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回城之路（五）

“公子，我去收他們的身。”墨秋池如彩蝶一般往山坡下跑去。

“你急什麼，慢點，別摔着。”

林凡又望向身旁的那群人，“丁老爺，你讓他們去把馬都牽來。”

丁老爺滿臉漲紅，汗水已經濕透了他的全身。

丁家人先是恐懼，這會兒卻是興奮。

墨秋池收集戰利品的速度很快，只是誰都沒有發現，她在每一具屍體前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輕啟丹唇，死者彌留在周圍的陽氣就會被她吸入體內。

而那些還沒有死透的瀕死之人，也會因她的到來而瞬間斃命。

“林公子，”丁家老管事恭敬的來到林凡身旁，拱手道：“我們現在還走大路嗎？”

林凡明白老管事的話中意，走大路所遇到的危險會更大些。

半個小時過後，收拾完了戰場，一支頗有規模的隊伍再次啟程。

人不多，只有三十多人，可馬匹卻有一百多匹，行走在無路的草原上，倒也有幾分浩蕩。

“公子，收繳的財物可不少。”墨秋池似盛開的海棠，指着掛在另一匹馬上的包裹對林凡道。

那一匹馬也是她從這群馬中挑選出來的良駒。

“全給你。”林凡笑望着她道。

墨秋池聞言一愣，隨即假裝驚喜問道：“真的？”

“當然是真的，你可以拿去買房，以後也不用再漂泊流浪受苦了，如果你覺得那些不夠，我這裏還有銀票，反正可以讓你以後過上好日子。”

墨秋池拉扯韁繩和林凡靠的更近，嬌聲道：“公子，那你覺得我們在什麼地方買房最好？我想去皇城看看，要不我們就在那裏買房子。”

“我們？”林凡瞪着她，“我的意思是你買房子，我才不需要買房子，我有家。”

“嗯，我明白公子的意思了。”墨秋池的目光狡黠的一閃，嬌怯怯的輕語道：“公子是有家室的人，是想買套房屋把我養在外面。”

林凡被她這話氣的直發笑，斜身抬手就往她後腦勺輕拍了一巴掌，“你這什麼神邏輯？”

“公子，難道我說的不對嗎？”她氣鼓鼓的道，“我一個侍女丫鬟，公子住哪兒我就住哪兒，還需要另買房嗎？莫非公子的侍女在外都有房子？”

“我一個侍女丫鬟都沒有，也不需要。”林凡沒好氣的沉聲道。

“可我已經是你的侍女丫鬟了！”少女針鋒相對。

“那我把你給賣了。”

“賣不賣是公子的權利，不過只要你賣，這個世上就會多一個冤死的女子！”

林凡側頭望向她，“你這麼狠？”

“不是我這麼狠，狠的是公子你，我的生死都掌握在公子手裏呢。”墨秋池表情暗冷，可內心卻極享受和他的這種口舌之辯。

“別給我叫公子！”

“為什麼？”

“我聽着彆扭，我有名字。”

“林凡，”墨秋池伸出小舌舔了舔唇角，像是在思考，“那好吧，我聽公子的。”

隊伍行駛的很快，幾輛馬車也增加了馬匹在拉，引路的是老管家，他騎馬在前。

“公子，哦不……應該叫你林凡，林凡，你的武器好特別。”

林凡只是嗯了一聲。

“能告訴我你的武器叫什麼嗎？”她倒不是有別的什麼心思，她只是好奇。

“可以不聊這個嗎？”

“公……林凡，”她叫順了口，叫了一半又突然改口，結果就叫成了公林凡。

這讓她咯咯咯的笑個不停，眼淚都眯了她的雙眼。

林凡故作鎮定，面無表情的直視遠方。

好半晌過後，她才捂着小腹停住了笑聲，怯怯道：“我不是故意的，你別生氣。”

“你不怕我是壞人？”林凡很突兀的問道。

女子靜靜的打量着身邊這個令她深感怪異的男子，片刻過後，她又展顏開口問道：“你是壞人嗎？有多壞？”

問完她內心卻在冷笑嘀咕，“就你？你壞一個試試！”

這種以問答問的談話方式最不討喜，林凡吁氣一聲喃喃回道：“你見哪個壞人會告訴別人自己是壞人的？”

她狡黠的眨眨眼，湊身到林凡肩旁問道：“如果你是壞人，你會如何對我要把我怎麼樣？”

“給你找個好婆家嫁出去，好賺一大筆彩禮！”林凡沒好氣的回道。

她又忍不住噗嗤笑出聲，她有十成的把握認為這個男人不是壞人。

她為此又覺得開心了幾分。

兩人正說話間，周圍的丁家下人突然喧嘩起來。

其實林凡和墨秋池也隱約聽見了，遠方又有密集的馬蹄聲傳來。

林凡環顧了一下四周，並沒有找到有利位置。

他伸手拉了拉一旁的墨秋池，正色道：“等會兒打得過就打，打不過，我叫你跑，你千萬要聽話。”

墨秋池一臉輕鬆的點了點頭，“我知道了，林凡，我一定聽你的，誰叫我是你的侍女呢！”

然而大家在幾分鐘的恐慌等待之後，所看到的並不是北番騎兵，而是密集北上的楚國軍隊，至少又上萬人。

這支龐大的騎兵也發現了他們，便派了幾騎過來查探詢問。

結果來的騎兵之中還有人認識丁家老爺。

一番交談過後，騎兵們策馬離開。

“林公子，現在我們安全了。”丁老爺滿心歡喜的趕馬來到林凡近前，“這段時間北番不斷騷擾楚國邊界，極為猖獗，楚國邊界的幾個城池已經商定聯合出兵反攻北番了。”

