眼睛后,幾人都長出了一口氣。

張嬸幾乎是看着我長大的,平日裏沒少給我吃喝,所以對我也最為關心。

她擦乾我眼角的淚水后,指着我的鼻子就是一頓罵。

“楊過,你是不是渾,你爺爺連頭七都沒過,你就這麼想不開是不是,你有什麼臉面去見他,還上吊,你長本事了是不是,你還是不是男人。”

“楊過,我們都知道你心裏苦,可再苦也不能選擇死啊。”

“欠我們的錢,我們也不打算讓你還,你這是幹嘛呀。”

“不為你自己想想,也為你爺爺想想,他一把屎一把尿把你養活大容易嗎?你若是真死了對得起他嗎?”

聽着她們七嘴八舌的罵聲,我的心裏是又苦又甜。

苦的是我失去了男人的能力,甜的是,這個時候,居然還有人關心我的死活。

“楊過,你可以說話嗎?”李襄蹲下身柔聲問道。

我張開嘴,想說話,可卻發不出半點聲音,我只能用求助的眼神看着她。

“娘,你們別說了,楊過他剛醒過來,空氣需要流通,而且也需要安靜,我是學護士的,這裏我一個人就可以了。”李襄打斷訓斥我的幾人道。

“聽我閨女的,她比咱們懂,咱們先出去吧!”張嬸拉着另外三名留守婦女走出了房間。

家徒四壁的房中只剩下了我和李襄,以及爺爺的那張看着我的遺像。

李襄為我扇着,以此來加快空氣的流通。

咳咳,我輕咳兩聲,腦袋的沉重感有消失了幾分。

“怎麼樣?好點沒有?”李襄小聲問道。

“襄姐姐,能幫我把爺爺的照片扣過來嗎?”

“你也知道對不起爺爺啊。”李襄嘴上說著,可還是幫我把爺爺的照片扣了過來。

李襄,是隔壁張嬸的女兒,她比我大兩歲,我們是一起長大的,我們關係好的沒話說,從小就在一起和泥巴玩,因為她,我沒少和村裏的孩子打架,當然也沒少挨揍,每次都是鼻青臉腫。

她說他長大了要當醫生,再也不讓我受傷。

我小學六年級后輟學了,她在上完初中之後,沒有考上高中,只考上了衛校,雖然不是她所說的醫生,但至少也還是能穿上白大褂。

雖然她外出上學后,我們很少見面,但我們幼年就培養出的默契感卻一點也沒有陌生,一個眼神,她知道我想要什麼。

扣過爺爺的照片后,我心裏長長的出了口氣。

李襄一語不發的盯着我,我知道,她不說話是在等我說話。

門外一陣嘈雜聲,我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村民們聽到了我上吊尋死的消息後來看我了,最後都被張嬸以我需要安靜為由攔在了門外。

我感激的看了李襄一眼,結果卻換來了她的白眼。

我想掙紮起身,李襄看到之後,將我按了下來,說我現在虛弱不能亂動。

沒辦法,我只能躺在地上,仰望着面前這個佔據了我心中大半位置的女人。

“不準備告訴我為什麼嗎?”看到我遲遲沒有要解釋的意思后,李襄氣呼呼的問道。

“我。”我欲言欲止,不是不想告訴李襄我尋死的原因,而是我實在張不開嘴。

李襄是我喜歡了十多年的女孩子,我現在若是告訴她我廢了,失去了男人的能力,她會怎麼看我,雖然我肯定她會替我保守秘密,可我以後還如何面對她。

也不知道是哪裏來的委屈,我的眼角一下濕潤了,看到我這樣,李襄的眼角也濕潤了,淚水也眼眶中打着轉兒。

“楊過,到底發生了什麼,你非要尋死,難道你忘記了我們曾經的約定嗎?”

“我。”

“是因為欠村裡人錢嗎?”

我搖頭。

“那是你得了什麼絕症?”

我愣住了,而後無力的點了點頭。

“你真的得病了,得的什麼病?你為什麼不問我一聲,現在醫學這麼發達,一定有辦法的。”

“別的病或許有辦法,我的病恐怕沒有辦法。”

“怎麼可能?外國連換頭的手術都成功了,你怎麼對自己這麼沒信心呢?”

“我得的不是普通的病,而是。”

“而是什麼,你倒是說啊,吞吞吐吐的還是不是老爺們。”

“李襄,答應娶你的事恐怕我要失言了,我廢了,失去了男人的能力。”我說著眼角流下了不甘心的淚水。

八九歲的時候,我們便彼此約定,等長大了,她做我老婆,我做她男人,可現在我卻廢了,我的心裏如何能接受的了這個現實,我還有什麼臉面見她。

“你,廢了?”李襄畢竟是學護士的,懂的自然比我多,我話音剛落,她便瞟向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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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農民大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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