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回到知青點的時候，大部分上工完的知青都回來了，他們在準備今天的歡迎會，洗菜擇菜忙得如火如荼。

葉綿看到了張彩琴，她躲開視線，沒有跟葉綿對視，更沒有打招呼的意思，彷彿兩個不曾認識過。

她早有預料，也不會覺得失落，在性格爽朗的吳紫蝶的帶領下進了早期知青的隊伍里幫忙洗菜。

沒一會兒，葉綿就跟他們混熟了。

加上葉綿長得好看，性格又好，說起話來聲音甜甜軟軟的，無論男女都挺喜歡這個新來的後輩。

“天氣熱了，想去供銷社看看有什麼可以買的。”

“我也是，到時候一塊過去吧。”

“再帶上我。”吳紫蝶連忙道，說完看了眼葉綿：“葉綿，你去嗎？”

葉綿點頭，沒有拒絕。

她也想快點融入知青這個群體，這樣一來，也能更好的打聽關於程北的事情。

這麼想着，只聽外頭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

葉綿忍不住循聲看去，沒看見什麼，只依稀聽到了“野豬”這個詞。

難不成是野豬進村了？

剛這麼猜測，只見一個偏矮的男知青從外頭跑了進來，被曬得黝黑的臉上滿滿的都是驚喜。

“程隊長獵了一大頭野豬回來，同志們過去幫忙啊！”

葉綿聽言一愣，程北居然還有這個本事？

之前跟吳紫蝶聊天的時候知道塘禾村背靠桃山，桃山上有野豬等等動物，村子裏有些老獵手也會提着獵.槍去山上獵一些動物回來打打牙祭，但沒想到程北居然這麼生猛，為了這個歡迎會還去山裏獵了一頭野豬回來。

“葉綿你有口福了，野豬肉不常見啊！”不止野豬肉不常見，她平時吃飯也沒有幾個肉沫，她手裏的肉票都沒有多少。

葉綿食指撓了撓臉頰，輕聲問道：“程隊長經常上山打獵嗎？”

“現在沒有了。”吳紫蝶搖搖頭，“不過我聽村裏的老人說，程隊長十幾歲的時候就是打獵的老手了，他父母去后經常進山，後面還是村長把人攔下來的。”

葉綿瞭然，從簡略的劇情里她知道程北的父母在他十幾歲時因為意外離世了，最親近的人只剩下程村長一家。

哦對，程村長是程北父親的弟弟，是程北的叔叔。

不到一會兒，好幾個男知青就推着放着野豬的推車回到了知青點。

他們吵吵鬧鬧的，臉上是顯而易見的喜悅。

這年頭能吃上肉能不喜悅嗎？

在男知青們身後，是走得不緊不慢的程北和黃益江。

程北衣衫略微凌亂，露出來的肌膚沒有看到傷口。

剛一進來，程北的目光直直地落在了葉綿的臉上，見後者微微一愣，他很快就岔開了視線，轉到了搬起野豬的男知青身上。

葉綿緊繃的背脊緩緩放鬆。

剛剛被程北黝黑的目光一瞧，她就好像是被什麼大型猛獸盯上了一樣，動都不敢動，彷彿一動，它尖利的獠牙就會刺破她的喉嚨。

好可怕。

葉綿有些想打退堂鼓。

男知青們在吵着要怎麼肢解野豬，吵來吵去都沒有個所以然，最後還是程北一言不發地撩起了袖子，提着殺豬刀動手了。

葉綿就在不遠處看着。

程北露出的手臂緊實，是健康的古銅色。

他的動作利索，彷彿做過無數次。

不到一會兒，知青點就瀰漫開野豬身上的血腥味，野豬身下的土壤也被鮮血洇紅。

有幾個膽子小的女知青看到這一幕，白着臉躲開了視線。

吳紫蝶倒是不害怕，反而是眼中隱隱帶着興奮，而且還不忘偷偷跟一旁的葉綿道：“程隊長這下手的動作多乾脆啊，人也長得俊，可惜脾氣不太好，人還冷淡，不然肯定有很多姑娘芳心暗許。”

“嗯？”葉綿忍不住偷偷打量程北，他坐在小板凳上，額頭沁出的汗珠慢慢往下滑落，順着他的臉頰，再到下巴，最後滴入土壤。

就，還挺性感的？

葉綿突然覺得有些口渴。

“你剛來不知道，程隊長這張臉其實還招姑娘喜歡的，加上還是生產大隊的隊長，想要巴結他的人可多了去的。但是每一次程隊長都不為所動，之前有個女知青就想投懷送抱，但是看到程隊長冷着一張臉，活像個閻王，魂都被嚇飛了！哪裏還敢勾搭他？”

葉綿：“……”

葉綿有些一言難盡，她怎麼覺得，這個退縮的女知青會是自己以後的真實寫照？

不到一個小時，程北就剁好了野豬肉。

一頭幾百斤的野豬肉知青們也吃不完，程北就讓他們分着挨家挨戶送給了村民。

也正因為他如此舉動，塘禾村的村民越發敬重程北。

日頭升得老高，葉綿跟着女知青們從宿舍搬出桌子放在院內陰涼的樹底下拼成大桌子。

炒飯做菜的知青也把做好的菜肴端到了桌子上。

不多時，院內飄起了令人食指大動的肉香。

葉綿早上也沒吃什麼，這會兒忙了過後已經餓了，聞着味兒，她更餓了。

正打算跟吳紫蝶一塊落座，另一桌的黃益江喊了葉綿一聲。

“葉綿，過來。”

