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園07
※07.
惡魔！
絕對是惡魔！
兄弟倆被扒的只剩下蔽體的衣服，瑟瑟發抖抱在一起，憤怒又害怕地想。
怎麼會有看起來像個不諳世事的貴族小姐，實際作風比他們這種干強盜勾當的還要惡劣的人啊！
身上的最後一枚錢幣也被搜走，瑪格麗特終於把視線從他們身上轉開，繼續指使黑袍人去解開裝着矮人的麻袋。
繩子輕輕一抽，矮人從袋口滾出來，頭砸在地上，又朝前面滾了兩圈。
黑袍人默默後退兩步。
矮人一爬起來就提着隨身攜帶的鎚子怒氣沖沖走向被綁着的兄弟倆。
兄弟倆:“你……你你你不要過來……我們可是神使……啊！”
一聲驚天動地的慘叫響起。
不過這聲音傳不到房間外面去。
房間被這兄弟倆用神明賜下的力量設了魔法禁制，不僅能阻止未被允許的人進入，而且隔音效果一流。
本來他們把瑪格麗特帶上來就是想着她就算呼救也沒有人聽到，沒想到結果居然坑了自己。
如果不是他們主動把瑪格麗特帶進來，那她破除禁制還得花費不小精力時間。足夠兄弟兩人扛着矮人跑路了。
貪心不足，反而害到自己。
“真是過分。”瑪格麗特輕輕地說，“難道一位神明冕下會叫你們去干偷竊和綁架的事情嗎？一定是你們在胡言亂語。”
聞言，矮人有些遲疑的鎚子又砸了下去。
再一聲慘叫響起。
等矮人發泄完怒火，一屁股坐在地上，惡狠狠開口:“我的東西呢？我的寶貝！快把你們從我家裏拿走的東西交出來！”
高個子男人顫巍巍地伸出一根手指，指向瑪格麗特。
沒了！都沒了！
全部被搜颳走了。包括他藏在地板下的寶貝和金子，連鞋底黏的一個銀幣，都被搜走了。
一樣都沒了。
矮人轉過身，對上瑪格麗特笑盈盈的臉，高漲的氣焰瞬間落下去，他小步挪過去，搓搓手，露出諂媚的笑。
沒等他開口，瑪格麗特便說:“格魯特，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
冷不防被叫到名字，矮人鍛造師眼皮子一跳，眼巴巴要抱上瑪格麗特小腿，但到底還是沒敢伸手。
“這可不關我的事情！”他大聲嚷嚷，“是這兩個該死的盜賊！”
他極力撇清自己，一時間忘記了在他和瑪格麗特的交易內容里，瑪格麗特應當為他解決這些麻煩。
黑袍人當然也不會好心提醒他。
瑪格麗特笑了下，慢條斯理繼續說:“不過作為交易的一部分，我理應為你解決這點小麻煩——但是你輕易弄丟了我交付給你的東西，格魯特，這讓我很難再相信你不會再出什麼事情。我可沒辦法一直為你善後。”
“這並不是我的過錯，瑪格麗特。”格魯特着急地再一次解釋，“誰能想到世上居然有這麼卑鄙、假借神明的名義干罪惡勾當的傢伙！”
他一邊說著一邊狠狠瞪向兄弟兩人。
“…………”
被鎚子砸懵了的兄弟兩人更加瑟瑟發抖地抱在一起，一個字也不敢說。
聽完格魯特的辯解，瑪格麗特不表態，只是沉靜地看着他，直到格魯特挫敗地去抓頭髮。
“好吧！我親愛的朋友，你有什麼忠告要給我——關於這件事。”
談話主導權被完全讓出。
是瑪格麗特滿意的結果。
她放緩了語調:“我沒有責怪你的意思。只是不免為我的委託和你自己的安危擔憂。當然我也明白這完全是無妄之災，沒有人可以責怪你。我只是希望能夠解決接下來還可能存在的隱患。”
格魯特的表情有所鬆動，他猶豫地瞧着瑪格麗特:“哦，我該怎麼辦才好呢……”
“我有個提議。”瑪格麗特繼續用柔和的聲調說道，“我們應該請一位委託人來保護你的安全。這位委託人應該足夠強大，讓你能夠沒有任何顧慮地專心工作。恰好我有一位這樣的朋友可以勝這一角色，只是……”
“只是什麼？”
格魯特忙不迭地追問。
瑪格麗特表情有點兒為難，“她不是喜歡出遠門的性格，她更喜歡自己的家，也經常在家中招待許多朋友。當然，我想她是非常樂意幫助我的。”
“哦，這沒有什麼大不了的，既然您的朋友不方便過來，那我到她那兒去就好了。”格魯特脫口而出。
“那真是太好了。”瑪格麗特鬆了一口氣，“我馬上寫信告訴她這件事。”
矮人鍛造師也高興地點了點頭，同時對瑪格麗特考慮足夠周全感激不已。這下他就用不着擔心再遭遇該死的綁架犯了！
瑪格麗特勾了勾嘴角，轉頭對黑袍人說:“好了，親愛的，請你代我先送我們的朋友回家吧。我還得留下來處理一些小問題。”
黑袍人看了看，已經被哄得暈頭轉向吧自己賣了還不知道的某鍛造師，意味深長地朝瑪格麗特投去一瞥，才帶着格魯特離開房間。
剩下坐在凳子上的瑪格麗特和被捆得結結實實的兄弟倆。
形成分明的局面。
瑪格麗特並不着急，她甚至頗有閑心地研究了一下設在房間外的禁制。禁制的佈置手法簡陋，是地地道道的初學者中的初學者，但禁制本身的力量極為強大，確實不像普通魔法師的水平。