林凡聽了也是放鬆了緊繃的神經。

“剛才那個校尉和我有些交情，他告訴我，到濟城剩下的路，現在很安全了。”

這個消息讓丁家的所有人都喜上了眉梢。接下來的行程他們也開始有說有笑起來。

一路遇到幾批流民，丁老爺也不思慮，就讓管家吩咐侍從全都帶上，並讓其好生對待。

“丁老爺還是個大善人。”林凡對他很真誠的讚許道。

“林公子說笑了，不滿公子說，要是以前我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會去做這等事的。”

他說到這兒，摸了摸下巴上的短須接着有道：“這次要不是公子援手大恩，我的後半生即便是活着也是煎熬。”

他又頓了頓，眼裏已經盈滿了淚花，“逃脫此難，我也突然多了些感慨，呵呵，反正心裏敞亮了很多！”

結果到了第三天近午時分，他們回到濟城丁家府邸的時候，這支隊伍已經增員到了一百多人。

丁府上下好一陣忙綠，又是安排流民，又是殺豬宰羊，整個大宅子，四處披紅掛綠，即便是過年過節也沒有搞出這麼喜慶的場面。

林凡兩人被安排在了一個精緻的院落。這是林凡要求的，作為一個外人，他也無心參與到丁家的喜慶當中去。

在花香四溢的溫暖小庭院內，他眯縫着雙眼躺在軟塌之上，顯得格外愜意。

墨秋池像只百靈鳥一般坐在一旁，不停的說著話，林凡也是有一茬沒一茬應答着。

“公子，”墨秋池削着水果，“我又喊錯了，應該叫林凡，這丁家可真富有。”

“怎麼？你是不是想留在他家？”

墨秋池白了他一眼，“你留下我就留下，林凡，你看出來沒有，丁家小姐對你應該是很有意思了。”

“你吃醋了！”林凡迅速作答，就像習慣性的應答一般。

“我一個做丫鬟的吃哪門子醋？”她被林凡這話氣得有些想笑，“這丁小姐可是大家閨秀，人也長得美，舉止端莊……。”

林凡睜開雙眼望向她，“你是我的丫鬟還是我的紅娘？”

“你凶什麼凶？給！”她覺得言語上落了下風，很是不痛快，把一個盤子向他遞了過去，裏面裝的是她剛切成小塊的水果。

林凡接過放在自己的胸上，感嘆道：“有個丫鬟真好！”

墨秋池聽他這麼說，很隱秘的邪魅一笑，心中暗道：“哪可說不準。”

丁家的宴會可以說是很宏大，全府上下，不管主僕盡皆匯聚在上百桌的酒席之上。

可唯獨林凡主僕依舊在所住的院落之內，當然也專為他擺了一桌精美的酒菜。

丁家老太太，丁老爺、丁夫人以及丁老爺的幾房小妾，包括丁老爺的幾個兒子和幾個女兒，幾番前來謝恩敬酒。

“林公子，這次總共牽回了一百三十六匹戰馬，我想你也不需要，我想用十三萬兩銀子購買，不知林公子可否願意接受？”

丁老爺說完客氣的把裝滿銀票的一個木盒送到林凡面前。

林凡淡淡一笑道：“這些馬我是不需要，這銀票我也不能收。”

坐在席上的丁老爺一聽連忙惶恐起身，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林凡打斷，“你聽我說完，這銀票算是我的，但你留着，以後你多做慈善，這十三萬兩算是我入的股可好。”

丁老爺好半晌才從林凡的話語之中回過味來，他伸手整了整衣帽，突然來到林凡身旁，噗通一聲跪拜在地，口中朗朗道：“請恩公放心，我以後一定會多做善事……。”

林凡倒是被他的舉動給嚇了一跳，還沒等他把話說完，就伸手把他扶起，“我肯定放心了，不放心，這些銀票我就會拿來揣進衣兜了。”

一大家子人對林凡千恩萬謝，林凡光賠笑都感覺臉上肌肉有些酸澀了。

好不容易送走了他們，沐浴換衣，剛回到卧房舒服躺下，就聽房門被咯吱一聲推開。

一個外披淺紅長袍的少女緩步來到他床邊。

“你怎麼還不睡？不累嗎？”

“我是你的丫鬟，當然要照顧你的一切啊，包括你上床就寢。”墨秋池猶如一朵艷麗的出水芙蓉，她指了指旁邊的一個小床，“你瞧這就是給丫鬟睡的床。”

“你要和我同睡一屋？”林凡驚得從床上坐起。

墨秋池又長了幾分聊天的興緻，故作嗔怪的回道：“真是大驚小怪，貼身丫鬟不都是和自家主子睡一個屋么？”

“你可以去旁邊的屋子睡，屋子裏……屋子裏多一個人，我不習慣，也睡不安穩？”

“不！”墨秋池嘟着嘴，一屁股坐到他床上。

“好好好！我怕你，你就睡這屋，我走，我去旁邊那屋睡！”

“隨便你，反正我要跟着你！”

林凡獃獃的望着她，內心一陣燥熱，心想：“我有英蓮，我和你又沒有感情，我要是忍不住把你給那樣了……可我也不是那種人啊！”

“那我是哪種人？”他自我反問的直翻白眼。

“我明天就把你給賣了！”他狠狠的開口道。

“你不會！我知道你是好人！”墨秋池咧嘴一笑，從兩排貝齒間呼出縷縷如麝如蘭令人銷魂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