黃益江聲音洪亮，一出口，院子裏所有的人目光都落在葉綿身上。

她獃獃地站在原地，哪裏見過這種陣仗，嫩得彷彿能掐出水的臉一下就紅了，像極了四月盛開的芳菲，極為艷麗。

有些男知青的目光一下就變了。

程北眉頭緊蹙，放在桌下的長腿狠狠踢了黃益江一腳。

也看得有些出神的黃益江猛地回過神，粗獷的大臉有幾分窘迫。

罪過罪過，他怎麼就看呆了呢？這樣要是被娟子知道該如何是好？

黃益江一邊忍着痛，一邊想。

這時，程北又來了一腳，力道比剛剛還大。

黃益江急了，瞪他，用眼神質問為什麼踢他。

程北無言以對，乾脆不看他，而是朝還在原地不知所措的葉綿說道。

“你過來坐。”

他的聲音淡淡的，卻帶着不容忽視的威壓，讓那些目光都粘在葉綿身上的男知青訕訕收回了目光。

“對，葉綿快過來。”

新來的知青都是坐這桌的，葉綿怎麼能跑到別桌去？

葉綿偷偷鬆了口氣，快步走了過去。

可近了才發現，跟自己同期的知青都坐在黃益江那邊，位置只剩下程北那一邊的。

這……

葉綿沒有辦法，只好硬着頭皮過去坐下。

黃益江見人入座了，他才意識到之前程北為什麼踢自己，這是想讓自己幫人家小姑娘解圍啊？

程北什麼時候有這麼好心了？

黃益江狐疑地打量起程北。

程北臉上的神情一如既往地淡定，彷彿剛剛說話的人不是他一般，淡淡說道：“大家多吃點，不要客氣。”

說罷，率先動了筷子。

見狀，黃益江只能把疑惑放下，招呼大家吃了起來。

下廚的知青手藝很好，野豬肉炒的很香，胃口不大的葉綿忍不住多吃了幾塊肉，但也只是幾塊而已她就飽了。

放下筷子時，程北側眸看了過來。

“飽了？”

葉綿點點頭。

“吃得太少了，多吃點。”說罷，程北還看了一眼同一桌的張彩琴，她吃得可多了，滿嘴的油。

順着他目光看過去的葉綿沉默。

程北似乎也察覺到了她的尷尬，薄唇微微一抿，沒再勸葉綿再多吃一點。

這一切都被暗戳戳地關注程北和葉綿的黃益江發現了，內心直呼好傢夥。

還說對人小姑娘沒意思呢？

平常他可不在意別人吃得多吃得少，就連他自己，程北都沒有關心過！

黃益江意味深長地看了程北一眼，咀嚼的速度加快。

對小姑娘也不知道溫柔點，這冷着一張臉怎麼討人家喜歡？

不，不對。

人小姑娘好像對程北有意思來着？還問他程北喜歡什麼。

想到這兒，黃益江暗恨程北好運，怎麼好事兒都給他佔了，要是娟子也能喜歡他那該有多好！

葉綿自然是不知道黃益江在想什麼的，她吃飽了，也不好先離開，而是坐着偷偷打量還在吃的程北。

說實話，程北吃飯的速度很快，但吃相併不難看，光是看着就讓人覺得別有一番滋味。

看着看着，原本吃飽的葉綿也有些想再吃一點了。

許是她的打量的目光太過炙熱，程北有所察覺，側頭看了過來，漂亮的眸子對上對方黝黑的眸，心跳在這刻漏掉了一拍。

程北用眼神詢問她怎麼了。

葉綿心跳又快了一些，搖了搖頭，倉惶地移開了視線。

程北黝黑的眸色深沉，目光落在她如玉的耳朵上。

耳尖粉粉的，讓他莫名有想咬一口的衝動。

轉念又想到剛剛她無措地站着，像只剛出生的小鹿般無辜又迷茫，心頭微微一熱，那是前所未有的感覺。

……

吃完飯收拾好東西，程北和黃益江就離開了。

葉綿正要回宿舍，卻被吳紫蝶拉住了，聽她壓低了聲音問道：“葉綿你別怕程隊長，他就是看着冷了一些，人不壞的。”

她剛剛一直有關注葉綿，見她坐在程北身邊軀體是肉眼可見的僵硬，忍不住為她擔憂。

葉綿十分不好意思，“抱歉，我很少跟男同志這麼接觸，不太適應。”

吳紫蝶卻是不信的，明明她和趙組長相處得就挺自然的啊。

“我就跟你說說，你也別生氣。”

“不，不會的，我沒有生氣。”葉綿也知道自己這樣不行，更別提她還得攻略程北呢，只是程北的氣勢實在是太迫人了，她得花一些時間去適應。

“行，你以後記得就好。”吳紫蝶很喜歡葉綿這個姑娘，也希望她能在塘禾村過得好。

“嗯嗯，謝謝紫蝶。”

與吳紫蝶分開后，葉綿回到了宿舍。

凌美雲和王云云見她回來了，都禮貌地打了個招呼。

葉綿一一回應，打開衣櫃翻找用手絹包起來的紙票。

她剛剛有觀察到程北吃的葷菜比較多，想來是喜歡吃肉的吧？那麼她送肉票過去，應該可以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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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年還沒有禁獵，所以文中獵野豬合法哈~

但現實勿食野味！【划重點！

覺得不夠看的小可愛可以看看我專欄的完結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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