……說不定這兩人背後真站着一位神明。
光明神這次回來，不正好帶了許多同伴？興許就是其中某位。
極致的安靜和瑪格麗特的不發一言卻給了兄弟倆極大的壓迫感。冷汗不斷從他們的額頭上滴下，滾過翹起的鼻尖。
矮個子男人終於沒忍住，開口說:“那個……瑪格麗特小姐，您看……”
他學着矮人叫出的名字稱呼她。
瑪格麗特似笑非笑的視線淡淡掃過來。
矮個子男人的聲音更低了點，極為卑謙。
“您看是不是也該給我們鬆開了？”
他賠着笑，用手肘撞了他的兄弟一下，他那高高瘦瘦的兄弟才反應過來，連聲附和:“是呀是呀，是我們有眼無珠，不小心得罪了您。我們發誓以後絕不敢做得罪您的事情了。”
“哦？”瑪格麗特看着他們兩個，“發誓？你們向誰發誓？向你們侍奉的神明嗎？”
她有意拉長了語調。
“畢竟你們可是尊貴的神使呢。”
兄弟倆心裏發苦，雖然他們倆本事不怎麼樣，但察言觀色還是稍通，知道這時候絕不能在瑪格麗面前提到“神使”，討不了好，反而可能會適得其反。而且那位神袛大人更是現在都沒有發覺祂的神使正在被一個女人玩弄。
“不不不，我們胡說八道。”矮個子男人急忙否認自己“神使”的身份。
“是嗎？”瑪格麗特嘆了口氣，“我本來還對神使的事情很感興趣，想問一問你們。既然你們不是……”
“我們是！我們是！”
高個子男人大聲截斷瑪格麗特的話，忙不迭地對自己身份供認不諱。
“我們是財富與榮耀之主親自選中的神使！”
財富與榮耀之主。
這個稱呼確實是一位神袛了。“財富”與“榮耀”就是這位神袛的主要神職，也是權責範圍。
從神職上來說，似乎並不是以戰力見長的神明。
瑪格麗特心底下了判斷，表面適當露出一點感興趣的表情。
這表情落在兄弟倆眼中，像是突然找到了生機，兄弟兩人於是迅速你一言我一語地把他們侍奉的這位神袛底細抖了個乾淨。
“厄維斯大人擁有極其強大的力量，並且賜予了我們神力來尋找寶藏。”
“厄維斯大人和光明神閣下的關係不壞。聽說他們是摯友。”
“厄維斯大人非常喜歡各種各樣的奇珍異寶，他擁有人類無法想像的財富。”
“……其實寶藏還是在厄維斯大人的幫助下才被我們發現。”
厄維斯正是那位財富與榮耀之主的名諱。
…………
“寶藏是在羅斯城外的一個墓碑下面被發現的。是一個木頭盒子，誰也不知道裏面裝的什麼東西。但一定是極其珍貴的寶物，才會被厄維斯大人看上。”
“聽說好像是個什麼以前帝國科研院的學者的墓碑。……應該是貴族吧，貴族墓裏頭才會有值錢的陪葬品。”
矮個子男人說出這句話，眼角餘光瞄到那端坐的年輕女子表情瞬間變得尖利，有剎那的近乎失態，手指扣住桌沿，能看見因用力而微泛白的指尖。
他想再看看時，瑪格麗特已經鬆開手，用一雙藍眼睛若無其事地繼續看着他。
……果然是錯覺吧。
矮個子男人咽了口口水，又繼續往下說。
“可惜沒有鑰匙。所以厄維斯大人叫我們拿到那個矮人手上的東西——聽說那個矮人有寶藏的鑰匙。於是我們就被派遣來找鑰匙，那個矮人不肯給我們鑰匙，我們也沒什麼辦法，只好……”
一邊說著，他一邊偷偷覦瑪格麗特的臉色。
兄弟兩人的敘述顛三倒四，吐詞也有些含混不清，間或夾雜些北地的口音。
好在瑪格麗特能聽懂。
“只好綁架了他並且拿走了他所有的財產。”
瑪格麗特似笑非笑接話。
高個子男人:“……這不，我們也不知道哪個才是鑰匙，只好把所有東西都拿走了。”
他狡辯，裝作自己從來沒有過侵吞矮人財產的心思。
這拙劣的借口只換來一聲意味不明的輕笑。
瑪格麗特略略調整坐姿面對兄弟倆，是一個放鬆的姿勢，用她最慣常的甜蜜又透出一絲天真的語氣說:“可是神明冕下怎麼會稀罕人類的財寶呢？一定是你們為了推卸責任故意說謊吧，還是說那根本不是真的神明，只是一個魔鬼偽裝的冒牌貨呢。”
她說到這裏語調突然稍揚起:“和魔鬼勾結，污衊神明，真是不可饒恕的罪過。”
兄弟倆五官扭成一團:“…………”
怎麼什麼話都讓你說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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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不知名的財富之神:這是污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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